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憂和親西羽,她的離開似乎並沒有改變什麼,傾歡站在臺階上看着花轎漸漸遠去,淡出所有人的視線內,有點難過,卻又好像並沒有特別悲傷。
又不是生離死別,有什麼好悲傷的呢,雖然西羽後宮註定不會風平浪靜,就算君無憂前面的路有再多的艱難險阻,她還是相信君無憂可以挺過去。
這是君無憂選擇的路,她選擇做一個合格的長公主,所以她知道該怎麼做。
傾歡一直站在那裡沒有動,所有人的都離開了,只有她還站在那裡,雖然早就已經看不到君無憂的花轎,但她就是有些固執的站在那裡,後來唐扶念都離開了,她還是沒動。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傾歡沒有回頭,但是不難猜出靠近的人是誰。
“花轎都走了你纔出現,你這個兄長當的失職了。”傾歡沒有回頭,開口說了句。
君無雙站在傾歡身旁,和她並肩而立,聲音冷清:“我怕她會哭。”
“我還以爲是你怕你自己會哭。”傾歡狀似輕鬆的和君無雙開着玩笑。
君無雙沒有回答。
傾歡忍不住側目去看君無雙,他眉眼冷清,雙眸深邃,悲喜莫辨。
傾歡這纔想起來,說服君無憂答應和親的貌似還是君無雙,就在君無憂想不開自盡的那天,在慈寧宮,是君無雙和君無憂說了那些話,君無憂就答應了和親。
當時傾歡的注意力都在君無憂身上,現在想想,君無雙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站在他的角度,應該並不希望君無憂嫁到西羽去吧。
“以後有機會可以去西羽看無憂嗎?”傾歡心裡想着,直接問了出來。
君無雙聞言轉了轉頭,看向傾歡反問道:“你想要去嗎?”
“如果可以的話。”傾歡說:“當然要去。”
她說要去而不是想去,而君無雙問的是她想不想去。
君無雙轉過頭來,對傾歡說:“會有機會的。”
傾歡聳了聳肩,隨意的說道:“但願如此吧。”
傾歡說完,兩人之間良久無言,就這麼站在那裡,誰都沒有離開,卻誰都沒有再開口。
也不知到底在那裡站了多久,直到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打破了傾歡和君無雙之間的沉默氣氛。
“郡主。”傾歡回頭一看,是青禾。
“青禾姑娘找我有事嗎?”白錦繡早就已經回去了,青禾不陪在白錦繡身邊,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傾歡有些疑惑的看着青禾。
青禾走到傾歡面前,眼神狀似不經意間從君無雙的身上掃過,雖然是極其細微的小動作,但還是被傾歡盡收眼底,傾歡下意識的蹙了蹙眉。
“皇上和太后請定安郡主去一趟長春宮。”青禾嘴角含笑,客氣的跟傾歡說着。
長春宮?傾歡有些愕然,那不是柳夢蝶的寢宮嗎?爲什麼要她去?
“青禾姑娘沒弄錯吧?”傾歡不禁多問了一句。
青禾只笑笑,回道:“奴婢是奉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前來,怎會有錯。”
“去長春宮做什麼?”君無雙
轉過身來,見傾歡眉頭輕蹙眉眼間皆是不解,開口替傾歡問道。
“這……”青禾想了想才說道:“定安郡主去了便知。”
看來是有什麼事,傾歡點了點頭,雖然不太願意去什麼長春宮,可青禾都說是奉君無夜和白錦繡的命而來,她若是不去就是抗旨,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走這一趟了。
傾歡擡腳正想和青禾一起走,君無雙突然伸手拉住傾歡的胳膊,傾歡看向他,君無雙淡淡的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傾歡愣了一下,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君無雙收回自己的手,才走了一步就被青禾攔住,“景王殿下不能去。”
君無雙看着擋在他身前的青禾,眼神冷淡。
“太后說了,只讓定安郡主一人去。”青禾低着頭,在君無雙面前顯得卑微。
君無雙卻只冷冷清清的說道:“讓開。”
青禾站在那裡不動。
“行了,走吧。”傾歡莫名覺得有些煩躁,上前一步對青禾說道:“麻煩青禾姑娘帶路。”
青禾點點頭,做了個請的動作。
君無雙的眉頭卻是蹙了起來,傾歡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不麻煩景王殿下了。”
她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君無雙的注意卻在別的地方,“你與柳貴妃之間本就有隔閡,你若隻身前去,怕是會受委屈。”
君無雙所說的隔閡應該是那次和柳夢蝶發生衝突的事吧,不過那次的主要人物好像是他君無雙,不過柳夢蝶也的確看她不順眼,對了,她記得上次好像寧清秋也在。
“景王殿下多慮了,青禾姑娘方纔說皇上和太后都在,難道這麼多人還能欺負我一個小女子不成?若真是那樣,我得多有面子?”傾歡不冷不熱的對君無雙說:“再說了,我如何,與景王殿下並沒有什麼關係。”
傾歡說完,不看君無雙,邁步就走,留給君無雙一個背影,看上去瀟灑的不得了。
“生什麼氣呢?”君無雙冷清的眸中露出點點不解。
青禾有些訝然的看着君無雙,腳步不自覺的朝着君無雙的位置微微挪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君無雙卻已經轉過身去,完全沒注意到青禾。
青禾有些窘迫,爲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她忙追上傾歡的腳步。
傾歡的腳步聲漸遠,君無雙忍不住回頭去看,眼中露出了擔憂之色。
青禾帶着傾歡去了長春宮,長春宮是柳夢蝶的寢宮,亦是整個後宮最大的寢宮,且長春宮富麗堂皇,足以見柳夢蝶的受寵程度,雖說現在雲子衿最受寵,可柳夢蝶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呢,而且這是君無夜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皇子那可就是皇長子,雖然不是嫡出,但若是柳夢蝶爭氣生下了皇子,那她這後半生可就完全有保障了。
對了,算算時間的話,柳夢蝶也該臨盆了吧。
傾歡想到這裡,青禾已經帶着她踏進了長春宮,頓時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道就傳了過來,傾歡忍不住捏了捏鼻子,這血腥味讓人作嘔,越往裡面走越濃重。
青禾並沒有把傾歡直接
帶進柳夢蝶的寢殿裡面,而是帶着她去了正殿,君無夜和白錦繡自然都在,安黎晚和雲子衿竟然也在,讓傾歡驚訝的是雲子衿竟然跪在地上。
幾乎是瞬時間,傾歡的心陡然變得不安了起來,這是她的一種本能,一種在預感到要發生什麼危險事的本能。
“參見皇上,太后。”傾歡垂眸行禮,青禾將傾歡帶進來,退到了白錦繡身邊。
雲子衿正跪在那裡用手帕擦拭着眼淚,她哭得梨花帶雨,傾歡沒有看雲子衿,但不難猜想此刻的雲子衿肯定分外惹人憐愛。
雲子衿身後還跪着一個宮女,正瑟瑟發抖的將頭低在了地上,傾歡就跪在雲子衿身後一點的地方,心裡飛速轉着彎。
君無夜沒有說話,白錦繡也沒有,君無憂纔剛剛出嫁,白錦繡坐在那裡,連看都沒看傾歡一眼。
安黎晚站起了身來,卻是對着君無夜說:“皇上,雲妃都已經跪了許久了,現在定安郡主來了,還是先讓雲妃起來說話吧。”
安黎晚話音才落,君無夜沒有開口,倒是雲子衿搶先說道:“皇后娘娘不必擔心臣妾,若是定安郡主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臣妾萬死難辭其究,哪裡還有臉起來。”
聽聽這話說的,多麼的大義凜然,可什麼叫她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她做什麼了?
傾歡心裡排腹,面上卻不動聲色,只低着頭跪在那裡,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所以不着急說話,至少要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行。
安黎晚輕嘆,似乎很是心疼雲子衿的樣子,她看向了跪在那裡瑟瑟發抖的宮女,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小荷,你把剛纔說過的話,再跟定安郡主說一遍吧。”
小荷?
傾歡的眼皮狠狠的跳着。
她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從哪裡聽過呢?
被點名的宮女身子更是顫抖,她聲音惶恐到了極點,連話都說不全,“奴婢……定,定安郡主……她……奴婢……”
“皇上,小荷被嚇怕了,可否能讓臣妾來問?”跪在那裡的雲子衿打斷了這位名叫小荷的宮女的話,一邊抹着淚水,一邊擡頭看向君無夜,眼中似有懇求之意。
君無夜面無表情的看着雲子衿,冷冷的說道:“雲妃問便是,朕都聽着呢。”
雲子衿跪着轉身,看向傾歡,痛心疾首的質問道:“定安郡主——不,六妹妹,你怎能如此糊塗,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爹孃該有多麼的傷心和失望,你都知道嗎?”
傾歡強忍住要翻白眼的衝動,覺得雲子衿這無事生非,硬是將白說成黑的功夫倒真是練得爐火純青。
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做了些什麼,就被雲子衿說成了大逆不道,很抱歉,這盆髒水她可不接,她嫌太髒了。
“大姐姐,阿淺做什麼了?”傾歡擡頭,硬是擠出了兩滴淚,看上去迷茫而又委屈。
演戲嘛,流淚嘛,誰不會呢?
雲子衿滿臉失望的看着傾歡,語氣哀切的質問道:“六妹妹,你說,你爲什麼要害貴妃姐姐肚子裡面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