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振我夫綱之浪子
雖則沒錢,可日子總是要過的。
秋娘細細算了算,她出嫁的時候,杜老漢給了她一些體己錢,雖不多,可她在家裡做了些繡活兒卻還能賣些錢。長安出門的時候,她特意放了些銅板在他的錢袋子裡讓他隨身揣着,以備不時之需。
等長安起身去了學堂,她將家裡拾掇清楚就快到晌午了,她忙炕了兩個餅子給長安送去。
在那學堂裡,家裡有些銀子的學子都多交了些束脩,伙食學堂裡管。家裡稍微貧困些的,一般都是家裡做了飯送去。秋娘到那時,學子們都零散地在林子裡散步。幾個書生認得秋娘,瞧見她,恭恭敬敬地叫了句“範家嫂子”。
上一回杜秋娘大鬧學堂卻讓範長安贏得滿堂喝彩的事兒,幾個人都記得,連帶着秋娘,雖是兇悍了些,可畢竟說話條路清晰,在情在理,幾個書生倒也福氣。其中那個矮個兒的書生看見她,還上來打了招呼道:“範家嫂子,長安兄方纔課間被先生叫走了。二人去了鎮裡還沒回來。”
秋娘見他不似上回那般輕浮,也信了一二,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那幾個餅子交給矮個兒的書生,道:“煩請將這交與我家相公。”
矮個兒倒也不推遲,認真接過。見秋娘要走左手邊的岔路,還認認真真地指了另外一條道:“範家嫂子,那條路前幾日下雨未乾,一直泥濘着,你還是走這邊的好。”
秋娘說了聲謝,剛走不遠,一個人便從左手邊的路上竄了出來,站在矮個兒身邊,陰沉着臉低聲道:“這悍娘們怎麼來了?”
矮個兒略擡了頭,蹙了眉道:“人家姑娘也就是來送個飯,我勸你還是放寬了心。別尋人家麻煩了。”
自長安那日下了張元寶的臉,張元寶仗着家裡有些錢,與他交好的豬朋狗友多,總尋範長安的麻煩。就連他這個局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張元寶嘴邊彎了一絲譏笑:“尋她麻煩?她也配!”
話雖這麼說,人卻跟了上去。
秋娘到了鎮裡,一路尋過去,倒是在一家成衣店尋着同長安送她差不多款式的。她一擡頭,一驚,這不是長平鎮最好的成衣店錦繡閣麼。掙扎了片刻,方纔拎着包裹進去。那店裡倒是個女掌櫃,見了她也挺熱情。
秋娘想了想,將那包裹一看,頗爲不好意思道:“掌櫃的,你看這兩件衣服是您這出的吧……”
“是呀。”女掌櫃翻了翻,爽快地應下來,又瞧了秋娘半晌,一闔掌道:“妹子,你就是昨日買衣服那書生的娘子吧。”
秋娘怔了一怔,“啊?”
女掌櫃又看了她一會,“就是你沒錯了。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個好相公!”
掌櫃是個快言快語的人,一會便把事情說清楚,一邊說一邊笑,語氣裡卻全是豔羨:“昨日那個呆頭呆腦的書生進屋來時,臉都紅透了。我問他要什麼,他只說要給娘子買新衣裳。還一直跟我說,他娘子多麼多麼多麼好看。我問他要什麼衣裳,他憋了半晌,一句話不說便出了店門。我只說今兒遇上個誆我的人呢,沒想到半晌後,他拎了張你的畫像進來。嘿,這人可有意思,原來是去了對過借紙筆畫你呢。”
秋娘琢磨着這麼寶氣的事兒,也只有範長安能幹出來。
女掌櫃轉了身,果真拿出了昨日那幅畫像,畫裡的杜秋娘站在河邊,全然不似她平日那般兇悍,一身素衣飄然,臉上的線條極其溫和,眉眼處有一股淡淡的憂傷。杜秋娘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那日他們雙雙落水前的情景。
在範長安的眼裡,原來她也不盡然全是兇悍。
秋娘不懂畫,可是在她的眼裡,範長安卻是用心地描摹這畫上的每一筆。
秋娘抓着那幅畫捨不得放手,女掌櫃又笑:“妹子,我實話告訴你,我這錦繡閣的衣服,一般人還真買不起,昨日那書生渾身上下就二百文,就是買我這衣服一隻袖子都不夠。光那兩件衣服,都得好幾兩銀子。可我見那書生實誠,這畫我也着實喜歡,便跟他打了商量,這衣服八百文賣給他,這畫給我,他再給我當一個月的帳房。”
秋娘眼裡一熱,那兩件衣服就跟燙手的山芋一般在眼裡滾着,她忙將手裡的衣服一推,“掌櫃的,這兩件衣服我沒穿過,我能不能將這兩衣服退了,這畫……這畫比衣服重要。”
那兩件衣服再好看卻不及長安對她的一片心。
掌櫃怔了一怔,“妹子,這兩件衣服可是你相公親自挑的。你捨得退了。”
秋娘望了一眼那包袱,重重點了點頭。掌櫃也爽快,拿了二百文退給她,道:“這衣服我還給你留着,還是賣給你八百文,你什麼時候湊夠了錢就來買。”
那畫……女掌櫃豔羨地望了一眼上面的女子,“畫你收着。妹子,你真是好福氣。”
秋娘抱着畫走在路上,心裡說不出的快活。
等到了東街時,依舊是尋了上回那個位置,將那些薰染的帕子擺開。今日的生意卻不如前日,統共賣了三四條,壓價也被壓的極其厲害,合起來也不過七八十文。她正鬱悶着望着那些帕子,頭頂上卻是響起一個男聲來:“這些帕子我全要了,包起來吧。”
她心裡一喜,一擡頭,張元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心頭的一股喜悅,被當天澆滅。
臉上的笑漸漸收了回來,她沉了臉,又低頭望那些帕子。
“秋娘。”張元寶含笑喚她。
杜秋娘擡了頭,嫌惡地望着他:“我夫家姓範。”
張元寶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晃了身子便去一邊的茶攤,一邊呷着茶,一邊時不時地便看向杜秋娘。
杜秋娘被看得一肚子火,三兩下便收了攤子,走到茶攤真想拿那一罐子的熱水從頭給他澆下去。可街上人來人往……她撓了撓頭,她忍!
收住腳步,她轉了身便要走,走了幾步回身,見張元寶仍安穩地坐着,嘴邊的笑怎麼看怎麼讓人噁心,她呸了一口,快走走開。豈料走到巷子口時,那陰魂不散的張元寶又冒了出來。
“你到底要幹嘛!”杜秋娘擡了頭眼裡全是怒火,恨不得再一次打死張元寶。
張元寶不慌不忙,從身後掏出個小包袱來,抖落開來,竟是一件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華美地叫人挪不開眼。
若是從前,杜秋娘必定尖叫一聲,抱着張元寶便歡天喜地。可這會她只覺得噁心,擡了頭又怒問:“張元寶,你究竟要幹嘛!”
張元寶微微一怔,隨即卻是漾開一絲笑,將那裙子又好好地收回來,沉了聲音緩緩道:“秋娘,那個呆子有什麼好,給你買衣服的錢都沒有,還要你上街賣東西拋頭露面。若是你跟了我,這些,全是你的。我家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何必跟着個蠢貨窮光蛋過一輩子?”
“你能給我什麼呢?”杜秋娘這次是真的認認真真的看進張元寶的眼睛裡,嘴邊挑了笑,眉眼帶了魅,含笑挑他:“張公子能給奴傢什麼呢?”
“將來我高中,你便是狀元夫人。”張元寶似是信心滿滿。
“可是奴家成了親呢。”杜秋娘頗爲遺憾道,袖子裡的手卻已經捏成了拳。
“我不介意。”張元寶含了笑答,杜秋娘面帶桃花羞澀的樣子大大鼓動了他,他心中一動,手卻要來握秋娘的手。
就在這一當口,忍了許久的杜秋娘一拳便揮中張元寶的臉,腳也沒歇着,提腿便踢張元寶的膝蓋,她運氣好,手邊便停着一根棍子,長年跟着她爹杜老漢下地,她也攢了一身蠻力,這一刻自然是全部用上,直接往張元寶身上招呼,兩棍子下去,正沒打爽呢,從旁邊竄出一個人來,直直抓住她的棍子。
“元寶你沒事吧。”那人忙拉起張元寶。
杜秋娘一看,這不就是張元寶最好的豬朋狗友趙劍刃麼。好個趙賤-人,杜秋娘看了一眼在地上錯愕的張元寶,心中隱隱一動。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趙劍刃不會平白無故在這裡,若說是湊巧,她斷然是不信的。
張元寶這是設了圈子給她跳。□之,一旦杜秋娘收了那衣服,或許同張元寶有什麼曖昧,那今日杜秋娘的名聲就是要壞在這兩人手上。
張元寶在村裡的形象一向良好,高高在上,到時候若是傳出什麼事情來,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杜秋娘,戴了綠帽子的範長安也會被人笑話一輩子。
而縮在一旁的趙劍刃,或許就是最有力的路過的“證人”。
畜生!
杜秋娘從心裡橫生了一股怒氣,趁着趙劍刃歪身扶張元寶,她舉起棍子再次往兩人身上打去,這一次更是爆發了身上所有的怒火。
新婚時,張元寶待她那樣好,事事捧着她護着她,在杜秋娘的眼裡,張元寶當真是謙謙君子,誰也比不上的好。可背後的張元寶竟是這般齷蹉不堪,爲了兩句口角,竟要將她這女子的名聲都毀了去。
她當真是瞎了狗眼纔會覺得他好!
杜秋娘一邊打,一邊懊悔過往,咬牙切齒恨不得打死眼前兩個人。
杜秋娘奮不顧身如力士上身,棍法又全是亂而迅速的,兩個男人皆是書生,第一次見着這麼兇悍的女人,一下被打到蒙,節節敗退,直接退到了巷子口。
趙劍刃身手靈活,用眼角的餘光瞄到一個人,頓臨大赦一般脫了力癱在地上,提了聲吼道:“範長安!管管你家的瘋婆娘!”
“秋娘!”杜秋娘只聽長安一聲喝,她停了一停,長安就在不遠的地方,睜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的身邊,正是上回見過一次的老學究,驚訝地已經忘記捋自己的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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