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峻聽完葉汗的話,先是望向了向華生和霍健文,兩人朝霍東峻聳聳肩,隨着廳中衆多賭客一起鼓掌,向華生更是露出個微笑對霍東峻說道:
“做大事要狠,想清楚再開口,開口之後就有路選啦。”
這句話讓霍東峻心猛的一跳,然後再不遲疑,站起身朝着臺上走去。
向華生和霍東峻之前聊天時,經常會說起這句話,用他講就是這句話是他在剛剛經營澳娛賭廳時,有幸見到澳娛三大股東之一,被香港人稱爲“鯊膽彤”的鄭玉彤時,那位地產大亨送他的一句話,因爲當時向華生把一億八千萬抵押本票交給澳娛時,臉色很糾結,鄭玉彤剛好在場,對他說了這句話。
做大事要狠的狠字,是雙刃的,對對手,也對自己,向華生的意思就是,霍東峻走上臺,就要狠下心,站到東盛最前方,無路可退,也不要再想退路重選。
葉汗站在臺上看到站在自己身側的霍東峻,笑容滿面的把話題遞給他,霍東峻接過話筒,怔怔的望着臺下望過來的衆人,足足沉默十幾秒,是葉汗忍不住在旁邊笑着出聲打趣解圍:
“年輕人,該不會見到一班老闆坐在臺下,嚇到不會開口吧?放下,這班人不會把整條船都贏走”
下面的賭客有人隨着葉汗的話笑起來,霍東峻臉上也浮現出笑容,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話筒,整個大廳的音響裡發出“噗”的一聲,等下面的笑聲停下,他纔開口說道:
“眉伯話我剛剛無言是驚各位把我這艘船贏走,其實我是在想,六十萬限紅想一晚殺莊讓我賠條郵輪出來恐怕有難度,賭場講好彩,不如今晚鑽石廳那間百家樂臺位限紅一百萬,看哪位先生運氣好,一夜就讓我這艘船換了主人,玩就玩到盡興”
葉汗在旁邊先是微滯,然後馬上反應過來,率先鼓掌,臺下的衆多賭客本來見到登臺的是個年輕人,眼中神色都非常不屑,可是這位年紀輕輕的東盛老闆居然上臺之後談笑間就將限紅再翻一倍,讓他們頓時對這位年輕人高看不少
一百萬港幣這個數字如果單單拿出來,對臺下的賭客也好,對臺上的霍東峻,葉汗也好,都不會傷筋動骨,但是放到限紅之上,就已經是非常誇張的數字,舉個最明顯的例子,如果有賭客買百家樂的和押中,限紅爲三十萬,一賠十一,賭客能一鋪贏走三百三十萬,限紅是六十萬,買和一賠十一,就是一局贏走六百六十萬,而一百萬限紅,已經單局破千萬,一千一百萬
臺下賭客能來這裡,本就是因爲這裡比葡京限紅高了一倍,殺莊機率更大,哪裡想得到,出海之後這位霍東峻居然把鑽石廳限紅提升到一百萬,如果有人運氣好,連買中十次和,那這條賭船今晚就會虧錢,一晚上時間那麼漫長,開十次和的機率並不低。
“好年輕人有氣魄擀你嫫我還未玩過限紅百萬的百家樂果然能玩到盡興”臺下一名臺灣腔的賭客語氣囂張的在下面叫出聲:“那個鑽石廳呀,幫我安排個位置”
“既然我限紅升到一百萬,如果各個老闆都涌進鑽石廳那張臺買和,那我豈不是一點翻身的氣運都有啦?所以,最低準備五百萬泥碼和籌碼,才能進鑽石廳,唔好意思各位,不然人太多,鑽石廳都未有那麼多位置呀。”霍東峻眼睛盯住那名臺灣豪客,笑容和煦,語氣輕佻,但是眼神深處卻只有寒意。
看到霍東峻在臺上的話,向華生坐在第一桌對身邊的霍健文說道:“他已經選好路,讓我們臨撤之前賺一筆,也爲他自己備足下一次出海的賭金。”
“他不是公司的老闆,幾時又成了賭船老闆?開賭場,違法的,全香港都禁賭的。”王組賢坐在臺下看着霍東峻,疑惑的問道。
陳東在旁邊用手指捏碎一顆夏威夷果的堅殼,把果肉拋進嘴裡說道:
“出公海是合法的,何況東南亞哪個國家不禁賭?韓國禁賭,賭場不一樣正大光明的開,日本禁賭,一樣有賭場合法,唬鬼的,我去日本的賭場都輸了十幾萬,是不是能去找日本政府投訴有人違法賭博?”
“《賭神》這部戲一週就拿下一千七百萬票房,新寶答應放足一個月,大家現在都在講,票房能破四千萬,做電影公司這麼賺錢,爲什麼還要跑來做真正的賭船?”王組賢說起《賭神》的票房,眉飛色舞,因爲這很可能會是她票房最高的一部電影。
這一桌几乎都是藝人,對賭有心得的除了陳東,就只有張雪友,張雪友打麻將玩撲克都算是普通人中的常勝高手,聽到王組賢問話,他說道:
“香港現在很多議員都建議政府在離島開賭,因爲很多香港現金全部都流入澳門,我想峻少就是想吸納大量現金,然後繼續擴張電影業務。”
周閏發也點點頭,他雖然不懂賭,但是卻知道電影公司必須要有足夠投資才能撐得住,像東一公司,現在看似風光,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走鋼絲,一旦一部中等投資或大型投資的電影票房慘敗,賣不出價錢,那麼整間公司就元氣大傷,很可能很長時間內沒有錢拿出來籌備新戲,公司一旦沒戲開給旗下藝人,其他公司就能輕鬆將人挖走,甚至連違約金都不用付,理由就是按期未能給藝人開拍合約上的電影數量。
“很賺呀?”王組賢今晚穿着一件黑色晚禮服,好在她知道自己胸部拿不出手,所以沒有選低胸款式,而是選了胸前增加褶皺樣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飛機場,眼睛一直在場中諸多賭客中巡視,挖掘有沒有可以認識的朋友。
“當然賺,這樣一間好似酒店的賭船,一晚流水有幾億。”一直沒有開口的鐘保羅突然扭回身,對桌上的人說道:“賭場無輸家,按只有兩億賭金,最終客人下船兌換走的,能達到一億五千萬就已經算是太多。”
“那豈不是說,阿峻一條船跑出公海一晚,就賺了五千萬?”王組賢瞪大眼睛:“那還拍什麼電影,一直做下去,晚晚開船出海啦,十天就五億,一百天就五十億,不用多久,香港首富就是他……”
說完,王組賢還眼神略顯嫉妒的望向坐在第一桌表情沉靜的張勒一眼,喃喃自語:“早知道我就下手快一點,便宜她……釣到這麼大條金龜”
“按照你的說法,澳門那位何先生恐怕已經是世界首富,當然不會是這麼誇張,七千萬又不是純利潤,這條船的租金,人工以及股東分紅都要計算清楚,而且賭船和賭場不同,不可能晚晚限紅一百萬這麼大哩,首航玩大一點吸引賭客,之後一定會降下來,而且這些豪客不可能天天晚上來賭,很多人都是生意人,一個月能來賭個三四次就已經不錯。”鍾保羅對王組賢解釋道。
“你這麼清楚?哇,人才來的?”陳東來了興趣,把雙手壓在桌面上,對着鍾保羅問道。
對面位置上的藍潔英語氣尖酸的說道:“他當然清楚,B第一大賭棍,四處借錢,人見人怕。”
鍾保羅尷尬的對陳東笑笑:“我也是去過澳門幾次,聽那裡的朋友說過而已。”
霍東峻和葉汗一起下臺之後,鍾保羅上去開始招呼藝人唱歌暖場,周閏發,張雪友,王組賢,劉德鏵這些都是在港臺已經有名的紅星或者新星,登場時很是有賭客大聲鼓掌喝彩,唱歌時還不時有賭客上去求個合影。
葉汗在第一桌坐下之後,纔對霍東峻說道:“一百萬限紅,你的魄力我倒是滿欣賞,不過你想過未,澳門那邊一定有人登船探你的底,而且不止一人,如果見到你扮散財童子,可能會趁熱殺莊,掀你的臺。”
“不來才見鬼,鑽石廳那臺百家樂四個荷官,都是懂牌技的,何況首航,百家樂那張臺當然是眉伯你纔夠格玩第一鋪,我就不信,仲有人能在你手下出千贏錢。”霍東峻從桌上拿起一支雪茄遞給葉汗,微笑着說道。
葉汗微微點頭,讓自己下臺玩第一鋪,並不是霍東峻想讓他爲賭船出力,相反如果霍東峻不提出來,葉汗纔會怪他,因爲賭場開業第一臺第一鋪一定是要有夠資格的大人物開臺下注才行,這是榮耀,就像澳娛葡京賭場,每年農曆春節第一臺第一鋪或者新酒店的第一臺第一鋪,何鴻生一定是會請澳督來落臺下注。
被人請下第一注,是榮耀,不過葉汗心裡滿意,接過霍東峻遞來雪茄的同時,嘴上卻故意不滿的說道:
“你話講再多,不一樣只是想我落場爲你鎮那張鑽石臺?”
霍東峻扣動點菸器,幫葉汗把雪茄點燃,笑呵呵的說道:“難道我用激將法,對眉伯你講,該不會是年紀太老怕輸,不敢落臺了吧?”
葉汗豪爽的笑起來,夾着雪茄對霍東峻說道:“那我是不是要對你講聲多謝?多謝你嘴下留情?”
“我話是那些賭客該對眉伯你講手下留情,可能現在好少有人知一件事,不過我就剛好是好少的那一部分人,這件事就是,百家樂這個遊戲名字,是眉伯你取的,亞洲第一臺百家樂就是你鎮臺。”霍東峻自己點燃一支香菸,輕聲說道。
霍健文也有些失神的應聲:“全亞洲現在負責百家樂的荷官,全部是眉伯的徒子徒孫。”
葉汗坐在桌前夾着雪茄,笑容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