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何芳菲說完這句話時，臉上依舊保持着精緻的笑容，甚至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但正是因爲這樣，才讓肖樂感到她並不是在說笑。
她甚至都不是在威脅，只是在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決定，而這反倒讓她的話變得更有力量。
什麼叫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全部毀了？
這樣的說法讓肖樂無以面對。
“阿姨……”他半響之後才又開口說道。
“也許你會覺得奇怪，爲什麼瑜珊的爸爸在找你說了那番話之後卻沒有任何行動？”
肖樂微微地點了點頭。
“瑜珊他爸爸其實很欣賞你。”何芳菲卻繼續微笑着說道。“雖然你們聊得並不愉快，但我和他最近一直在談你們的事情，我很清楚他的想法。在華夏，職業經理人是靠不住的，他們的職業操守總是沒有辦法讓人信任，只要爲企業付出了一定的努力，他們就會覺得自己應該成爲這家企業的主人，如果做不到，他們就會開始爲自己謀取利益。”
“瑜珊的爸爸調查過你，你在德泰工貿整體轉型的過程中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而安瀾花卉的崛起也和你有着不可分離的關係，他認爲你會是一個合適的繼承他事業的人選。當然，你很有可能做出比他更大的事業來，但這並不矛盾。把華海的股份交給瑜珊的丈夫管理，總比交給外人強。”
肖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本來不應該對你說這些的，瑜珊對你的感情裡絲毫沒有身份、背景、利益這些東西，她對你的感情是很純粹的，不應該被這些東西玷污。但作爲她的母親，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阿姨，我……”肖樂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說一說，但何芳菲卻沒有給他機會。
“瑜珊的爺爺和那位是生死之交，在運動的時候一起被打爲右派，一起被批鬥，然後在荊州勞改，還救過他一命。那位向上走的過程中，華海集團也做了很大的努力。”她說出了一個名字，讓肖樂驚得目瞪口呆，這也許正是華海集團能夠做到江海民企龍頭的原因之一。
“我自己就不說了，我父親在江海廣電系統，甚至是在國家的整個廣電系統都有一定的影響力。你想做慈善事業？想要個好名聲？沒有媒體的配合，你根本就做不下去，而我們可以給予你很大的幫助。”
與之相對的潛臺詞就是，如果我們不配合，你的慈善事業很可能就是一場空，甚至出力不討好。
她沒有明說，但兩人都很清楚。
“我是個母親，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女兒幸福。”何芳菲最後說道。“我會用我最大的努力去實現這個目標。我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往往會感情用事，但我相信你，你應該不會。” ¤TтkΛ n¤￠Ο
“好好考慮一下吧。”她把一張名片放在肖樂面前。“這是我的電話，歡迎你在任何時候打來給我。”
“阿姨，可以聽聽我的想法嗎？”肖樂接過名片，卻沒有收起來，而是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的面前。
“你說。”何芳菲點點頭。
“我不太清楚你們的想法究竟是什麼，畢竟我沒有做過父母。”肖樂說道。“我盡力地去帶入你們的角色，卻想不出你們這麼做的理由。老實說，我和瑜珊都還很年輕，你們覺得她這輩子就跟定我了麼？”
何芳菲的眉頭皺了起來，但肖樂卻繼續說了下去。“如果讓你們困擾的是
我和她之間的關係，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之間並沒有越過那條界限。”
何芳菲的表情微妙的變化了一下，肖樂繼續說道：“我很喜歡瑜珊，也在很努力的想要給她快樂和幸福。我喜歡她，而不是她身後的家族。對於我來說，我想要的東西，不會用這種方式來獲取。不論她是不是有錢，是不是能夠給我帶來什麼事業上的助力，我都會一如既往地用我的真心來對她。當然以我的立場說這樣的話或許像是個笑話，像是在騙人，但我確實就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對於她們三個來說，只要她們還相信我，喜歡我，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都會盡可能一視同仁，努力去讓她們感覺到快樂和幸福。”
“但我們的未來還很漫長，誰也不能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也許她們會一直愛我，也許她們會愛上其他人，也許她們會對我失望而離開我，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你們這麼早就把我們捆在一起，會不會太草率了呢？”肖樂問道。“如果我聽了你們的話之後，爲了事業的發展而拋棄了其他人和瑜珊在一起，你真的覺得她和我在一起會幸福？”
“男女之間的幸福，不可能和別人分享。”何芳菲說道。
“我不知道。”肖樂搖了搖頭。“我只能保證，我不會玩弄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會欺騙和拋棄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只要她們選擇我作爲她們的男人，我就會努力去盡到我的責任，保護她們，呵護她們，讓她們遠離傷害。”
“無論你怎麼美化自己，你這種做法本身就是在傷害她們。”何芳菲說道。“這樣糾纏下去，你們這段關係中將沒有勝利者，糾纏得越久，受的傷就越深。我可以接受瑜珊失戀，可以接受她爲愛受傷，這也是成長的一部分。但我絕不接受她成爲某個人的情人，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要麼你和她徹底分開，要麼就和那兩個女人徹底分開。”何芳菲說道。“這是我的底線。”
她重新披好紗巾，帶上墨鏡走了出去，肖樂聽到咖啡廳的老闆娘和她道別，而她也客氣地稱讚了他們的服務。
“要續杯嗎？”老闆娘過來問道，似乎是想看看能夠讓江海電視臺的當家主持人何芳菲親自做專訪的是個什麼樣的年輕人。
“不用，謝謝了。”肖樂也站了起來，結賬離開。
老闆娘不肯收錢，但肖樂堅持把錢付了。
他慢慢地走出了咖啡廳。
這是個錯誤嗎？
肖樂馬上搖了搖頭，鄧瑜珊所帶給他的，也許有麻煩和糾結，但更多卻是感動和快樂。
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她的愛，這重活一次的人生將會變得失色很多。
他並不後悔接納了這段感情。
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只是我現在還沒有想到而已。
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鄧瑜珊。
“喂？瑜珊？”
“肖樂，你走了嗎？還在學校嗎？”
“我在學校附近，怎麼了？”
“我媽媽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想見見你，讓我這個禮拜天帶你回家吃個飯。”鄧瑜珊小聲地說道。“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你的，也許是這幾天我做視頻的事情有人告訴她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不是剛剛纔見過面嗎？
逼我儘快做出決定？給個時間底線？還是有別的意思？
“肖樂？”或許是因
爲他太久沒有迴應，鄧瑜珊在那邊問了一句。
“你等我一下，我過來找你，我們一起商量一下這個事情。”肖樂說道。“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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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凱並不是最好的傾訴對象，但此時此刻，肖樂能夠想到，並且唯一一個比較貼近於鄧瑜珊家境的也只有他了。也許同樣出身高門的他會猜得到鄧瑜珊的父母究竟想幹什麼？
“男人的思維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她們真的發起瘋來，沒人知道她們會幹什麼。”趙凱說道。
“你就不能給點意見嗎？”
意見？
趙凱在心裡腹誹着。
你有什麼必要非要這麼高調的同時愛三個女孩呢？
我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就告訴過你鄧瑜珊的家庭背景了嗎？爲什麼你偏偏還要去招惹她呢？這樣的女孩，既然招惹了她，爲什麼不老老實實就愛她一個呢？
爲什麼要這麼貪心呢？
這樣的話他很想說，但卻沒有說出來，因爲這時候說這種話於事無補。
從理智的角度出發，其實肖樂的煩惱很沒有道理，無數人打破了頭想要獲得鄧瑜珊這樣的女孩的青睞，爲的不就是能夠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步登天少奮鬥三十年？更不要說鄧瑜珊對於他的愛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外貌和才藝也無可挑剔。
對於正常人來說，這時候應該是忍不住大肆炫耀和慶祝吧？
如果不是已經和肖樂、左安安非常熟悉，趙凱或許根本就不會和他談這些。
但同時他也對肖樂這種濫情的做法極度鄙視。
沒有這個能力，沒有這個心態，你學什麼腳踏兩條船？
“解決的辦法無非就是那幾個。”趙凱於是說道。
“什麼？”
“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你在她們中間選擇一個，老老實實地過日子，再也不要去招蜂引蝶。”趙凱說道。“我當然希望你選擇左安安，這樣對你，對她，對安瀾來說都好，而且你們的感情也很穩定不是嗎？雖然何芳菲的本意肯定不是讓你放棄鄧瑜珊，但她都說了可以接受鄧瑜珊失戀那樣的話，你不趁這個機會抽身，那就太不理智了。我可以去找鄧宥哲，或者是讓我爺爺再勸勸他。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有成本，只要對付你的成本高到不划算，他未必會真的發瘋去做什麼。這麼做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安瀾吃個大虧，以我們的年輕和資本，不用多長時間就能賺回來。”
肖樂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這麼做纔是最正確的，但他沒有辦法狠下心來這麼做。
“要麼你就選擇鄧瑜珊，她人年輕又漂亮，才藝又好，家庭背景還這麼深厚，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我會幫你勸左安安想開些，以她一貫的理智，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當然你們倆很難在一起共事了，你離開或者是左安安離開對於安瀾來說都傷筋動骨，但長痛不如短痛，總比到最後一起死要好。如果你這麼選，那我覺得還是你離開更好一些，畢竟你到時候會有更多的資源和背景去做事，就算是補償也好。”
“我不會這麼做的。”肖樂又搖了搖頭。
趙凱沒有說選擇李子欣的情況，在他看來，李子欣永遠都不可能是第一選擇。
“我就知道你還是會死不放手。”他搖了搖頭說道。“真沒見過比你更貪心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