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的行爲在不知情的人看來絕對夠得上黑社會的行徑了,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肖樂或許也會被嚇住。
但就像他所說,對付惡人,或許這種辦法纔是最有用的。
就像他們對於王傅城沒什麼辦法,打不敢打,告又告不動他,王傅城看趙凱也是一樣的。以趙凱的身份,他真把王傅城的腿打斷一條,只要不危及生命,王愛軍還真不敢拿他怎麼樣。
打斷也就打了,沒人敢追究他什麼。
對於王愛軍這樣憑藉關係上位的人來說,關係也是對於他們最致命的武器。除非已經到了生死存亡性命攸關的時刻,他不會有勇氣反抗趙凱這樣背景深厚的人。
肖樂把電話拿出來,之前因爲要處理照片的事情,他把手機關到靜音了。
二十九個未接電話,大部分是孫瀾,中間夾雜着左安安的十一個未接來電和李子欣的一個。
趙凱湊過來看了看,咧開嘴笑了起來。“後面的事情你自己搞定,我先走了。”
肖樂把他送上的士,提前付了一百塊車費才讓車走了。
他站在路邊猶豫了一下,第一個撥通了孫瀾的電話。
“肖樂你去哪兒了?怎麼整個下午都不給我打電話?”孫瀾的聲音像是機關槍一樣從話筒中涌了出來。
“安瀾這邊有點事情,我跑了一下午……”肖樂解釋道,某種角度來說,他並沒有撒謊。
“你現在在哪兒呢?”孫瀾問道。
“剛從倉庫出來,正準備回學校。”這是最保險的說辭,孫瀾對於安瀾花卉已經很熟悉了,萬一她之前打過電話,那就穿幫了。但倉庫這邊人比較雜,也比較混亂,管理人員少,她應該不會和這邊的人聯繫。
電話那邊的聲音頓了一下。“你去倉庫了?”
“恩,不過事情已經處理好,我已經上車了。”肖樂含糊其詞地說道。
“……那你路上小心一點。”孫瀾的聲音聽上去不太高興,但肖樂這一天忙得夠嗆,實在也沒有精力去考慮什麼了。
掛掉孫瀾的電話,他又撥通了左安安的號碼。
電話緩了一會兒才接通。
“喂?安安姐?”
“恩,肖樂。”那邊的雜音有點大。
“對不起之前忙着沒接電話,什麼事啊?”
“我就問問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還有,孫瀾找了你一下午一晚上了。”她的聲音有點和平時不一樣,但肖樂的精神已經完全放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什麼事?”他隨口問道。“孫瀾那邊你再幫我圓一下吧,別讓她懷疑。”
“呵呵,你們倆的事情,要我圓什麼……行了,你趕快休息吧!”
左安安匆匆吧電話掛掉,孫瀾面沉如水,目光緊緊盯着她手裡的電話。
兩個人站在倉庫門口,半天都沒有說話。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孫瀾問道。
左安安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肖樂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匆匆離開,這讓孫瀾有些擔心,她把思源助學基金的事情敲定以後,忙着打了一個電話給肖樂,但那時候肖樂正和張立天說話,沒有接電話。
於是她又打給了左安安。
左安安幫劉啓泰圓謊圓慣了的,隨口就糊弄了過去,但孫瀾的性格和別人不一樣,她一旦較真起來,行動力非常高。吃過晚飯之後肖樂還是沒有回電給她,她便直接去了安瀾花卉的新辦公樓,把左安安堵在了那裡。
“你不是說他在這兒忙着?”
“他剛剛走,去加盟店那邊了。”左安安隨口答道。
她也打了好幾個電話給肖樂,但他把手機關到無聲之後就忘了開,一直沒
有聽到電話響。
“他之前那麼急匆匆的,到底是什麼事?”孫瀾追問道,左安安沒有和肖樂聯繫上,怎麼敢亂講,只是拿話糊弄她。
於是孫瀾非要左安安和她一起去找肖樂,好在之前肖樂拉着趙凱也確實到了好幾個地方,孫瀾向員工們打聽了之後證實他確實來過,但早就已經走了。
兩人一無所獲,最後到了倉庫那裡。
肖樂的電話回過來了。
孫瀾發現他在說謊,心情很差,掛掉孫瀾的電話之後他馬上就打給了左安安,於是她把電話搶了過去,按到了免提模式。
左安安想要提示他一下,但沒說幾句話已經露出了不少問題,她急忙把電話搶過去掛掉了。
“你幫他圓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孫瀾再一次問道。
“事情未必和你想象的一樣。”左安安說道。孫瀾和肖樂發生矛盾是她樂意看到的事情,但她不希望自己夾在中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空間,不是說一談戀愛就必須把一切都告訴對方的。”
“上一次是什麼事情?”孫瀾卻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沒有的事,他大概是喝醉了,你看他說話語無倫次的。”
“是去香江的那次?”孫瀾突然說道。
肖樂平時幾乎都和她在一起,即使不在一起,她也知道他在哪裡,在幹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
唯一不知道的一次就只有他到香江出差的那兩天,還有今天下午。
左安安爲她的反應感到有些吃驚,但她搖了搖頭。“你如果真的在意他,就不要胡思亂想,應該只是誤會。”
“安瀾的業務只在江海和拓東市,去香江出差是幹什麼?”孫瀾問道。“你別騙我,我馬上就能想辦法覈實。”
“你們倆的事情別把我扯進去!”左安安突然惱怒了起來。“你纏着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你那麼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啊!”
“我當然會去問他,但你爲什麼不能告訴我?你知道什麼?”孫瀾從她的躲閃中猜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啊!”左安安憤怒而又委屈地叫道。
孫瀾看着左安安,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左安安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
孫瀾的現在會是她的將來嗎?她不願意去想象這樣的場景,而她終於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肖樂的號碼。
肖樂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孫瀾的電話,一開始是拒接,隨後是無人接聽,最後乾脆就關機了。
他讓出租車在路邊停下,腦子裡一片混亂,孫瀾會去哪裡?江海那麼大,她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要到什麼地方去找她?
“老闆,還走嗎?”出租車司機問道。
“麻煩你再等一下。”肖樂說道,手機撥通了孫瀾家的號碼。
“喂?”是孫巖本的聲音。
“伯父,我是肖樂。”
“哦,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我就想問問,孫老師有沒有回家去,有沒有打過電話回去?”
“沒有啊?”孫巖本的聲音平穩而又帶着一點疑問。“你打她的電話啊?這時候她應該在學校。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有點小誤會……不過沒什麼。伯父,她現在不接我的電話,要是她回來或者打電話,麻煩您不管多晚都打個電話給我好不好?”
“好好。”孫巖本把肖樂的手機號碼抄了下來,但剛剛掛掉電話就被守在一邊的孫瀾一把搶過去撕了個稀爛。
“你們到底怎麼了嘛?”女兒還是第一次因爲談戀愛的事情變成這個樣子,老兩口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孫瀾也不回答,直接拔掉電話,拿着它跑回自己的
房間關上了門。
“老頭子……”徐蘭低聲地說道。“你說這是……”
“小肖也打電話過來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孫巖本說道。
“號碼你還記得嗎?”
“就記得尾數是五四六,前面是什麼想不起來了。”
“一點兒用都沒有!”徐蘭生氣地說道。
“那你不是也在旁邊的嗎?你記住幾個?”孫巖本不忿地說道。
“唉,你還頂嘴了?真是長出息了!”
肖樂最後還是趕到了閩東,他問了值班的大媽,知道孫瀾沒有回來,又打了一個電話到孫瀾家,這次乾脆沒有人接了。他猜想孫瀾多半是回家了,於是在單身教師宿舍下面守到十二點多,又打了一輛車趕到餘家匯。
孫瀾家的燈已經滅了,肖樂也不好去把他們弄醒,好在已經是盛夏,晚上也不算涼,他乾脆在孫瀾家樓下的花園裡坐了一宿,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徐蘭一下樓就看到了肖樂,他在花園的小亭子裡縮成一團,看着讓她心疼死了,她急忙過去把他給叫醒了。
“伯母。”肖樂迷迷糊糊地叫了她一聲。
“你們這些孩子啊……”徐蘭不知道說什麼好,但看到肖樂的樣子,之前有什麼猜測什麼不滿都全消散了。“你不會上樓來敲門?”
“我怕打擾你們休息,也怕吵起來影響鄰居。”肖樂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孫老師是在樓上吧?”
“昨晚十點多就回來了。”徐蘭毫不猶豫地把女兒出賣了。“她看着可不高興了,你小心點給她陪個不是,我再幫你說說……”
兩人正說着話,孫瀾在樓上已經看到了他們,她猜到肖樂昨晚應該是在下面守了一夜,心裡一軟,但之前託人查到的東西又讓她心硬了起來。
她拿起自己的東西快步走下樓去。
肖樂和徐蘭剛想上樓,卻看到孫瀾沿着側門的方向快步走了,肖樂急忙追了上去。
“孫老師……”他伸手想拉住孫瀾,她卻猛地甩開了他。
“肖樂同學,請你放尊重一點!”
“不是,孫老師,你聽我說……”
“有什麼到學校辦公室說,我現在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肖樂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想要強吻她,她揚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兩個人都愣住了,旁邊過來過去的人悄悄看着他們,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
“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肖樂臉上又疼又辣,顏面全無,他終於火了起來。
“信任?”孫瀾卻面無表情地報出了一個電話號碼,肖樂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從上個月開始,你差不多每天都會給這個號碼打一個電話,最短十分鐘,最長一個多小時,別告訴我你是在談業務。”
肖樂無言以對。
“拿你的手機過來,給這個號碼打一個電話,打開免提。”孫瀾繼續說道。“如果是誤會,你讓我幹什麼都行!你敢嗎?”
肖樂無法回答,他想伸手抓住孫瀾的手腕,但她迅速地往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把你的電話拿出來啊!證明是我無理取鬧!證明是我胡思亂想!拿出來啊!”她突然大聲叫了出來,許多人家打開窗戶往外看,但這個時候,孫瀾已經顧慮不到這些事情了。
“你聽我解釋……”肖樂說道。
“好啊,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孫瀾的眼淚流了出來,她倔強而又受傷的樣子讓肖樂的心也碎了。
但旁邊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肖樂終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孫瀾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她舉起包想砸在他身上,但猶豫了一下,又慢慢地放了下來,轉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