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霍東峻直到裁判宣佈他獲得這一(的勝利時,都還有些暈乎乎。
他沒想到自己在最後時刻用這麼輕鬆的方式擊敗了孫寶隆,霍東峻的確是想設個圈套,但是就是想試探一下孫寶隆有沒有存力,並沒有想過能趁機一舉擊敗對方。
所以霍東峻就想了個最簡單的方法,實際上是脫胎於孫臏兵法中的減竈法,先示敵與弱,待對方麻痹大意時而後猛然發力。
不過就是稍加修改了一下。
孫寶隆胸口中了霍東峻一腿,口吐鮮血,被人攙扶着朝擂臺走去,但是他卻掙開護工雙手,自己捂着胸口走回霍東峻對面,英武的臉上此時有着不正常的紅色,眼睛看向霍東峻:
“能不能跟我說說,爲什麼我會中這一腿,我計算了你十二腿,前八腿力道由弱到強,之後逐次減弱,我算你十三四腿時會裝作體力不支,踉蹌賣我個破綻……”
這番話雖然並不長,但是孫寶隆卻說的有些吃力,身體也輕輕搖晃着隨時可能不穩倒地,但是一雙眼睛卻緊緊看着霍東峻,希望霍東峻能說出自己錯在哪。
霍東峻楞了楞,他倒沒想到孫寶隆會想自己設個圈套,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在北勝蔡李佛總會與他第一次交手時,就是用計取勝,這次他想着自己會繼續挖坑,也不是不可能,看到孫寶隆一副自己不說清楚他就不走的態度,霍東峻開口說道:
“我不敢賣破綻,對其他人我敢,第一次和你交手我也敢,但是有過一次之後,我就不敢了,所以你前面計算的都對,不敢這一腿我只是想試探你有沒有保存體力,我感覺到你雙臂隨着我出腿力量有所減弱,以爲你是想騙我,所以我乾脆最後一腿全力而出,沒想到你真的格擋不住,我自然不能錯過這機會,順勢第二腿踢中你胸口。”
“謝謝。”孫寶隆聽霍東峻說完,扭身想要朝擂臺外走去,邁出兩步又轉頭對霍東峻說道:“減竈,我猜對了對不對?”
“對,減竈。”霍東峻站在孫寶隆背後肯定的說道:“你猜對了,就是最後我的變化你判斷錯了。”
“輸的痛快,有時間一定登門請教,再去切磋。”孫寶隆說完,搖搖晃晃朝擂臺下走去,護工快步走過去攙扶。
霍東峻大口呼吸了幾下,此時動作停下來,感覺渾身冰冷,衣服都黏糊糊的貼在身上,洪義海一方的幾個師弟已經快步衝上去擁着霍東峻朝休息室走去,霍東峻邊走便說道:
“和這種人動手,太累,身體還好些,頭纔是最痛,贏得好險,還好沒有去設圈套,這傢伙居然都知道我是用兵法,我還以爲練武的年輕人中只有我一個人沒事看看兵法。”
湊過來的陸威擠到霍東峻身邊,隨着霍東峻一起朝休息室走,嘴裡問道:“喂,霍師兄,厲害呀,最後那兩腿簡直帥氣到沒天理。”
“你不要糗我行不行,只要是練過武的看到剛纔那一下都知道,我能打贏不是我腿法厲害,是孫寶隆自己出了問題。”霍東峻對陸威的印象不錯,有氣無力的笑了笑。
等進了休息室,林三娣把早就準備好的湯水遞給霍東峻,讓他先喝些水補補因爲流汗缺失的水分,霍東峻牛飲一樣灌了幾口,這纔看向四周,發現除了洪義海的人和陸威之外,吳清潤,林正義,白明晨三個也都跟着進來。
“林師傅,吳師兄,白師兄,你們也來了?”
癲九站在白明晨旁邊輕輕戳了戳他的肩膀:“聽見沒有,峻哥的語氣分明是不歡迎你,讓你自己走,不要讓他起來趕你。”
白明晨沒好氣的瞪了故意和他作對的癲九一眼,礙於霍東峻在場,沒有搭理他,聽到霍東峻的話,開口說道:
“霍師兄,佩服,連孫寶隆都被你打敗,不過希望有時間,霍師兄能賞臉和我切磋一下。”
“好說,好說。”霍東峻看到白明晨說這番話時,語氣鄭重,不像是開玩笑,點頭答應。
對練武的人來說,不明知道對方武功比自己高就不去切磋,真正武人反而會迎難而上,與對方交手切磋,瞭解自己的不足,這種切磋就算輸掉,也沒什麼,而且大多數是閉門切磋,外人不得而知。
林正義此時年紀最大,而且是館主身份,此時坐在霍東峻旁邊的位置上開口說道:
“現在這一輪打完,香港方面就只有四個人能參加明天的比賽,你是一個,萬劍鬆一個,楊青農一個,丁子秀一個。”
“陳館主被淘汰我想得到,沒想到的是,秦雲初也被淘汰了?”霍東峻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在他心中,秦雲初代表的是葉君權,代表的是鴻勝蔡李佛,秋劍屏不可能自己和對方勾搭纔對,難道這次沒有拉上葉君權一起?
“秦雲初師傅是怎麼輸的?”霍東峻朝林正義問道。
林正義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直看你和孫寶隆交手,你們兩個交手是時間最長的,在你們分出勝負之前,其他的比賽就已經結束。”
“明天的四場比賽,就是十六晉八,八晉四,四晉二,二奪一。”吳清潤在旁邊說道:“十六個人,只有四個我們香港選手,不知道能走多遠。”
“不過阿峻你走運,沒有受傷,其他晉級十六強的選手,幾乎各個都帶傷,像你這種毫髮無損的,一個都沒有,這樣也有好處,對陣時候多少也有些影響。”陸威喝着林三娣幫衆人倒的茶水,對霍東峻說道。
今天的四場打完,尤其是第四場,幾乎都要拿出自己看家本領才能獲勝,所以很是有一些選手動了火氣,十六個人或多或少都捱了對手幾下,輕一些的身上青紫一片,重的有骨裂或者嘔一口鮮血。
像霍東峻這種,四輪打完居然一點傷都沒有的,的確是就他一個人。
……
從體育館換好衣服出來,霍東峻讓其他人先回了酒店,自己則向工作人員問清楚岑勁波住的醫院,搭計程車趕了過去。
沒等去問服務檯的護士,霍東峻就遇到一個岑勁波的徒弟從醫院大門走出來,看樣子正準備去買東西,看到霍東峻,那名比霍東峻年紀說不得還要大幾歲的意拳弟子走過來問道:
“霍師傅?”
“岑師兄怎麼樣?在哪間病房?”霍東峻問道。
那名弟子領着霍東峻進電梯上了三樓,帶霍東峻去了一間單人病房,推開門霍東峻就看到岑勁波正躺在牀上,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精神卻不錯,此時頭正靠在枕頭上看着對面的電視,看那電視機上還擺着個錄像機,像是在看電影。
霍東峻進房,岑勁波側過頭就看到他,臉上露出笑容:“阿峻,過來坐。”
“怎麼樣?”霍東峻把路上經過參坊買的幾樣名貴補品放在牀頭櫃上,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牀邊開口問道。
岑勁波朝領路的徒弟擺擺手:“你去買機票,這不用你。”
等徒弟離開,把門關好,岑勁波才說道:“我沒什麼事,就是肋骨斷了三根,哇,買虎骨酒,人蔘,鹿茸,還有海蔘皇?用不用這麼客氣?”
他看到霍東峻帶來的禮品,嚇了一跳。
“我又不知道你受什麼傷,所以那幾樣隨便拿了些。”霍東峻對這些補品的價錢不在意,幾千新幣而已,摺合港幣也就是幾萬塊。
但是對岑勁波來說,幾萬塊就已經不是小數字,雖然他是雷震寰的師侄,但是不代表雷震寰的錢就等於是他的錢。
“我又不是等死要人蔘來吊命,休息兩三個月就沒事。”岑勁波說道:“你也練武,當然知道,打打拳出出汗就是最好的補藥。”
“這麼誇張?居然要打到進醫院?對手是邊個?”霍東峻隨手拿起牀頭櫃上的一顆蘋果,用水果刀慢慢的削着皮問道。
岑勁波嘆口氣,表情像是非常鬱悶:“遇到個撲街,上來就是殺招,一副搏命的架勢,他氣勢足,我當然也能弱,所以就打出真火,偏偏那傢伙武功又高,一個不慎我就被他一掌拍在肋骨上,斷了三根。”
“雷會長怎麼說?”
“這種事關我師叔什麼關係,是我自己武功不到家。”岑勁波有些吃力的擡起手朝霍東峻做個夾煙的動作:“有沒有香菸?”
“這裡是醫院。”霍東峻嘴裡說着,但還是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幫岑勁波點了一支,岑勁波美美的吸了一口,沒有說話。
霍東峻把蘋果削好,看那傢伙正在吞雲吐霧,自己就咬了一口蘋果,問道:“剛纔聽你說,讓人訂機票?”
“嗯。”岑勁波從鼻孔裡嗯了一聲:“反正已經打輸,後面的事我在不在無所謂,回去處理一些事。”
“什麼事?要不要幫手?”霍東峻問道:“你現在有傷,在這裡養一段時間。”
“門派內的事,不用你幫手,我一受傷,門派裡不知道多少人要鼓掌慶賀。”岑勁波從鼻孔裡噴出兩道煙柱,側過臉看着霍東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