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庶嫁 209、悲喜(上)
翌日起來,如箏和蘇有容又去給老太君請了安,正趕上林侯休沐在家,蘇有容自去前院聽了岳丈大人一番教誨,如箏則又到靜園做樣子,聽了如嫿一番指桑罵槐,心裡卻懶得和她計較,也不願被她欺侮了去,不冷不熱地暗諷了幾句,便將她頂的一陣氣悶,卻抓不住話茬子還擊。如箏不欲與她多言,看時辰差不多了,就帶着丫鬟回了沁園。
剛進門,徐氏刁氏便帶着如書如文來訪,如箏趕緊讓丫鬟們上了好茶,陪着說了好一會子話,徐氏礙着刁氏在場,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字裡行間對如箏的感激卻是明明白白的,又謝了她點撥如杉之事。
送走了四人,也已經進了午時了,如箏等回了蘇有容便吩咐丫鬟們擺飯。
夫妻二人簡單地用了些,剛想歇息一會兒,浣紗便呈上了二門上剛剛給蘇有容送來的信,他拆開看了一下,對如箏笑到:
“還是着我督辦工部趕製連弩的事情,此次卻是要爲南大營制了,怕是數量太大,凌三哥來信讓我現在去商議一下……”說着就起身,又讓浣紗幫着拿官服。
如箏心疼他辛苦,伸手接過官服幫他穿上,嘆道:“趕造發放兵器不是工部和武庫司的事情麼,怎的你一個帶兵的將軍卻要跟着忙碌,這才歇了兩天……”說完又覺得自己多話了,趕緊住嘴略帶惴惴地看着蘇有容:“你們男人的事情,我瞎說的……”
蘇有容低頭看看自家愛妻小兔子似得眼神,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行了,圖紙不是我畫的麼,再說凌三哥也幫着忙活呢,累不着你夫君……”說着又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一兩個時辰我便回來,給我留晚飯,嗯?”
如箏略帶羞澀地笑着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隨他出了沁園,親送他往二門上走去。
離着二門還有一道垂花門的時候,如箏便聽到前面一陣喧嚷,隱約是如嫿叫罵的聲音,間雜着一個低低的聲音,卻聽不清是誰,她擡頭和蘇有容對視了一眼,二人趕緊加快腳步,到了二門上。
如箏定睛一看,卻是如棋正被如嫿堵在門口,進出不得,如嫿紅着眼睛含着淚,滿口不孝地罵着如棋,如棋臉上滿是膩煩,卻也無奈地低頭聽着,雙手捂着微微凸出的小腹,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
如箏心裡一陣火起,幾步趕上前,不着痕跡地將如棋擋在身後,對着如嫿言到:“四妹這是做什麼呢,三妹妹來了怎麼不到屋裡去說話,在這裡過堂風吹着不寒麼?”
如嫿見是如箏來了,心裡怒火更甚,後面如棋感激地看了如箏一眼,低聲說道:“我來探母親,正趕上四妹不在,我看過母親要回去了,她卻是在這裡發怒,說……罷了,四妹想是太傷心了,既然二姐來了,小妹就先告退,二姐多勸勸她吧。”
如箏見她大度不計較,回頭對她笑着點點頭:“你有身子了,還是早些回去歇着,我送嫿兒回去。”
她們在這裡息事寧人,如嫿卻並不領情,反而又跳上前一步,指着如箏如棋叫到:“你們這兩個不孝的,如今母親病重,一個來看一眼就走,一個成日裡躲在自己的院子,不過是回來做樣子的,如此行徑枉爲人女,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走,都跟我回靜園守着去!”說着又往前跨了一步,竟是要上前拉扯二人,如箏伸手護住瞭如棋剛要打開她的手,斜刺裡便伸出一隻手,牢牢地抓住瞭如嫿的腕子:
“二嫂稍安勿躁吧,這是傷心糊塗了麼?”蘇有容冷冷的聲音自頭上傳來,如嫿一擡頭,便對上了他閃着一絲寒光的鳳眼。
如嫿平日裡對他是不屑裡夾雜着些畏懼的,但如今狂怒之下,也不管不顧了,當下厲喝到:“蘇有容,你是夫君的庶弟,竟敢來拉扯我?!”
若是一般的男子,聽了這句怕就要趕緊放手道歉了,但蘇有容卻並不吃這一套,隔着衣袖手上反而微微用力,當下就攥的如嫿面色發白:
“二嫂,此話卻是冤枉小弟了,所謂嫂溺叔援,事急從權,嫂嫂你爲岳母大人的病傷心的糊塗了,未免你急怒之下做了什麼錯事,嫂嫂還是先回靜園冷靜一下吧。”說着便捏着她手腕扔給旁邊的綠綺等人:
“帶你家小姐回去,主子傷怒做了錯事,你們當貼身丫鬟的卻不知阻攔,若是祖母她老人家知道了,都是打死發賣的下場,還不快拖你家小姐進去,在這兒丟人現眼麼?”
他平日裡愛笑,容貌又柔雅,下人們大多不怎麼怕他,可如今肅容斷喝,上位者的威勢便顯了出來,再加上話裡的深意,立時嚇的兩個大丫頭連連點頭,半架半拖地將如嫿拽進了二門裡。
如箏對着自家夫君感激地笑了笑,回頭看看花容失色的如棋:“三妹,別怕,有我和你姐夫在,不會讓四妹欺負了你去,現下你是要回府呢,還是先跟我回去休息休息?”
如棋謝了她的好意,還是執意要回薛府,如箏便也不強留,同蘇有容一起將她送出了大門,又沿着側巷回了沁園。
不多時,便傳來了老太君將如嫿叫到慈園呵斥了一通的消息,想到她午間那猙獰的嘴臉,如箏心裡不禁感嘆了一番,事到如今,她還是這樣不問情由地遷怒,好似天下人都對不起她們母女,惟獨不問自己曾做過什麼,又害過多少人……
申末,蘇有容自凌府趕回,如箏陪他用了些晚飯,想着這幾日可能就要勞累了,便早早梳洗了睡下,午夜時分,如箏迷迷濛濛地聽主院方向一陣喧鬧,她心裡有事,立時便清醒了,再凝神,便聽到了三聲雲板,心裡一沉,慢慢坐起身,看着身後剛剛醒來的蘇有容,一時竟有些茫然:
“大概是夫人……歿了。”
回過神兒來,夫妻二人趕緊穿衣下地,略梳洗了一下,浣紗便急匆匆地來敲門:
“小姐,靜園夫人歿了,老太君傳了慈令下來,請小姐和姑爺趕緊去呢。”
如箏應了一聲,又叫她們趕快進來伺候,自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素淨衣服,和蘇有容一同換了,便讓丫鬟們打了燈籠趕到靜園。
一入靜園堂屋,如箏便看到薛氏已經被擡到了堂屋暫厝,壽衣也已換好,如嫿正頹然坐在一旁,守着引魂燈直愣愣地看着下人們忙來忙去地佈置,如箏輕嘆一聲,接過旁邊徐氏遞上的孝袍,在東間換了,蘇有容也穿了孝,陪如箏立在一旁。
不多時,老太君帶着如楠也來到了靜園,韓嬤嬤伺候如楠着了重孝跪好,他雖然年紀還小,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看着薛氏哭了一聲便伏下了身子。
不多時林侯三老爺並刁氏和其他幾個少爺小姐也到了,各自換了素服,待徐氏進來報了靈棚已經搭好,衆人又忙碌着將薛氏移到靈棚,卻是已進辰時,老太君便下令寫帖子,到各親朋故舊家報喪。
待立了引魂幡,早就請好的僧道尼便各自唱起超度的經文,如箏看着滿眼的白色,忍不住想到了當年自己母親被害身亡之時,彷彿排場還沒有此番大,心裡傷感憤懣,倒也擠出了幾滴眼淚,再看看對面,如楠已經哭得滿臉是淚,如柏和如杉紅着眼眶,想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如書如文女孩子家,這樣觸景生情地倒是掉了幾滴淚,反倒是如嫿,愣愣地看着靈牀,眼睛裡卻是乾乾的。
如箏低頭嘆了一聲,這便是欲哭無淚了吧……
喪訊傳出,各世家均派人來弔唁了,已經出嫁的如棋也回府換了孝服跪了一陣子,到底是有了身孕,老太君憐惜她辛苦,便力勸她回去了。
如箏冷眼瞧着,自打有人來弔唁,如嫿就不時癡癡地看着門外,如箏也知道她是在等誰,心裡忍不住又是一冷:雖說如嫿並不討喜,但蘇百川來的這樣晚,卻是太過了!
不多時,林家大老爺和宋氏帶着如鬆也來弔唁了,宋氏更是自請留下幫着府裡忙碌,老太君讚了一聲,徐氏臉上也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待國公府世子和夫人並三房夫婦二人來弔唁,如嫿終於哭了出來,卻是聲震靈堂,“嗷”地一聲幾乎壓過了外面的水陸道場,聽得廖氏一陣心驚,臉上便現了尷尬之色,自假惺惺地安慰瞭如嫿,又哭了幾聲,纔對旁邊坐着的老太君行禮到:“卻是我們失禮了,川兒一早去了翰林院,世子爺已經派人去給他送了信,想必就快到了……嫿兒這裡……”
老太君擡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客氣了幾句便讓她們回去,廖氏也只得訕訕點頭隨蘇世子出了靈堂,心裡卻是一陣氣悶,不由得暗怪自家兒子荒唐,一轉念,又恨如嫿不留顏面。
如箏拿帕子拭了拭淚,無意中一擡頭,卻看到如嫿兩道嫉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裡忍不住一陣納罕,又在看到靈棚邊上立着的蘇有容時明白了:
自己雖然記恨着薛氏,可大面上卻做得人人都說不出什麼,蘇有容身爲朝廷命官,不但一直幫着林府忙前忙後,而且還這樣穿着重孝早早便祭拜了薛氏,又侍立在旁,已是給了林府極大的臉面,而反觀蘇百川這個親姑爺,卻是比姻親故舊家來的還晚,也難怪如嫿會憤恨嫉妒。
第一波弔唁的人離去,道場還在敲着,按規矩如箏如嫿這樣的已嫁女和如文這個隔房的侄女便可起身歇歇了,如箏也沒心思裝孝子賢孫,便在浣紗的攙扶下起身活動了一下,自走到老太君身邊幫她捏了捏肩膀,老太君擡頭看看如箏,總算露出一絲微笑,又嘆道:
“公侯大家又如何,該沒規矩的還是沒規矩……”如箏知道她說的是如嫿和蘇百川,此時卻又不好插話,無奈也陪着嘆了一聲,老太君又看看旁邊的蘇有容,嘆道:“好在你雖然恨她,卻是識大體的,此番若非你和容兒大度,咱家的臉面真是讓她們丟盡了,唉……”
正說着,卻聽靈牀那裡一陣喧嚷,二人舉頭看時,卻是綠綺和青綾要攙如嫿起來,卻被她猛地推開,綠綺無措地立在那裡,如嫿卻又俯身哀哀地哭起了母親,老太君面色一冷,揚聲對綠綺到:“你家小姐純孝,不必管她,讓她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