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銀,光如水,沉沉的黑幕籠罩着每一寸大地。
雞鳴鎮四周篝火熊熊燃起,將整個鎮子照如白晝一般,而在那黑暗的院落,卻傳來一聲聲的啼哭,嗚咽之聲。
滋拉,滋拉,滴油落入火炭之上發出的聲響在每一處篝火堆上發出,鎮上的牛羊,雞鴨,狗,只要能吃的幾乎都被放在了篝火架子上,三五成羣的士兵圍着那香氣四溢的篝火旁,吞嚥着口水。
撕拉,一聲布帛被撕裂的聲音在這不算安靜的夜裡卻顯得格外的清晰,十幾個身着皮甲的大漢一人扛着一個女子,任由她們在肩頭拳打腳踢的掙扎,邁着步子走進了大營中。
“校尉大人,這幾個小娘都是沒開過苞的,特給幾位大人鬆鬆筋骨,放鬆一下!”這好如地痞無賴的傢伙打着笑臉,一臉堆笑的對着正圍坐在篝火堆旁的一干唐軍將領道。
那校尉微微蹙眉,但卻沒有拒絕,只是看了一眼,道:“留下吧,你們可以回去了!”
“恩恩!”那個爲首的大漢連連點頭,指揮着身後的士兵將女人丟在空地上,然後退出了這一片營地。
“校尉,這羣傢伙也太?”唐軍中的一個將領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又看着那些離開的背影,對着自家的校尉道。
這校尉卻是一揮手,道:“這些傢伙不過是臨時拉過來的壯丁,根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無法約束,只要他們不拖後腿,一切就由他們去吧,這些女人,留下一個,其他的你們分了把!”
雞鳴鎮外三裡的一條渠溝之中,那月光也無法照射到的陰影暗處,一個反王軍暗哨趴在草叢之中,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目光望着那同樣墨黑一片,但依稀能看到幾分陰影的官道。
陣陣的夜風吹拂而過,就好若女人的溫柔的玉手在身上滑過,四周的雜草隨着風搖擺,發出輕輕的沙沙聲,天空中,星月交輝,宛若一張巨大的棋局。
嗖,一個細微的聲音突然在暗哨的背後傳來,儘管聲音很弱,但是歷經生死戰陣,早就已練就出危機感的暗哨士兵幾乎想也沒想的就朝着一邊滾動,然而他的手臂纔有動作,四周一道強壓驟然壓迫而來。
那壓力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錘子,狠狠的砸在後心之上,讓他喉頭涌上一股鮮血,不過他還沒有吐出,脖頸處,就被一道緊隨而來的風鐮隔斷了喉管,鮮血頓時從這裡噴濺而出,染紅了身下的草莖跟泥土。
“第七個了,沒想到反王軍居然這般謹慎,派出這麼多的暗哨出來!”冷卓看着已經斷氣的反王軍暗哨,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後再次在夜幕中快速的掠過,精神絲就好像是萬千的細絲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找尋下一個暗哨。
而在冷卓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千自願加入偷襲隊伍的戰士學員快速的朝着雞鳴鎮推進。
在黃昏,院長辦公室內,一場靈力的對碰以阮修的結束而結束,對於冷卓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阮修只是略微驚訝,臉上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平安侯,果然是少年英傑,不過這個時候平安侯來我瀟湘學院有何貴幹!”
阮修沒有說坐,也沒有說上茶,冷卓也沒有客氣,直接自己尋了個位置,然後扭過頭,對着那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女導師道:“能否幫我來杯茶!”
“哦,哦!”那女導師點了點頭,機器般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真的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而這辦公室內,卻只剩下了兩個人。
冷卓沒有多說廢話,而是開門見山的道:“阮院長,看貴學院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應該是對前方的消息有所瞭解了!”
阮修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那平安侯又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呢?”
“我得到消息,北面的包圍線可能被攻破了,而且還有全線瓦解的可能,不過這消息真假,我還需要得到證實!”
阮修看着冷卓投射過來的目光,卻是一笑,道:“我想你應該有了答案纔對!”
“答案是有了,不過具體到了什麼程度,卻還需要阮院長不吝相告!”
“據我所知,平安侯只不過是一個轉運使吧!”
“呵呵,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深得皇恩,年紀輕輕就被委任侯爵之位……!”
“行啦,收起你那些套話,老夫聽了大半輩子,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從我們派出的人打探來的消息,橙陽郡的幾座大營幾乎都被攻破了,如今戰線拉到了東湖郡,不過從抓來的舌頭那裡得來的消息並不算好,帝國大軍全線潰敗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而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也來了數千反王軍,如今霸佔着雞鳴鎮,我想這些人南下也只是時間問題!”
冷卓聽言,心裡最後一分僥倖也被打破了,冷卓沉默了一會,道:“南杏府的第一師團的騎兵會在兩天後趕到,大隊可能要四五天時間,另外我還調撥了十數個輜重營,正火速運送輜重趕來,不過可能要花費六七日的時間!這些都是遠火解不了近渴,所以我來此處,是有一事請老院長點頭幫忙!”
“哦!”阮修哦了一聲,靜待冷卓的下文。
“我要反攻回去,帝不能敗!”冷卓斬釘截鐵的道。
“你想要什麼?難道是打算要從我這裡拉攏學員,然後爲你衝鋒陷陣!”阮修可是百歲的老狐狸了,閱歷可是豐厚的很,自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冷卓的打算。
“如果說難聽點,確實如此,不過覆巢之下無完卵,被動防守最後的結果就算是成功,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何況如今反王軍主力都在東湖,此刻如果不把握機會,在想翻盤可就難了!”
“呵呵,作爲學院的院長,讓我的學員去爲你衝鋒陷陣,恕我不能答應,不過作爲帝國的臣民,爲國而戰,爲榮譽而戰是他們的使命,如果他們願意履行這份使命,我這當院長的也不好阻攔!”
對方話說的再明白不過,想要人自己去找,別指望他會幫你召集人,能得到這樣的回答,冷卓已是很高興了,匆匆的直奔外面的廣場,召起人來。
這近千部分都是頗有血性的高年紀戰士學員,而冷卓也在這裡碰見了楊再興跟牛皋,楊家四小郎一行,冷卓能召來這麼多人,這六人卻是發揮出不小的作用。
雞鳴鎮,已歷歷在目,這沿着官道通往這邊的暗哨被冷卓一路清理了乾淨,一千戰士學員隱藏在黑幕之中,趴伏在四周的田地中。
時間,點點滴滴的過去,出發時已是月上柳梢頭,而此刻月已偏向一旁,二十多里路,並不算遠,一路小跑過來,對於這些戰士學員來說並不算什麼。
但是冷卓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在等黎明的到來,在這個時候,是人一天最疲憊,也是睡得最熟的時候,雖說這一次來了不少優秀的學員,但是他們畢竟還是第一次上戰場,冷卓也不敢太過冒險。
好在冷卓並沒有等待多久,天邊就泛起了魚肚白,冷卓利用精神力朝着對面的敵人營地探索而去,看到那地面上橫七豎八的敵軍,頓時放下心來。
“等會弓箭手給我將那些哨兵給我射殺,然後按照事先的分配,一,二大隊摸鎮東面的營地,三四大隊去西面,餘下的進入鎮子,儘量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速戰速決,如果驚起了對方,也不要害怕,只管殺!”
一陣風吹過,一個站在鎮口哨塔上的哨兵上下眼皮正打着架,一副昏昏欲睡,卻又強打着精神的樣子,在這個時候,人的反應跟意識都變得十分遲鈍,雖然那士兵感覺到了身後的陰風,但是卻連頭都沒扭動,就被一把匕首刺入了脖頸。
如暗影一般的楊六郎藉助這黎明前最後的黑暗,絲毫沒有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天真無邪,下手狠辣無比,頃刻間就幹掉了兩個哨兵。
而在另一側,楊四狼的風妖獸也如同一陣風一般,這一次可不是切磋,所以沒有半點留手,風妖獸震動着翅膀,就好似蚊子一樣,很難讓人察覺,輕而易舉的就來到這邊的哨塔上。
那震動的風翅,鋒利的程度絲毫不比精鐵鋼刀遜色,只見那風妖獸如陣風一樣的掃過,而後就看到那兩個哨兵的腦袋跟皮球一樣的滾落,鮮血好似噴泉一樣的狂涌而出。
瀟湘學院內少有重甲,裝備最多的就是皮甲,皮甲輕盈,也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響,幾百人分成若干個小隊摸入對方的營地,然後就是血腥的屠殺,那些昨晚瘋狂醉倒的士兵往往還在睡夢中,就永遠陷入了沉睡。
這種襲殺,無疑是簡單的,只是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有數百人倒下這無聲無息中,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如果這麼殺下去,或許會一人不傷的幹掉幾千人,不過這顯然並不現實,如果都是那些壯丁新兵,倒有幾分可能性,但是在這營地內,可還有一支精銳的唐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