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洵這篇文章與其說是文章,倒不如說是一些零散的片段拼合起來的,他也是在短時間之內拼湊的,銜接等方面做的並不是很好,引經據典就更加的不到位了,只是大致點名了論據和論點。
至於文章中所要表達的觀點,其實也是他根據自己前世對鄧公南巡的記憶,把鄧公當時南巡講話的一些主要觀點帶入到文章裡邊,大致的寫了一些東西。
先是從馬克思主義精髓、社會主義本質以及市場經濟爲主要的三方面作爲論據,論點便是“不堅持社會主義,不改革開放,不發展經濟,不改善人民生活,就沒有出路”,然後還隱晦的提出了姓資和姓社的問題,暗示了一下民營企業的地位問題,主要還是圍繞這大膽改革的觀點。
周瑞青看了之後倒是和劉洵說,讓他大學的時候直接讀政治經濟學得了,只看他裡邊的三個大論據便知道,這小子對政治、經濟的瞭解,已經達到了一個比較高的高度。當然,周瑞青不知道的是,這還是劉洵藏拙的原因,若是不藏拙的話,絕對能讓人震驚的掉了下巴。
對於這篇文章,按照劉洵的想法,他是希望外公能找個筆桿子把這篇文章給好好的潤色潤色,然後添加一些自己的觀點,署名發到新華社的內參上邊,這樣,或許有助於外公仕途的發展。
現在看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起碼已經起到了一些引導作用,現在的關鍵就是如何能讓外公願意署名發到新華內參上邊了。
一般的政治家,到了省部級的這一層,受外力影響的程度已經很小了,內心自有自己的一把尺子來肚量,劉洵自然不奢望自己幾句話就能讓外公從中間派走向激進的改革派,不過路總是要一點一點慢慢走的。
早上週瑞青到市委上班,劉洵和周裴婠便出了濱河小區沿着濱河東路散步。
看着91年的錦江,看着眼前流淌的錦江東河,思緒卻不知不覺間又飛到了自己大學以及畢業後在這個城市留下的印記,無論是大學的四年還是之後在這個城市打拼事業,其間的點點滴滴都讓他對這個城市記憶深刻,也不知道郭曉東這小子現在在哪個犄角旮旯裡邊窩着,想到那小子,劉洵也不由會心的露出一抹微笑來,自己還欠人家一輛被撞毀的大奔呢。
不過他這心不在焉的樣子倒是讓一邊的周裴婠有些奇怪,當然,對於劉洵不動聲色的走在臨江的一面幫自己擋住江風的舉動,還是讓她心中浮起一片暖意,恰好看到迎面走來的一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周裴婠不知道心中想着什麼,忽然惡作劇般的挽住了劉洵的胳膊,之後卻轉過頭不看他。
劉洵微微愣了下,感覺到胳膊處的彈軟,再看了看扭着頭不讓自己看到表情的小姨,也沒有想着把胳膊抽出來。
“對了,小姨,你在美國那一攤子的生意,現在似乎正好是忙碌的時候,你這一撒手跑回國內來,那邊的事情誰在負責?”
周裴婠這才轉過頭來詫異的看了劉洵一眼,“你關心這些東西幹嘛。”
“我這不是怕小姨你不知道人心的邪惡,怕你在外邊被人騙了嗎,小姨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女外加不小的一筆財富,不知道多少人對小姨動心呢。”
周裴婠被逗的咯咯一笑,“感情我們家小四經驗豐富,都知道教我防騙了。”說着微微笑了笑,見劉洵臉上不似看玩笑的摸樣,便解釋起來,“美國那邊,對口蘇聯的貿易這些都有合作者們在做,我們僅僅做轉口貿易,以前便鋪好了路,現在倒不需要花多少心思。至於公司裡邊,我不在的時候,一般是兩個人在負責,一個是你小姨我在國內時候的閨蜜,她負責內部的財務和人事,另一個是美國讀大學時候的同學,負責外部的交涉等等。”
“同學?男同學吧,我一猜就是,人家指定在追求你呢,要不,堂堂哈佛商學院畢業的MBA高材生,怎麼會到只有幾百萬美元的小公司裡邊打工。”
“貧嘴!再亂說話,小姨就不理你了。”
“小姨心虛了吧,不過小姨是大美女,沒有人追求那纔不正常。不過我還是覺得,小姨你一個人身在異鄉,身邊也沒有自己的親人,還是不要對外人太信任了,公司的事情也不能對其他人太放權了,起碼財務和銷售網絡這些重要的東西要抓在手裡邊。”劉洵臉上略有些嚴肅的和周裴婠說着。
“有這個必要?曉彤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了,公司的財務一直是她在負責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呀,這種喝起血來才厲害,小姨也知道我這次被綁架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是一個我一直當做朋友的人利用我對他的信任先是偷走了我爸的警槍,然後還把我騙出去給人綁架,若不是後邊的事情,說不準我現在還落在歹徒的手裡邊,這樣的朋友,那是萬萬不能要的。”劉洵說着,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摸樣來。
“你是說李向奎的兒子李諒吧。”
劉洵點了點頭,“就是他,枉我以前一直把他當做朋友,卻利用我的信任來陷害我和我爸,若不是機緣巧合,說不準他們的計謀現在就成功了。我說這個其實就是想和小姨說,真正的朋友自然是值得信任的,自然可以託付很多東西,可是有些人,我們把他們當做了朋友,人家心中或許未必對我們抱有善意,或許還在心中策劃着如何來算計你。”
“小四,你的想法有些偏激了吧,我和曉彤多年的朋友,她應該不會害我的。對了,小四,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做一些心理輔導,你不能因爲李諒一個人的事情而對所有的朋友都失去希望,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人,畢竟,那樣的人總是少數。”
“或許吧,我這也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劉洵淡淡的笑了笑,“小姨你那個朋友是叫蘇曉彤是吧,她不是在公司裡邊負責財務上邊的事情嗎,小姨你回去偷偷的查一查公司的賬目,看看裡邊有沒有什麼貓膩,這不久一清二楚了嗎。”
“沒有必要吧。”
“呵呵,反正偷偷摸摸查一查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小姨你就當爲了打消我心中的疑慮好不好,我也是爲小姨你擔心嘛,若是沒有問題,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事實上,劉洵對前世周裴婠經商被騙的事情有一些瞭解,知道是公司內部的人夥同她的合作者以及交易對象,三方人共同參與進行的,把小姨的公司騙的一乾二淨。這個蘇曉彤就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現在既然有了機會,自然要讓小姨好好提防,劉洵甚至不惜說出李諒的事情來提高周裴婠心中的警惕,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效果並不好,小姨對那個朋友,還是很信任的,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啊。
……
之後又在濱河小區住了三天,這三天他倒是沒閒着,周瑞青回來,兩人便一起討論國內關於改革的大辯論,周瑞青拿回來的資料也越來越多,對劉洵的觀點也越發的重視起來,那篇劉洵寫的初稿也越來越完善,看來、經過了筆桿子的潤色了。當然,裡邊的不少過於激進超前的東西也被刪去了,倒是能夠看得出來,周瑞青已經有意把這篇文章拿出去發表。
周瑞青不在家的時候,劉洵便和周裴婠在家交流一些商業上邊的東西,當然,一般都是周裴婠要給他做心理輔導,然後被他七繞八繞的把話題繞到商業上邊。
周裴婠倒是發現了劉洵的又一個天賦,這小子似乎天生對商業上邊的東西很精通,不僅轉口貿易的事情知道不少,便是資本市場說起來也頭頭是道,劉洵自然把這些東西都歸結到書本上邊,反正無論外公家裡邊關於經濟和商業的著作多了去了。
到了第三天的頭上,周裴婠終於要離開會美國了。事實上,她這次回來原本就是爲了劉洵的事情專門回來的,美國那邊的商業正好到了忙碌的時刻,既然劉洵這邊沒事了,她自然要趕緊趕回去。
臨走到了飛機場送別的時候,周瑞青和司機只是送到了機場,劉洵卻一直跟着進去,臨分別的時候,他抱着周裴婠在耳邊道,“小姨,你要答應我,到了美國一定要好好的查查公司的賬目好不好,我不希望,也不想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再次發生在身邊親人的身上,所以,小姨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定要查一查,好不好?”劉洵的聲音很嚴肅。
周裴婠看着他的眼神,那裡邊透露的意思,大有周裴婠不答應,他就抱着不放開的意思。
“好了,小姨答應就是了。”周裴婠輕輕摟了摟劉洵,“這下你滿意了吧。”
“小姨你可不要敷衍我,若是敷衍我的話,我可要生氣的。”
“好好好,不敷衍你,知道小四是爲了我好,你小姨我呀,去了美國就好好理一理公司的賬目,哼哼,把一個個心懷不軌的反動分子都暴露出原型來,這樣總好了吧,你滿意了吧。”
“恩,滿意了。”
劉洵剛說完,便感覺周裴婠在臉頰上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一下,“要記得想我哦!”然後銀鈴般的笑聲便一路遠去,這邊的劉洵猶自愣神的看着周裴婠小跑着進入候機室。
“這算什麼,美國式的告別吻嗎?”回味着那一瞬間的感覺,劉洵的心中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