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指導!高指導!”人羣再一次慌亂起來,好在醫生之前就在往這邊趕,只是不得不臨時換了一個搶救的對象。
“把他放平!”醫生大聲地叫道。“都讓開!病人應該有藥,快找出來!”
急救箱裡本身應該常備治療心肌梗塞的藥物,但因爲通常面對的都是運動創傷和中暑、昏厥等病情,他並沒有準備硝酸甘油片。
大家慌亂地跑回替補席去翻高業的東西,蔣明濤蹲在他身邊翻他的包,但找到的只是治療高血壓的藥。
高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今天這種症狀,也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會有心肌梗塞的危險。
醫生開始給他吸氧,但這並沒有顯著的效果。
“一二零打了嗎?”醫生焦急地問道,他的專業是運動創傷,同樣也沒有對心梗病人急救的經驗,只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相關的知識而已。
高業一隻手抓着心口,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肖樂不再猶豫,沒有人發現,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包藥粉。
“拿給張秀傑。”他擠在人羣裡把藥包遞給了吳中林,後者在慌亂之中大腦裡已經是一片混亂,不假思索地照做了。
“找到了!找到了!”張秀傑甚至沒有看到是誰把藥給的自己,他手忙腳亂地向高業跑去,醫生把藥接過來,發現沒有任何包裝,他微微猶豫了一下。
“快啊!”身邊張秀傑、徐暢等人都在催促,他打開藥包,一股濃郁的藥物的香氣撲面而來,於是他不再猶豫,匆匆把它倒進高業嘴裡,然後再一次給他吸氧,高業的臉色終於好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的疼痛便消失了,於是他想要坐起來,卻被醫生給制止了。
“好好待着!”他生氣地說道。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裁判問道。
醫生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賽場上出現這樣的狀況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第一次,剩下的比賽只有一分十二秒了,因爲是決賽,大會組委會和裁判委員會的成員都在,江海大學分管的校領導也在,他們過來看了一下高業的情況,然後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把比賽繼續下去。
但江海大學的隊員們卻無法靜下心來比賽,教練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有誰能把注意力放在比賽上?
幾名裁判和組委會的成員和校領導過來勸說,差一點爭執起來,最後還是高業非要坐起來,把呼吸面罩摘了下來。
“我沒事。”他的臉色其實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但除了肖樂之外,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隊員們還是聚在他身邊,於是他終於大吼了一聲:“我沒事!都給我滾回去比賽!”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肖樂開始一個個安撫需要上場的隊員,終於把他們暫時勸了回去。
“拿冠軍獎盃來給高指導。”他對隊友們說道。“這比圍在這裡強!”
徐暢用兇狠的目光看着齊魯礦大的隊員們,包括他們的教練徐曉在內,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沒有人能夠想到,這次處心積慮的故意犯規沒有給肖樂造成任何傷害,卻差一點讓對方的教練猝死。
在高業倒下去的那一刻,薛武的心跳幾乎也停止了。
好在他看上去沒事了,如果他真的倒
地不起,他們將會一輩子經受良心的拷問。
比賽重新開始,但雙方隊員的狀態已經變得完全不同,江海大學的隊員們如同瘋虎一般,而齊魯礦大的隊員們卻束手束腳,發揮不出一半的真實水平。
比分馬上反超,並且很快就一路上升。
但對於雙方隊員來說,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隨着肖樂的一箇中投命中,裁判員終於吹響了終場哨聲,八十九比九十六,江海大學隊獲勝,他們同時贏得了第一屆華夏大學生籃球聯賽的冠軍。
但卻沒有人聚在一起慶祝,所有隊員在哨聲剛剛想起時就拋下一切向高業跑去。
“我已經沒事了。”他笑着對自己的隊員們說道。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感覺這麼好,就像是身體已經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你們做到了。”在醫生猶豫不決的肯首下,隊員們把他扶了起來,他一個個拍着他們的肩膀,對他們說道:“你們做到了!我們是冠軍了!”
所有人的心終於落了下去,而這一刻,他們終於可以開始歡慶勝利。
拉炮聲不斷響起,天空中飄滿了各種顏色的綵帶和紙屑,歡騰的音樂開始響了起來,伴隨的是觀衆們興奮的叫喊聲。
一場精彩的比賽加上難得一見的插曲,完全值回票價了。
齊魯礦大的隊員們尷尬地在旁邊站着,他們還要接受亞軍的獎牌,許曉假惺惺地想要過來和高業說兩句祝賀的話,卻被江海大學的隊員們擠在了外面。
“江海大學!江海大學!”現場主持人引導着大家有節奏地開始呼喊,這種時候應該要把教練拋起來慶祝的,但高業身上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沒有人敢,於是隊長蔣明濤被抓了過來,很快是肖樂,然後是馬志彬、崔建雲、徐暢,一個個身體被高高地丟向天空,一切陰霾也隨之煙消雲散。
只剩下歡樂。
鄧瑜珊和李子欣也混在人羣裡歡叫着,摟着肖樂蹦蹦跳跳,大聲地肆意叫喊,只有左安安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沒有人注意到肖樂的那個小動作,但她的心一直都放在肖樂身上,於是很不湊巧地看到了他把那個藥包遞給吳中林。
兩次救了白血病的孩子,然後又是高業?他究竟還有多少這種令人驚奇的藥物?
他身上只穿着籃球服,那藥是從什麼地方拿來的?
肖樂在她眼中變得越發神秘起來。
接下來便是冗長的頒獎儀式和領導發言,這多多少少消磨了隊員們的興奮,肖樂再一次入選最佳陣容成爲最佳控衛的人選,而他也成爲了第一屆大學生籃球聯賽的最有價值球員。
值得一提的是,領導們的發言被中途打斷了一次,幾名醫護人員拿着擔架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病人在什麼地方?”
高業不得不走了過去,一番檢查之後,急救醫師生氣地說道:“你們這是犯罪!醫療資源是有限的,耽誤我們的工作,別的病人就有可能失去被救的機會而死!你們知不知道!”
“剛纔是真的很危險。”人們解釋道。
“危險?你們自己來看看,血壓心跳什麼都正常,他哪裡危險了?”
沒有辦法解釋,好在組委會的人過來說了一堆好話,終於讓他們離開了。
這個小小的插曲讓昏昏欲睡的各參賽隊的隊員們終於又有了談資,而齊魯礦大和直接造成這次犯規的薛武自然成了衆人議論的焦點。
薛武這場比賽後放棄了繼續參加HUBA,專注於學業,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而許曉則繼續擔任齊魯礦大的主教練,兩年後,才因爲試圖收買裁判被揭露出來,聲名狼藉,最終黯然辭職離開了籃球圈。離開了他之後的齊魯礦大終於拋掉包袱重新走上正軌,並在五年後終於獲得了HUBA的全國總冠軍。
但這已經與肖樂完全無關了,校領導出面請大家大吃了一頓,席上承諾了一大堆獎勵政策,最後所有人都喝醉了。
“肖樂。”回江海的車上,左安安忍不住想要問他關於那包藥的事情。
“什麼?”肖樂答道。他手裡拿着兩塊獎牌,一塊是金色的冠軍獎牌,另外一塊則是銀色的最有價值球員的獎牌,他細細地把玩着它們,就好像是在看別人的東西。
左安安看着他微笑的臉,突然改變了主意。
“你好像並不高興?”她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爲這太像一個夢了。”肖樂答道。
“爲什麼?這不是你努力得來的榮譽嗎?”左安安有些不能理解。
事實上,所有人都感覺到肖樂並不是真的很興奮,但很多人把這歸於疲憊,而另外一些人則想到這或許是因爲肖樂已經明確表示離隊了。
這或許是離別的感傷。
但左安安作爲有可能是最瞭解肖樂的人,知道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肖樂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回答。
重生後在心裡寫下的那張計劃表上,終於有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可以劃掉了,這或許意味着,他在大學中可以做的事情越來越少了。
“安安姐,如果我再建立起一個像安瀾這樣的公司,你覺得怎麼樣?”他突然問道。“你願意幫我嗎?”
左安安錯愕地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好啊!”她這樣說道。
“我們得爲那15%的股份找到一個合適的下家。”肖樂說道。“不然我們很有可能要付出更多。”
“我去一趟燕京?”左安安說道。
“不用。”肖樂搖了搖頭。“我想江海大學這個平臺就足夠提供很多幫助了。”
以安瀾花卉的發展勢頭,到燕京去求人入股完全沒有必要。
江海大學作爲長期在華夏排名前五的綜合性大學,校友會有着強大的隱藏人脈,從其中挑選出能夠幫助安瀾花卉走出瓶頸、穩固現有陣地的人,這纔是肖樂所考慮的問題。
肖樂專門請籃球隊的成員們一起吃了一頓飯,還把楊偉銘、朱強和白煒也叫了過來。
白煒還在努力爲江海東方俱樂部青年隊的主力位置而奮鬥,但徐暢已經收到了江南萬馬俱樂部、海東潤和俱樂部等三家的試訓邀請,就連蔣明濤也收到了兩傢俱樂部的試訓邀請,這讓他有些懊悔。
但選擇早已經做下,這時候後悔於事無補。
這頓飯也意味着肖樂、蔣明濤和白煒的正式離隊,對於高業來說,如何衛冕成了非常棘手的問題。
而對於肖樂來說,他註定絢爛的人生不過是掀開了新的一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