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變數(二),重生之嫡女庶嫁,五度言情
翌日,如箏託張叔借出府採買的機會,給鋪子裡的李錢根送了信,沒過幾日便有了迴音。
如箏看着手上漂亮的蠅頭小楷,卻無心欣賞李錢根的書法,心裡冷笑着燒掉了紙條:果然是沒那麼簡單呢,若是這樣……到真要防着點了……
紙條上端正的“薛”字,被火舌舔過,委頓於地,化爲飛灰……
知道了雲錦軒和薛氏有關,如箏便對幾天後送來的料子上了心,前前後後仔細看了一番之後,料子並沒有什麼問題,如箏不敢大意,趁着許媽媽去領賞的時候,叫了幾個大丫頭並崔媽媽來看,大家都看不出什麼,只是崔媽媽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卻又搖頭說看不出什麼。
如箏無法,只得讓許婆子將布料帶走,看她面上並無緊張之色,如箏心裡也疑惑着,不知薛氏這招,是要發到哪裡……
兩三日後,許媽媽來如箏這裡報備,說是今日要將衣料運進府中,請如箏去點驗,如箏笑着應了,心裡疑惑更重。
送走了許媽媽,崔氏一臉迷惑地看着如箏:“難道夫人就是想讓小姐歷練一次?還是說……分小姐的心……”
如箏正低頭思忖間,夏魚笑嘻嘻的端着茶水進來:“今年冷的真早呢,這還只是夏末,早間都有點涼颼颼的了,看來去歲那件棉衣,真的是不夠用了!”
如箏笑着搖搖頭,正要說話,卻見對面崔媽媽臉色一變,幾步出了堂屋,如箏看着她快步跑到自己住的西廂房裡,不一會兒就拿了一件棉衣服回來,放在如箏面前桌上:
“小姐,奴婢就覺得那天的布樣子哪裡不對,聽了夏魚的話纔想起來,原來那天那個花色,竟然是五六年前流行的染法……這裡面……”她凝眉思索着。
如箏抓着眼前的棉衣,脣角帶了一個清冷地笑容:“這裡面自然是有問題……虧難了我那智謀過人的母親……竟然不惜損了自家店鋪臉面來栽害我!”
崔媽媽看着如箏面色,心裡也是一凜:“小姐的意思是,這批布有問題?”
如箏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棉衣輕輕一劃,看上去還挺新的棉布就開了個大口子,露出了裡面的棉絮,夏魚看着也驚了一下,拿起棉衣輕輕一撕扯,就扯下一片布來。
如箏看着棉衣冷笑到:“我曾經聽孃親說過,咱們侯府要面子,府裡下人的衣服都是一兩年一換,故而並不用劍南道的好棉布,而是用這種近處的短絨棉布,用上個兩三年不待磨壞就換了,倒也經濟實惠,但這樣的布料,即使是放着不穿的新衣,擱上個兩三年也會糟朽,稍微一用力就會破掉。”她擡頭,看着崔媽媽臉色瞭然的表情:
“但那日送來的布料,卻是新織的,嶄新結實,如此若是今日……”
崔媽媽臉色一變,接着說:“若是今日小姐去點料子,看到花色數目都對,自然會收下這陳年的老布,再加上一般收料子都會上心主子們用的綢緞,而不在意下人們用的料子……”
如箏點點頭笑到:“不錯,如果不是奶孃您揭破此事,我也必然是粗粗過目就收下了,到時候下人們的棉襖出了問題……”她看着靜園的方向,咬了咬牙:“雲錦軒只說是有人玩忽職守弄錯了料子,到時候按量賠了,他們損失不了多少,還落了好名聲,而我,就勢必要擔個疏忽的罪名,最要緊的是,數九寒天的下人們穿着破棉衣,會怎麼看我?”
她一番話說完,崔媽媽和夏魚臉色都是一白,崔媽媽氣憤的起身:“小姐,那今日收布的事情……”
如箏略思忖了一下,笑到:“不動聲色,照收不誤,我自有打算……”
午後,如箏得了許氏的信兒,帶着浣紗和夏魚朝二門附近的大庫房走去。
待月目視着如箏她們越走越遠,目光中含着一絲怨毒落在浣紗身上,繼而又想到自己,心內煩亂,信步朝着小花園走去。
她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一個身影也出了沁園,一路潛行到靜園。
待月又在花園裡“偶遇”四小姐,之後,靈巧如她怎麼不知這裡面的玄機,心中一陣忐忑,卻也有一絲興奮,她咬咬牙走上前,衝如嫿福下身:“四小姐萬福。”
如嫿伸手示意她起身,看着一旁嬌豔的玫瑰,閒適地笑到:“怎麼不在你家小姐跟前伺候,又出來閒逛了?”
如嫿咬了咬下脣,勉強擠出一個笑,聲音略帶顫抖地說:“今日是夏魚和我姑母伺候着,奴婢並不當值……”
聽了她的話,如嫿眼睛一亮,笑着掐下一朵玫瑰:“這花兒開的真嬌啊,可惜在這大花園裡,每日裡日曬雨淋的……平白損了很多顏色。”
如嫿強笑着,卻不知該說什麼,倒是一旁跟着的如嫿心腹丫鬟紅綃陪着笑到:“小姐所言極是,若是這玫瑰能得了小姐青眼,移栽進四小姐的閨房的話,必然會開的比現在要好。”
如嫿笑而不語,瞥了待月一眼,轉身向花園外走去。
待月恭謹地福身相送,起身卻把拳頭攥的死緊,心也如同手一般,似被人緊緊攥起,壓住,揉搓……
如箏帶人趕到大庫房時,自雲錦軒購入的綢緞和布匹已經運進了庫房,一旁雲錦軒的人和許家的恭敬的陪着笑。
如箏淺笑着看看地上堆着的鮮亮錦緞,在這些上好織錦的映襯下,旁邊堆着的大量黛藍色印花細布顯得那樣的不起眼,本來也是,這些布匹的價值還不如錦緞的十分之一。
如箏上前細細查看了錦緞,滿意的點點頭,又似不經意地拂過旁邊的布匹,指甲在布料上拽了幾下,回身笑到:“果然不愧是京城老店,這些綢緞顏色鮮亮,織造精巧,看來店家是上心了,不知這位是……”她目視一旁站着的送貨人,笑問。
那人趕緊上前半步,低頭答道:“不敢,小人是雲錦軒的二掌櫃趙四,今日奉我們掌櫃之命來貴府送布料,還請小姐點驗查收。”
如箏笑着擺擺手:“母親看中的店鋪,必然是好的,點驗就不必了,收貨鎖庫吧。”她一聲令下,旁邊站着的丫鬟婆子們便應了將倉庫上了鎖。
如箏又轉身對趙四笑到:“趙掌櫃,請你稍等,我這就讓人給你拿錢。”說完,衝旁邊浣紗一使眼色,浣紗悄悄退下,向着慈園而去。
那趙四高興地應了跟着小丫頭下去飲茶,如箏又轉向許家的:“許媽媽,請你去回稟母親,就說貨物已經入庫,我年幼,恐怕看走眼,請母親也來點驗一下。”
許家的笑着說道:“小姐過謙了,夫人早就吩咐下來,此事奴婢們一律聽小姐之令行事,不必回她的。”
如箏回身看着她,微笑到:“哦?母親這樣說的。”
那許家的忙不迭點頭,如箏便笑着揮手讓她退下,自抄了手等着旁邊賬房算賬。
那一邊,趙四飲了一杯茶,還不見銀子送來,正奇怪侯府今日算賬爲何如此之慢,便聽外面一陣寒暄之聲,他擡頭向外看去,便見一個穿着體面的老婦人正笑着說些什麼,當下心裡一陣疑惑,卻也沒有在意。
如箏看着韓媽媽心照不宣的眼神知道浣紗必定已經將事情稟明,便笑着行了個半禮:
“說來也是老太君疼我,才讓嬤嬤來幫我把關,說實在的,箏兒還真是不敢自專呢,我這點眼力哪夠用呢,不過是母親疼我便覺得我是個伶俐的罷了……”說笑間,便讓人開了庫房的門,看到韓媽媽帶人進去,她回身看了看許家的,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緊張之色。
不多時,韓媽媽板着臉出來,身後跟着的小丫頭手裡抱了一卷細布,韓媽媽向着如箏行禮嘆道:“幸虧老太君和小姐有先見之明,這些貨物恐怕有問題,此事我先去稟明老太君,就請小姐和夫人隨後也來吧。”
如箏笑着點頭應了,又回身對着滿臉細汗的許氏笑到:“母親那裡,就請許媽媽去回稟一聲,我便帶着趙掌櫃先去慈園了。”說完,便着人叫出趙四,浩浩蕩蕩地向着慈園而去。
許婆子呆愣楞地看着如箏遠去,好一會兒才一拍大腿,朝着靜園狂奔而去。
薛氏帶人匆匆趕到慈園時,看到的便是趙四躬身在老太君座前陪着不是,如箏在一旁打圓場的景象,心裡又恨又怒,臉上卻不敢現出,裝作驚訝的樣子走入室內,對着老太君行了個禮問到:
“母親,箏兒託許家的來回了我,我才知些許小事竟然驚動了母親了,說了也是媳婦的不是!”說着她又轉頭對如箏到:“箏兒也是的,此等小事何必驚動老太君,直接來回了我不就行了。”
如箏聽了,趕緊裝作惶恐的樣子深深福下:“母親所言甚是,但此事並非箏兒看出,說來慚愧,若不是祖母遣了韓嬤嬤來看看,箏兒就疏忽過去了呢!女兒也說要先稟了母親,但祖母又說讓我帶了趙掌櫃先過來,女兒無奈,只得請許媽媽去回母親,望母親恕罪。”
她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情,薛氏也不好再怪他,只得笑着扶她起來:“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怎的還嚇成這樣了!”
老太君一直眯着眼睛倚在榻上養神,此時才睜開眼看着薛氏,薛氏只覺得她平和的目光裡,似有利箭隱隱射來,卻不敢露出心虛之態,只略帶歉疚的笑笑:“說來此事,還是媳婦大意了,本來應該陪着箏兒看看布料的,誰知今日莊子裡進了節下要用的乾貨,媳婦就先去了前面點收……”
老太君微微一笑到:“無妨,你也是素日裡太忙了,又沒個幫手纔會如此,好在今日之事發現的早,沒有落下什麼後患……”說着她示意旁邊丫鬟拿過細布遞給薛氏,又到:
“這些都是陳年朽布,我已經叫趙掌櫃驗過了,本來說是退換了細布就好,不過趙掌櫃爲人謹慎,執意要把錦緞也拉回店裡詳細查看,我已經同意了,一會兒你就叫人開庫房,拿了錦緞布匹,好好送趙掌櫃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