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朵花卻實雅緻。身後一個男音傳來,玉瑩心中一驚,神色卻是不變。回過身正好看見一青年,在兩個隨從的陪同下,向荷花塘邊走了過來。通身的雍容華貴氣度,讓人第一眼覺得在這樣的目光下,有些莫名的心虛。
玉瑩對着自己無緣由的陡然低下目光,心中羞惱覺得有些微怒,倔強的又擡起了頭。對面的青年似乎有些意外,然後,脣邊掛上了一個淡笑。不知怎麼的,玉瑩覺得四周的空氣一下子有些異樣,微微的低下了目光。然後,她看見了那雙讓自己印像深刻的雲紋靴子,就在眼前。
“奴婢給皇上請安。”玉瑩忙蹲身行了曲膝禮,心在胸口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只覺得整個的臉也是熱烘烘的。這時,在玉瑩身後的兩個丫鬟紫雨、紫雲更是嚇了一跳,忙跟着跪了下來。
“起喀吧。”玄燁回了話,然後,看着剛纔那個滿是靈氣的少女起了身,雙臉通紅很是可愛。忍不住在這般輕鬆的環境裡,心情放舒緩了下來。
玉瑩見着對面的皇帝似乎沒有追究自己剛纔無禮的樣子,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身後站起來的丫鬟紫雨、紫雲,也沒有了剛纔與自家姑娘獨處時的隨和,而是有些戰戰兢兢。
“朕好像未曾見過你?”玄燁問道,聲音很是隨意。
“奴婢阿瑪是一等侍衛佟國維。”玉瑩報了自己的家門。
玄燁聽了這話,笑了,道:“原來是小舅舅家,朕也算你的表哥。”
“皇上乃是天下之主,阿瑪常常教導玉瑩,要尊君、敬君。玉瑩萬萬不敢如此放肆。”玉瑩小心的回答道。
“天下之主?”玄燁嘴裡忍不住的說道,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開始有些不愉。
玉瑩心中暗暗叫苦,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好像歷史上康熙剛大婚幾年,那都是跟廟裡的菩薩一樣,被“鰲拜”這個廟裡的假方丈供着,當成了蓋橡皮的圖章。自己踩中雷區了。
雖說心裡很是着急,不過,玉瑩神色卻謹慎而又恭敬的回道:“那是當然,玉瑩自小就聽阿瑪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咱大清哪怕是一個老百姓,都是明白這個理的,皇上自然是這個天下的主人。”說完,玉瑩爲了加深自己話語的真實度,想像着那要是在現代紅粉絲們遇見偶像時的兩眼淚汪汪神情,滿是崇拜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玄燁看着對面小舅舅家表妹的有趣神情,笑了,聲音有些放低,平和的說道:“舅舅家朕是相信的,你叫玉瑩是吧,朕許了你叫表哥。若是額娘還在,想來也會跟朕這般說法。”
“玉瑩這般就謝過皇帝表哥了。”說着,玉瑩行了一個曲膝禮,故意明顯的表現出了神情大大放鬆下來的樣子。雖然有些做作,玉瑩的心裡卻是明白的,現在皇帝很顯然只是想找個聊天的對象。
只可惜,玉瑩是珍愛生命的,她也不想知道太多關於比較敏(和諧)感的話題。還是,當這位皇帝表哥的情緒垃(和諧)圾筒吧,她可以用年紀小,扮可愛,還不會給人心機深沉的感覺。所以,在這個時代,裝傻也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
“哈哈。。。”玄燁笑了,然後,問道:“現在荷花不到花期,表妹是早了時候賞荷?”
“皇帝表哥,誰說荷花開了才能賞荷?”玉瑩笑着回話。心裡想到,咱扮不了大智若愚的智者,那就做一個單蠢的人吧。
“有什麼特別之處,朕還未聽說。”玄燁問道,對於這個小表妹神情間那掩不住的狡潔,有些樂趣。
“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皇帝表哥,可是印象深刻?”玉瑩反問道。
“那是一首好詩,只是曲高和寡。”玄燁平靜品評道。
“就是皇帝表哥說的,太曲高和寡了。”玉瑩先是跟着康熙的話肯定的道,然後,擡眼正好看到這位皇帝表哥的神情,很顯然也明白自己那點小心翼翼的心思。
“朕是天子,表妹有說直說,朕不會以言問罪。”玄燁說道,他的心胸自然是不會低到跟一個小女孩計較。
玉瑩在心裡吐糟,你是不會以言問罪,你只是會興文字(和諧)獄,問了人家九族,祖宗(和諧)十八代而已。那可比問一個人的罪,狠多了。心裡這般想,玉瑩面上卻是笑了,道:“柳宗元是一代宗師的風度,那哪是在獨釣江雪,那是在釣人生的寂寞。我只是一個小女子,所以也就附庸風雅,賞賞綠葉。不都是說,紅花襯綠葉嘛。”
玄燁聽了這話,倒是仔細的看了這個小表妹,初時也只是以爲小舅舅的女兒,與自己也算是有些淵源。現在這般一看,倒是一個還未長成的佳人。雖然還是有些孩童的圓潤,不過,卻是有一種耐看的味道。眉語間也隱約可見未來的風情,可爲是國色靜待時光添香。
“爲何喜愛綠葉?”玄燁陂有些不解,女子不是都愛各色鮮花,如華貴的牡丹,嬌豔的海棠,高潔的雛菊,十里迎風香的桂花。又或是特別一點的愛上百花開罷,我獨立的臘梅之類嗎?
“嗯,怎麼說呢?可能是因爲玉瑩曾經聽過這樣一個故事,話說廟裡有一個菩薩,第一日,來了一個士子,求取前程?菩薩微笑未語。第二日,來了一個商人,求問生意?菩薩微笑未語。第三日,來了一個農夫,求佑莊稼?菩薩還是微笑未語。”玉瑩說到這,停了下來。
“這似乎沒有任何關係?”玄燁聽了小表妹有些混亂的故事,冷靜說道。
“是啊,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玉瑩回了話,笑了,然後,答道:“皇帝表哥也覺得這樣啊,玉瑩當時也是這樣問額娘。可是,額娘說,喜愛就是喜愛,哪有什麼原由。就像廟裡的菩薩一樣,其實,它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每一個人給它的未語,加上了自己的意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