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三)
三人說說笑笑地進了慈園,燈影歡喜地上來給宋氏行了個禮,又趕忙跑進主屋,揚聲到:“老太君,大夫人來了。”
宋氏帶着如詩如箏幾步趕到門口,正看到老太君在燈影和韓媽媽攙扶下走了出來,宋氏深深福下:“媳婦兒給母親請安,母親萬福。”聲音竟有些哽咽。
老太君慈祥的笑着,眼眶也潤溼了:“好,好憫兒”說着扶起宋氏,又轉向如箏:“還是我們箏兒貼心,替祖母把你大伯母迎來了。”
如箏甜甜笑着一福:“一別經年,孫女也是極想大伯母和大姐姐的,聽了信兒在沁園坐不住,巴兒巴兒地跑去了,還望祖母不要怪我沒規矩纔好。”
幾人說說笑笑地到堂屋坐定,聊了幾句,老太君笑到:“她們還在花廳等你們呢,咱這就過去吧。”說着便起身,帶着宋氏如詩如箏向花廳走去。
剛一進花廳,薛氏便迎上來,先對着老太君福了福,又轉向宋氏:“大嫂一路辛苦了。”
宋氏看着她,臉上帶了一個薄笑:“不敢當,突然回府,給弟妹添麻煩了。”
薛氏趕緊低頭道:“哪裡。”
如箏冷眼打量她們的臉色,驚訝地發現薛氏似乎對自己這位多年不見的長嫂非常忌憚,按說她是掌家主母,又是嫡子正妻侯夫人,不應該對庶子妻宋氏如此在意,如箏覺得,這裡面一定有玄機。
小輩們也依次上前行禮,如嫿看了看如詩,福身笑到:“大姐姐萬福。”又轉向如箏:“二姐倒是消息靈通,早早便接了大伯母和大姐姐進來了。”
如箏笑到:“我也是得了祖母的信兒纔出去的,不過是出門早,走得快罷了。”
如嫿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話裡深意,勉強壓下怒火。
老太君拉着宋氏入座飲茶,不一會兒,前院小廝來報說侯爺拉着大老爺和大少爺在前院設宴接風,宴後再來給老太君請安,還找了如柏和如杉作陪。
老太君知道林侯是着急拉着自家兄長談政事便笑到:“也好,讓他們兄弟自談正事,咱們吃咱們的。”薛氏忙吩咐小丫頭通知大廚房擺飯。
不一會兒,酒菜擺上,談笑飲宴間,如箏多次着意打量薛氏和宋氏言談,更加深了自己的疑惑,宋氏離家時,自己還小,又沉浸在喪母的悲痛中,沒有注意過這位長子媳和繼室侯夫人交往的種種,如今看來宋氏這步棋,自己大概是走對了,只可惜,離真正能夠親近大伯母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
幾年未見,老太君一直拉着宋氏和如詩問這問那,這餐飯便拖得時間長了,待用過了消食的茶湯,天也矇矇黑了,老太君握着宋氏的手笑道:
“你們就回來幾天,想必在京裡的宅子也來不及準備,今日便住在家裡吧。”
宋氏笑到:“媳婦正想和母親多親近親近,只是怕擾了母親清靜也給弟妹多添麻煩,若是住客店也是方便的……”
老太君佯怒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兒的,母親還嫌你們住的短呢,哪裡會嫌吵,你回來你弟妹也是極歡喜的,聽我的,住家下!”
宋氏忙笑着起身福了福:“是,媳婦聽母親的,今兒晚上好好陪您說話兒。”
老太君這才笑着點點頭:“你就住我院子裡,如今行李可都安頓好了?”
聽老太君發問,如箏趕忙起來回話:“回祖母的話兒,大伯母帶來的行李,孫女兒已經都叫她們安置在沁園了,我那裡空屋子多,地方儘夠的。”頓了頓,她又笑着加上一句:“這也是母親早就吩咐下的,如今大伯母要到您院子裡去,我這就讓她們撿了日常用的送過去。”
老太君笑着點點頭到:“好好,箏兒現在理家也是一把好手了,”說着轉向薛氏:“這也是你素日教導得當。”
薛氏雖恨如箏瞞着自己向宋氏討好,還自作主張安頓了她們的行李,但現下如箏和老太君都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倒也無甚理由發作,只得陪着笑。
老太君又到:“我看行李就莫搬動了,來來往往徒費人力,憫兒你一會兒讓貼身丫鬟到沁園收拾點兒用的,詩兒索性就住到箏兒院子裡去,小姊妹倆也好多說說話兒。”
宋氏和如詩笑着應了,如箏也開心的一拍手到:“我這就讓她們沏茶準備吃食去,今日我與大姐姐也來個秉燭夜談!”說完又轉轉眼睛,看着如嫿等三人笑到:“你們也來啊!”
說完便離座道了個圈兒福,在老太君“猴兒猴兒”的笑罵聲中,自急匆匆走了。
若是前世的如箏,端莊守禮,定不會作出此等雖然可愛卻略微逾矩的事情來,不過現在的她不想再管這些,樂得趕緊逃開薛氏時時犀利的審視目光,至少落得清淨,反正當着老太君,她也不敢在宋氏面前嚼什麼舌頭。
回到沁園,如箏喚了秋雁準備吃食,便帶着待月夏魚張羅着給如詩收拾寢具,因爲臨時起意來不及收拾廂房,如箏索性將自己的被褥抱到了正房暖閣兒裡,把自己的雕花拔步牀換了裡外全新的被褥,留給如詩,又吩咐浣紗帶着宋氏的貼身丫鬟將宋氏日常用的物件送到慈園。
剛忙完,便見沁園門口一溜羊皮風燈晃過,卻是如詩和如書聯袂而來。
如箏趕忙迎出去,如書剛進院子便吸吸鼻子,笑到:“這是涉江採蓮的味道嘛~大姐姐你看,我說對了吧,來二姐姐這裡肯定有好吃的。”聽了她的話,如詩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五妹端的好鼻子,我還沒聞見味兒呢你便連名字都聞出來了。”
如箏笑着上前挽住她胳膊笑到:“大姐有所不知,這丫頭是在我這裡偷吃慣了的,我這點私房點心她倒是比我還門兒清呢。”
如書裝作生氣地嗔道:“二姐姐你還說,哪一次不是你邀我來的!”說完徑直甩手進了屋,如箏和如詩偷笑着也跟了進去。
三人談笑着落了座,如詩看看桌上擺着的五套茶具,笑到:“她倆不來了,收兩套起來吧。”
如箏也不問,笑着讓浣紗收了,如書一臉嫌惡的撇撇嘴:“如棋姐姐也是個沒主意的,慣會看她臉色行事。”
如詩和如箏怎不知道如書口中的“她”是何人,卻也不願多說,笑笑便揭過了。
不一會兒,秋雁笑着端進一個大湯碗,放在桌上,又拿了旁邊的小碗一一盛好,端給三人。
如詩探頭看着碗裡湛清碧綠的湯品,笑到:“箏兒這湯果然好品相,讓人看着就想嘗一嘗,不知又有什麼講頭?”
如箏笑着看看秋雁:“我這院子裡的好吃食,多半都是這丫頭的功勞,秋雁,給大姐姐說說這湯吧。”
秋雁平日裡老實本分,不愛搶尖拔上,多是默默地作自己本分之事,如箏卻知道她一向是忠心的,如今當着如詩,便刻意擡舉了她三分。
果然,秋雁眼裡露出三分喜色,卻不過分,穩穩地一福身,說到:“回大小姐的話,此湯名爲‘涉江採蓮’,是用時令的荷葉、蓮藕和去了心兒的蓮子等物熬煮而成,再加上蜂蜜調味,最是消暑解膩,奴婢想着幾位小姐今兒在前面吃了席,想必也不餓,反而有些膩膩的,故而做了這道清湯,湯品簡單,好就好在我家小姐給起的雅緻名字。”說完便垂手侍立,再不多言語。
如詩笑着品了一口湯,笑到:“果然湯如其名,清新爽口,倒比那些江南菜還多了幾分味道呢。”又轉向如箏:“我看你這園子裡,處處都是好的,連丫鬟們都□□的伶俐乖巧,最難得還進退得宜,足見箏兒你的蕙質蘭心了。”
一席話誇得如箏臉紅紅的,如書也湊趣,如箏讓秋雁多盛了一碗用提籃裝了送去慈園,又得了如詩一通誇,三人品着湯說說笑笑,一碗湯便見了底,如書看天色晚了起身和二人道別,自帶着丫頭回了荷香小築,如箏就操持着燒水給如詩沐浴,姐妹倆分別洗了,溼着頭髮坐在牀上聊天。
本以爲幾年不見,多少也會有點生分,可沒想到聊起兒時的事情,二人都是如數家珍,一直聊到哈欠連天,並肩躺倒。
外間守着的崔媽媽聽裡間沒了聲音,進來看時,便見二位小姐竟已酣然入睡,無奈的搖搖頭,拿了薄被給她們蓋了,吹熄了燈。
一覺醒來,如箏支起身子,看着枕邊如詩美麗的睡顏偷笑:暖閣兒的被褥,看來是白布置了……
又過了一會兒,如詩被她盯醒,二人說笑着起了牀,梳妝打扮了向慈園走去。
一進慈園堂屋,便聽到裡面笑語喧譁,好不熱鬧,如詩帶着如箏趕忙進去,卻見小輩們除了如鬆都已圍坐在老太君身邊拉着家常,宋氏和薛氏也坐在一邊陪着,如詩笑到:“弟弟妹妹們好早,倒是我和箏兒來的晚了。”
說着,二人走到老太君身邊福了福。
老太君見她二人來了,忙笑着招呼她們坐下:“你們兩個小丫頭,必是昨兒晚上嬉笑的晚了,今日懶了牀。”雖這麼說着,語氣裡卻毫無責備之意,衆人也只是陪着笑,如詩二人又和宋氏薛氏見了禮,挨着姐妹們坐下。
作者有話要說:諸位殿下,近日某奚晉江前臺後臺一起抽風,最近幾天諸位的評論都看不到,於是沒有回覆,請大家不要着急生氣,等我這裡抽完了,定然補上!
某奚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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