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鉤。
清清冷冷的清輝照下,一望皓白,稀稀疏疏,如冬日的雪。
遠山,白水,冷光,有一種壓抑的死寂。
陳巖仰着頭,看向嶽王公消失的方向,晶瑩的光華映照出他的豎瞳,血光瀰漫,殺機森然。
“神靈雖然有修士都羨慕的壽命,但不是沒有缺點。”
陳巖化身修羅聖體後,聲音愈發冷漠無情,道,“他的神軀一旦受到損傷,恢復期會很漫長。”
“還有神力是來源於日積月累的積蓄,只會越用越少。”
陳岩心念一動,遁出陰神,腳踏幽幽深深的黑水,無形劍發出一聲輕鳴,繞在身後,道,“今天就給嶽王公一個深刻的記憶。”
嘩啦啦,
話音一落,陳巖發出一道光華,然後身子一搖,化爲一陣清風,消失在原地。
嶽王廟。
內有殿堂,柱瓦皆金,刻鏤精緻。
重重疊疊的神光在殿內鋪開,白淨如綿,不見半點的雜色,清清亮亮,乾乾淨淨。
“該死,”
嶽王公自神龕中浮出身子,神軀上的裂紋觸目驚心,他看了眼殿中如霜雪般的光華,忍住心痛,猛地一吸。
嘩啦啦,
嶽王公身上五彩光華流轉,原本的裂紋開始合攏,變淡,最後隱去。
“該死,”
嶽王公看着少了薄薄一層的神光,不喜反怒,痛罵不已,這可是他不知道多少歲月提煉出的神力精華,比命根子還珍貴。
“這個陳巖,”
嶽王公皺着眉頭,想到兩人交手的過程,對方恍如魔神,力大無窮,殺伐果斷,真真是難以想象。
“真的是魔神手段。”
嶽王公冷笑,道,“這倒是個把柄,可以講陳巖和邪魔沆瀣一氣,心有歹意。”
“哈哈,嶽王公,”
陳巖從外面進來,腳踏幽水,手中法劍寒光驚人,道,“你跑的真快啊。”
“陳巖,陰神?沒想到你還修煉道術,竟然到了這樣的境界。”
嶽王公一驚,站了起來,隨即面色陰沉,道,“還有,你是如何突破法網的?”
“你就做個糊塗鬼吧。”
陳巖纔不會多說,心神一運,無形劍嘩啦啦展開,如霜雪般的劍光鋪天蓋地,殺機瀰漫。
“咄,”
嶽王公用手一指,背後的神光升騰,結成神輪,徐徐轉動,劍光還沒接近,就被一股斥力推了出去。
“定,”
陳巖目光一凝,運轉九宮縛仙圈,身後光暈一轉,一個古老的篆文飛出,落在嶽王公頭上三尺。
“散,”
嶽王公取出一柄玄黑烏錘,輕輕一敲,將篆文擊碎。
“神靈之力,很有意思啊。”
陳巖用無量星劫寶靈珠定住殿中的氣機,避免外泄,飛劍和道術齊出,攻擊連綿不斷,將嶽王公困在其中。
在鬥法之中,陳巖發現,相比起煉氣士,神靈的鬥法方式很簡單,但神力混元,破滅一切,有一種萬法歸宗的感覺。
除此之外,神靈的神力爆發驚人,到底是神軀,比普通的肉身能夠承載力量。
當然,神靈的缺點也很明顯,他的力量主要就是神力,來自於衆生的信仰,就好像源頭是溪流的汪洋,要是用完了,恢復起來就很困難。
所以,所有的神靈都好像是守財奴,守着自己的神力過日子,能不動用就不動用。
或許只有那種積蓄無量的神力不怕消耗,或者真正突破藩籬,脫離衆生信仰,成爲先天神靈,才能擺脫這個缺陷。
“纏鬥,”
陳巖有了打算,劍光一劃,分爲千百,封鎖四面八方,同時道術趁機發動,出其不意,防不勝防。
“這個陳巖,可恨。”
嶽王公氣的額頭青筋暴跳,他最恨這樣的鬥法,不僅讓他力量施展不出來,還不得不小心防禦,神力的消耗非常驚人。
“該怎麼辦?”
嶽王公心情煩躁,他已經感應到自己受傷的神軀隱隱傳來疼痛感,這樣下去非常不妙。
“得求救了。”
嶽王公雖然是很愛惜面子,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低下頭,利用府城的法網,將信息傳遞出去。
“陳巖,我與你不死不休。”
一想到自己以後可能會受到的同僚的嘲笑,嶽王公怒火高漲,身上的神力燃燒,兇猛澎湃。
“向廣陵公求救了。”
陳巖通過玉扳指,看到了嶽王公經過法網發出的消息。
金臺府城的神靈不少,光是有朝廷冊封公爵之位的就有三名,只是最近整個雲州風起雲涌,另一個公爵出外,沒在府城。
反正由法網密佈,敵人一接近,就會有信息生成,一衆神靈可以同時出手殲滅來敵。
恐怕神靈們都沒想到,在府城中還會有人瞞過法網,悄然無息地潛到神靈的大殿進行刺殺。
“算你倒黴。”
陳巖一聲清嘯,陰神化爲一百零八枚念頭,每一個念頭都一體六面,一個又一個的道術施展出來,連綿不絕。
念頭組合,即是道術。
別的不講,光是道術之快,之猛,之迅疾,之千變萬化,是煉氣士遠遠比不上的。
讓嶽王公源源不斷地消耗神靈之力,就等於給他割肉放血。
“嗯?”
正在自己神殿中坐鎮的廣陵公目光一動,眼瞳中閃過一連串的符號,重新排列組合,化爲只有神靈才能看懂的信息。
“嶽王公的求救?”
廣陵公看完之後,就是一陣驚訝,要知道,整個府城的法網是交織相連的,嶽王公在府城中遇到敵人,自己竟然不知道?
“去看一看。”
廣陵公作爲老牌神靈,當然知道同擁有公爵神職的嶽王公是何等愛惜自己的顏面,要不是真情不得已,絕不會向自己求救。
轟隆,
廣陵公騰起神光,往嶽王廟而去。
神靈的信仰都具有排他性,因此別看兩人都在府城中,但距離真的不近。
畢竟,每個神靈都對自己的勢力範圍很看重,不允許別的神靈來分散自己的信仰。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筆直的精氣沖霄,如畫卷般徐徐展開,蘭陵郡王踱步而出,雙手空空,攔住廣陵公的去路,笑道,“廣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