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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繼續問道:“當時大火蔓延了整個建文帝的寢宮,你們又怎麼將他救出的呢。”

梅得雪又是長嘆,他的樣子嘆息起來實在不怎麼好看,可這幾年前的事情,讓他想起卻由不得他不嘆息吧,

“這就要多虧獨釣老叟和雷霸天了,他們都是先帝安插在燕王軍隊中負責保護建文帝的,當時他們率先衝進皇宮,他們衝進去之後,便讓建文帝穿上士兵的衣服悄悄逃離皇宮,而後他們又找了一具屍體來充當建文帝,當他們做完這些之後,便在建文帝的寢宮內放了一把火,後人人們認爲建文帝已經葬身火海,其實,他早已經離開了皇宮。”

南明和花知夢兩人對這段歷史還算了解,但他們還是做出了驚訝狀,隨後南明接着問道:“朱棣一定不會相信,他定然要下令搜捕的,難道建文帝突然消失了嗎。”

梅得雪淡淡一笑:“建文帝逃出皇宮之後,便由我們的人給秘密護送出海了,等我們的實力壯大,便迎接建文帝回國。”

建文帝出海,那朱棣無論有多大勢力,他都不可能把勢力發展到大明以外的國土,如此說來,建文帝現在是很安全的,只要他不擅自回來,

如今,南明他們想知道和好奇的事情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此時梅得雪卻給了南明一個很爲難的問題,他是幫助朱允炆復辟呢,還是將此事告知皇上,將這些逆賊一網打盡,最後得以封官加爵,

說實話,南明對於封官加爵並不在乎,富貴名利對他這樣一個異時空的人來說,真的就如過眼煙雲一般,

他所看重的,自然是歷史和百姓了,

朱棣雄才大略,可以將大明發揚光大,更何況鄭和下西洋,永樂大典這些驚世之作,都還沒有完成,永樂皇帝又怎麼可能被這些人給篡位了,

歷史的年輪是怎樣走的,它就將怎樣走,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既然歷史上朱棣是皇上,他也並沒有被人篡位,若南明和花知夢幫助這些人對付朱棣,那豈不是太不識時務,

只是這個時候,南明有可能反對嗎,

梅得雪的大軍就駐紮在不遠處,若他們此刻不肯答應,那麼那些官兵定然要踏平無名縣了,

更何況,南明就算要幫朱棣打擊這些反賊,他也要有證據才行,

南明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見到的紀武,

“梅將軍等人能夠爲了先皇誓死保衛建文帝,這種大義是我南明所不能及的,你們的行爲我南某實在佩服。”

南明拱手對梅得雪恭維,梅得雪淡淡一笑,搖手道:“南賢侄客氣了,你是獨釣老叟的傳人,以後建文帝復辟的事情,就要多虧你了。”

南明和花知夢兩人很明白梅得雪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南明是皇上御賜的天下行走,他在皇上面前自然是說得上話了,要他去刺殺皇上,自然是容易的事情,

只是這種事情,南明又怎麼可能去做呢,

“梅將軍客氣,只是如今朱棣軍權大握,而且他好像很得民心,就憑梅將軍精兵大營的那些人,恐怕很難奪得這個天下吧。”

南明問完之後,梅得雪哈哈大笑:“南賢侄多慮了,如今我們已經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只待東風。”

南明不解:“何爲東風。”

“昨天晚上,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派他的兒子紀武來與我商議,我們一起殺了朱棣,然後迎建文帝回國,我們這些軍隊很難進金陵,但紀綱是錦衣衛指揮使,天天在皇上跟前,只有他在那邊得手了,我們這邊就馬上行動,到時建文帝一回來,定然又是四方響應,大事可成矣。”

南明點頭,他果然猜對了,紀武來找梅得雪果真是爲了密謀造反的事情,

只是南明身爲皇上御賜的天下行走,他自然不能讓這些人的陰謀得逞了,

“我聽說紀綱等人是狼子野心,你覺得如果皇上真的被殺,他又可能將皇位傳給建文帝嗎。”南明望着梅得雪問道,

而南明此話一出,梅得雪的臉色馬上一變,他那裡不擔心這個事情,古來,爲了權力而爭破腦袋的事情還少嗎,

更何況這可是皇位,是至高無上的皇權啊,

“若是他人,我們還可放心,只是這紀綱卻並不是善輩啊。”南明見梅得雪猶豫了,於是便接着說,

此時傍晚,晚霞映紅了半邊天,那晚霞竟比楓南還紅,而南明他們置身楓南林,頭上又是紅色天空,如此被包圍着,真是有說不出的意境了,

只是他們都沒有心情欣賞這種美景,梅得雪沉吟許久,最後問道:“南賢侄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辦法並非沒有,只是不知梅將軍肯不肯做啊。”南明用餘光望了一眼梅得雪,他見梅得雪猶豫,便說道:“梅將軍在懷疑什麼。”

梅得雪聽南明這樣說,心中一驚,他的確在懷疑南明,本來南明說獨釣老叟沒有告訴他獨釣老叟的使命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懷疑了,如今他們已經成功在望,南明卻突然說出了這種挑撥之話,他又怎會不懷疑,

只是梅得雪就算懷疑,他也不能說出來,如果他說了出來,這件事情便沒得商量了,

南明見此,便有意無意的露出他從獨釣老叟身上搜出的玉佩,那梅得雪得見玉佩,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認得獨釣老叟的玉佩,那是先皇賞賜,如今在南明手裡,他可放心也,

“南賢侄有什麼方法只管說出來聽聽。”

南明心中淡笑,隨即說道:“我們與紀綱合作並非不可,只要那紀綱寫一封書信做底,說等朱棣被殺,必迎建文帝登基這樣的一類話,如此一來,我們便可放手幹了。”

南明如此一說,梅得雪突然起身說道:“南賢侄說的極是,我早就有這種打算,今天晚上紀武會再來我的大營,今晚我便讓他寫這樣一紙書。”

如今梅得雪已經這樣說了,南明知道他的計謀已經得逞了,

“好,若那紀武肯寫這樣的書信,那我南明隨時聽侯梅將軍調遣。”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梅得雪與南明花知夢兩人分開之後便直奔自己的大營,而南明和花知夢兩人則回縣衙,

只是這一路上他們感嘆世事變幻,他沒有想到,獨釣老叟將他的內功傳給自己,爲的便是要自己替他完成他完成不了的事情,

幫朱允炆復辟,

天上不會掉餡餅,這句話是對的,只是南明是一個識時務的人,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幫梅得雪他們殺朱棣呢,

一路上,花知夢對南明一語不發,好像很生氣,南明發覺這個情況之後,笑着問道:“你怎麼突然不理我了。”

花知夢瞪着南明問道:“你真的要幫梅得雪殺朱棣,朱棣是皇上已經無法改變了,朱允炆也不可能復辟,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原來,花知夢是因爲這個事情而生南明的氣,

南明淡淡一笑:“你放心好了,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呢,只是我們要對付紀綱,沒有把柄怎麼能行,只要我們有了紀綱和梅得雪密謀造反的證據,我們便可以對他們發起反攻了。”

花知夢聽南明這樣說,便馬上露出了笑容,她之所以生氣,還不是因爲擔心,若南明真的當逆賊殺朱棣,那他們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只是那紀武會寫那樣的一封信嗎,

而他們要發起反攻,可有力量,不知道讓徐若軒辦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秋日的夕陽美的絕幻,

只是再美的夕陽,也有落下的時候,而當夕陽落下,秋風吹起落南之時,也是陰謀發生的時候,

梅得雪聽從南明的建議之後,回到自己的大營便着急的等候紀武的到來,

其實,梅得雪何等聰明,若只南明的隻言片語,他會下如此決心嗎,他之所以肯聽從南明的建議,是因爲他自己心中也已經早有了這個想法,

古人常說,防人之心不可無,謀反可是死罪,若只憑兩股人的口頭商議便舉起義旗,那豈不是找死,

月亮慢慢的升起,今夜無星,但卻很是明亮,軍營各處的士兵都在加緊巡邏,梅得雪在自己的房間走來走去,按照他與紀武的商定,這個時候,紀武應該已經快來了,

一盞茶的功夫,一名官兵來報:“回將軍,紀武求見。”

梅得雪點頭,道:“讓他進來。”

梅得雪這句話定,一個笑聲便從帳篷外邊傳來:“梅將軍別來無恙啊,怎麼今晚你看起來很是驚慌啊。”

說話間,紀武已經從外邊走了進來,他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兒子,一向狂妄,走進梅得雪的房間,自然是不用徵得同意的,只是他這樣做,讓梅得雪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紀家父子絕非等閒之輩,自然也非甘居人下之人了,

“紀公子客氣了,快快請進,看茶。”

一名官兵端着茶水上來,紀綱也不客氣,端起一杯便喝,待他喝完,坐下問道:“我昨天與梅將軍商量的事情您考慮的如何了,是否同意合作呢。”

梅得雪將自己手中的茶喝下,隨後纔回答:“與指揮使大人合作自然是可以的事情,只不過我梅得雪就這點權勢,比不得紀大人,若我們真的成功了,你們不將建文帝請回,那又將如何。”

紀武一驚,他沒有想到梅得雪竟然想到了這些,心知梅得雪此人還真不好對付,

“哈哈,梅將軍說那裡好,既然梅將軍將這個問題提出來了,那不知梅將軍有什麼建議呢。”

梅得雪略一思索,道:“簡單,只要你們用白紙黑字寫下一紙書,承諾大事得成之日,便迎建文帝登基復辟即可。”

紀武心中有些驚慌,若真是如此了,那豈不是將謀反的證據給留下了,可他若不寫,這梅得雪不肯幫忙,他們就是真的殺了皇上,也會被認爲是逆賊,被其他軍隊給圍殺的,他們只是錦衣衛,那裡有什麼軍權,

紀武這邊心中仔細思量,梅得雪那邊卻也不閒着,他在想紀武有可能的反應,若紀武寫了還好,若是不寫,他又將怎樣對付此事呢,

許久,紀武淡淡笑道:“還是梅將軍考慮的周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寫這樣的一紙書,如此你放心,我們大家也放心不是。”

梅得雪沒想到紀武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而紀武呢,卻有另外的想法,只要先應付過這一關,等天下真的在他們紀家手裡了,他們還怕誰,難道怕這樣的一紙書嗎,

“好,紙墨筆硯我早已經背好,就請紀公子寫吧。”

紀武環顧,果真見前面桌子上放在紙墨筆硯,他也不客氣,走到桌子前,提筆寫道:“今我紀武與梅得雪梅將軍商定,等殺得朱棣,便馬上迎建文帝登基,若有食言,不得好死。”

紀武寫完,又在尾部寫下永樂四年秋的字樣,隨後蓋上了自己的大印,

紀武將那一紙書遞交給梅得雪,笑道:“梅將軍,你看現在如何。”

梅得雪點頭微笑:“好,如此就甚好了。”

如今紙書承諾已寫,他們便無後顧之憂,所以紀武和梅得雪兩人商量之後該怎麼辦怎麼辦,大約夜半之時,紀武才離開軍營,快馬加鞭向京城趕去,

如今,梅得雪所需要等的,便是紀綱的消息了,等紀綱殺得皇上的消息一出,他便馬上派大軍趕往京城守衛,並迎建文帝登基,

夜半時分,月亮被一層薄薄的黑雲遮蓋,透着淡淡月光,軍中大營仍舊可見奇燈火,一些士兵仍舊在巡邏,

梅得雪躺在牀上睡的安詳,有了那一紙書,他自然睡的踏實了,

卻說南明和花知夢兩人回到縣衙之後,並沒將這件事情告知大家,霍青和馮宋等人已經將那些徵得的稅分配完畢,所以他們都很累,早早便回房間休息去了,

所以,等南明和花知夢兩人回來的人只有狄小杰和狄小欣兄妹兩人,南明回來之後,便馬上問道:“徐若軒可有什麼消息。”

狄小杰搖頭:“他還沒有什麼消息回來,不過徐若軒一向辦事穩定,我相信不會出什麼事情。”

南明自然也是相信狄小杰所說的話的,若這個時候有艾飛兒在身邊就好了,這種事情他是最合適的,只是此時他還在陪着盈嫂和缺叔兩人養傷,

內衙的院內種着一株不知名的花樹,一陣秋風吹過,落南飛花點綴,讓那有些破舊的窗戶都染上了一層詩意,

花知夢見南明發呆,便悄聲問道:“你在擔心梅得雪沒有辦法拿到那一紙書。”

南明點頭,紀武並非泛泛之輩,梅得雪想從他身上拿到那一紙書,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層擔心,

一紙書在梅得雪手中,他又有什麼辦法從梅得雪手中將那一紙書要過來呢,

他又如何阻止梅得雪和紀綱等人的陰謀,而南明更是感覺得到,他們身邊一直有一個很危險的人存在,如果這個人他不找出來,他們的事情都有可能破敗,

只是,南明的這些擔心他只能放在自己的心裡,他不能說出來,更不能夠告訴花知夢,他只能讓花知夢覺得,他的擔心,只是梅得雪能不能夠從紀武手中拿到那可以證明他們謀反的一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