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峻聽到這句話跳下擂臺,朝着那名師弟走去,這名師弟拉着霍東峻的手朝擂臺外走,不用霍東峻追問,一邊擠開人羣一邊說道:
“九哥的對手是那個光武國術社的白明晨,張敬夫一定是教過他,說九哥呼吸吐納有問題,所以一上擂臺沒多久,九哥就中了一拳,白明晨讓九哥認輸下場,九哥笑嘻嘻沒有同意,兩人又打,結果九哥又中了兩招,應該已經受了傷,但是卻沒有露出來,對裁判說自己還能繼續打,白明晨可能是怕九哥受傷嚴重,就說張敬夫已經對他講過九哥的事,九哥不可能贏他,然後九哥就說,張敬夫知道又怎麼樣?一樣輸給他。兩人因爲這句話都有了火氣,之後交手,九哥嘴角淌血,被白明晨一個貼靠撞中,還是我們跳上去把他扶起來。”
“那他現在怎麼樣?”霍東峻問道。
師弟說道:“肋骨兩處骨裂,五臟受震動,吐了口血,就算贏了也不可能再打下一輪。”
“肋骨……嗯?贏了?阿九勝了這一輪?打贏了白明晨?”霍東峻反應過來,突然問道。
那師弟點點頭:“白明晨貼靠過來時,被九哥用螳螂捕蟬手趁機鎖在了後頸,一下鎖暈了過去,所以裁判才判沒有昏死過去的九哥獲勝。”
顧不得問得太過詳細,霍東峻衝進了休息室,大春和其他幾名師弟連同林三娣都圍在癲九身邊,癲九躺在按摩牀上,臉色慘白,但是卻還帶着笑,看到霍東峻衝進來,其他人讓開位置,霍東峻走過來沒有開口,先幫癲九診脈。
洪義海之中,除了黎劍青,就只有霍東峻的中醫跌打醫術精湛,診過脈之後扭頭對大春說了幾味藥材,讓他去抓藥,又打發另一個師弟去新加坡百年中藥老店餘仁堂買麝香冰片膏藥,等一切都安排完,霍東峻這纔對癲九說道:
“兩處骨裂,一處左肋下,一處右胸,五臟震動,氣脈不穩,要好好休息。”
說完了診斷結果之後,霍東峻望着癲九雙眼:“我不是告訴你,你有傷在身楸隨便做做樣子認輸就是了,回香港還有事等着你去做,爲什麼要打這麼兇?”
“你不知道,峻哥,那傢伙一上來就滿臉讓我認輸的表情,我就算再無所謂,也忍不下這口氣,他又說張敬夫指點他如何和我交手,連張敬夫都被我打贏,我當然聽不進去他這種話,所以就真正打一場嘍?現在他沒話講啦?被我鎖昏過去。”癲九想露出個燦爛笑臉,可是臉部肌肉一動,中拳骨裂的兩處就針扎一樣疼痛,讓他把笑臉又忍了回去。
“你有幾條命?”霍東峻扭頭看看站在人羣最外的林三娣,林三娣雖然表情沉靜,但是兩隻手卻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角,可見她很擔心自己弟弟這次受傷,霍東峻收回目光對癲九說道:“只有一條,三姐還等你照顧她,你這樣的打法,有幾條命可以拼?遇到打不過的對手就搏命?你兩處拳傷都只是骨裂,白明晨手下留情,不然你骨頭都該斷掉,人早就躺在地下,哪裡有可能還趁機賣破綻鎖昏過去他?”
“你說白明晨手下留情?不會吧。”癲九眼球轉動着說道:“那混蛋鬥雞一樣,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我去光武國術社的休息室探望一下白明晨,畢竟比賽歸比賽,詹師傅幾個人對我和你都不錯,不要傷了和氣。”霍東峻站起身說道。
看着霍東峻走出去,癲九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峻哥好像有些像黎師傅了,居然說不要傷了和氣。”
……
“啊~”白明晨睜開眼猛然坐起,發現自己四周都或坐或站自己的師兄弟,自己此時正躺在休息室的牀上。
詹傳春看到白明晨坐起來,問道:“怎麼樣?”
“師傅?我怎麼在這兒?”白明晨活動着有些痠麻的脖頸,開口問道:“是不是我贏了?可惜,我都沒有欣賞到自己勝利的一刻……”
他旁邊站着的陸威輕輕拍拍他的臉:“喂,醒醒,你現在是被淘汰的,你該慶幸自己昏過去,不用看到自己丟臉。”
“我?我輸掉?你搞笑呀!林阿九那傢伙被我打的吐血,最後一記貼靠應該直接被我撞飛出擂臺,我輸掉,你開玩笑……”
但是看周圍師兄弟的表情不像是假的,白明晨不確定的問道:“我真的輸掉?”
“大佬,你最後被林阿九鎖住後頸一下昏死過去,林阿九也沒有飛出擂臺,一個昏過去,一個還能站起來,你說裁判會判哪個獲勝?”陸威在旁邊說道。
“我輸給那個傢伙?”白明晨從牀上跳下來,鬱悶的吼道:“我輕鬆就能收拾掉他!”
詹傳春沒有開口,馮其中瞪了下眼睛:“閉嘴,輸就輸,又有什麼大不了!吵醒了敬夫,當心他收拾你!”
“敬夫?敬夫睡着了?”白明晨沒反應過來。
朝四處打量,果然,他右側的牀上,張敬夫正面如金紙般躺在牀上。
“敬夫輸了?”白明晨瞪圓了眼睛!
“沒有輸,敬夫贏了,不過受傷不輕,之後的比賽不可能再打。”陸威鬱悶的說了一句。
光武國術社張敬夫,白明晨,陸威三個最優秀的年輕人,白明晨和陸威兩個人,一個輸在第二輪,一個輸在第三輪,而張敬夫第三輪雖然打贏了岑勁波,但是第四輪恐怕也沒什麼希望參賽。
詹傳春倒是對勝負不看重,但是馮其中卻覺得對陣表分明針對光武國術社,光武國術社的人,從第一輪開始,遇到的就沒有輕鬆對手,想要去找大賽組委會評理,卻被詹傳春攔住,用詹傳春的話說,聶榮飛的徒孫孫寶隆三輪比賽打下來,並不比張敬夫,白明晨和陸威三人遇到的對手輕鬆。
孫寶隆打完第三輪的杜奇志還能參加第四輪,霍東峻打完第三輪的唐安蕊還能參加第四輪,張敬夫卻不能,不怪其他人,只能怪自身功夫不足,師傅教得不夠好。
“那個岑勁波這麼厲害?很不起眼啊。”白明晨看到躺在牀上閉目休息的張敬夫,還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光武國術社的頂門大弟子居然贏得這麼慘,岑勁波根本沒有給白明晨留下過什麼太深的印象。
“岑勁波是雷會長的師侄,能被雷會長看重的人,又哪是普通人物,敬夫和他,不過是不相上下,這次僥倖佔了一招便宜而已。”詹傳春聽白明晨說起來,回答道。
這時,霍東峻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霍東峻,白明晨臉色鬱悶的瞪了一眼就扭過臉去,他現在非常鬱悶,論身上傷勢,癲九夠重,而自己卻什麼傷都沒留下,可是結果卻是癲九贏了,自己卻因爲昏過去被淘汰。
“詹師傅,馮師傅。”霍東峻進門朝兩人問好。
寒暄之後,霍東峻纔對白明晨拱手說道:“白師兄,我這次來,是多謝你與阿九交手時手下留情。”
聽到霍東峻這句話,白明晨臉色好了些,對霍東峻回禮說道:“你那師弟感謝我手下留情的方法倒是獨特,把我鎖暈過去。”
“閉嘴!”馮其中在旁邊喝了一聲:“你該謝謝林阿九手下留情,不然他手上發力,不要說鎖暈了你,將你頸椎脫臼,現在你屍體都該涼了!”
這句話看似維護霍東峻,訓斥白明晨,但是話語間那點怨氣,霍東峻還是聽的出來的,阿九和白明晨交手,場面佔下風,最後卻佔了便宜,而且下手部位是白明晨的後頸,後頸不比其他部位,神經系統發達,一個不慎就能致人死亡,馮其中就是怪林阿九在比賽最後時刻用了這種手法挽回敗勢,僥倖獲勝。
“我已經說過阿九,他也知道自己錯了,等他傷好,會親自來向白師兄道歉。”霍東峻對白明晨繼續說道。
這樣一來,白明晨也不好繼續難堪着臉,更何況霍東峻現在是洪義海館主,一個館主親自過來致歉,那點怨氣也就散了。
道過歉之後霍東峻才坐到詹傳春身邊,看向牀上的張敬夫,其實他早就看到張敬夫,只是要先和白明晨道歉,不好先關心張敬夫的事,現在纔開口問道:
“張師兄怎麼了?我聽說,對手是岑勁波岑師兄?”
詹傳春點點頭:“敬夫這一敗,對他有好處,他之前平日雖然仍然不顯露出來,但是我知道他心中略有浮躁,恐怕連孫寶隆都不放眼中,這次比賽之後,那些浮躁也該散了。”
霍東峻又不能問岑勁波怎麼樣,在這裡坐了一坐,就起身告辭。
詹傳春的光武國術社,實際上在這次比賽已經走到了盡頭,無緣之後比賽,約了霍東峻大賽結束後去漁船上喝酒,才放霍東峻離開。
霍東峻又去了岑勁波所在的休息室,推開門卻沒有看到人,問了一個工作人員才清楚,岑勁波直接被送去了醫院。
“岑勁波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呢?”霍東峻望着空蕩蕩的休息室,嘴裡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