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
殷若飛喊完了,就閉着眼睛,等待結果。可是除了容靖澤那句小飛,再無人說話。
殷若飛慢慢試探着睜開眼,纔看到屋子的兩人四隻眼睛看着他,頓時臉上漲紅,漸漸地又變得蒼白。
容靖澤看他的眼神,自然是愛憐寵溺的,讓他一眼看過去,就陷入那種寵溺,怎麼都不捨得移開眼睛。可是他爹殷海城的眼神卻不怎麼美妙了,看着他,就彷彿看着一個讓他斷子絕孫的仇人。
“咳……爹……”那麼多兒子,又有了小兒子,不缺嫡子了,幹嘛這麼瞪着他。殷若飛忽然覺得委屈。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似乎都不是殷海城心裡最得意的那個兒子,前世自然不是,可是今生他重生後那樣努力,他爹眼裡還是最看重他那大哥。
他倒不是嫉妒,只是那酸意怎麼都壓制不了。都是兒子,他怎麼就不如人了。
被容靖澤帶走以後,他更是鮮少回侯府,衣食住行,都是在澤王府,從心裡歸屬上來說,其實澤王府纔是他真正的家。現在他和澤王在一起了,這侯府更是可有可無,或許這次,他爹殷海城就會把他趕出家門,再次放棄他這個兒子了吧。
“殷若飛,你這不孝子。還不給我跪下!”殷海城一拍扶手,殷若飛癟癟嘴跪了下來。
“你真要……真要……和澤王在一起?”殷海城雖然一張老臉自認不是臉皮薄的人,但是還真說不出嫁這個字。他殷家世代武將,當年隨着太祖爺打江山,到了現在這麼多代,還沒出過一個這樣的。
他原本以爲殷若飛會將他殷家帶入另一個輝煌,誰知道卻走到了這一步。
“爹,我想好了。”殷若飛垂着頭。
“哼,一個男妃,值得你如此?”殷海城還是不舒服,“若是將來王爺膩了你,將你休了,我殷家可是不要你的!”
容靖澤臉色一變,剛要說話,被殷海城擺手攔住。
容靖澤臉色十分難看,他從來不敢讓小飛往不好的地方想。雖然他已經對天發誓,這一輩子對殷若飛不離不棄,但是小飛畢竟年紀還小,而且這男妻也確實不好當,若是這一下把小飛嚇住,讓他起了退怯之心……
容靖澤眼神不善地看着殷海城。若是小飛真被他嚇住了,人還是要娶,婚還是要成,好處,一點也不給這老傢伙了!
殷若飛聽完殷海城的話,忍不住擡起了頭,臉色極爲蒼白地看着容靖澤。容靖澤的心頭提到了嗓子眼了,生怕殷若飛就此改變主意。
直到容靖澤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殷若飛才緩緩地開口。
“若是有那一天,我絕不會辱沒家門,我寧願一死。”殷若飛面無血色地開口。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的!”容靖澤猛地站起身,“我也絕對不會負你。”
“放心。”殷若飛臉色依舊蒼白,卻低低笑了起來,“若是你負我,死我也會拖着你。”死,也不要和你分開。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殷若飛的話,容靖澤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如釋重負。跑過來拉起小飛抱入自己懷裡。“等我們死了,就讓小明或者小明的兒子,把我們葬入皇陵,我們死都要在一起。”
“爲什麼還要小明的兒子?”殷若飛不解。
“哼。我們這麼幸福,豈能活不過他!”容靖澤冷哼一聲,上次的仇,他還沒報呢,咒咒他也是應該的。
兩人抱在一起,完全無視了別人。
殷海城老臉扭曲,半晌才一甩袖子,“我不管了!”
“多謝……爹。”殷若飛兩輩子,第一次真心的跟殷海城道謝。
殷海城氣哼哼地走了,雖然心裡還是不忿,但是看兒子這個樣子,恐怕是很難回心轉意了。有皇上賜婚,將來若是澤王真負了他,少不得還要去討個公道。只是他心裡的繼承人這下算是沒有了,這侯府誰來繼承呢?
錦元,肯定不合適了。若辰,年紀太小。
唉。
殷海城嘆息一聲,好在他還能活上不少年頭,只好重新培養繼承人了,只希望若辰那小子能聽話,別走他哥的後塵……呸呸呸!
“飛兒。”看着礙眼的人終於走了,容靖澤也是如釋重負,把人拉到懷裡,細細看那幾處傷口。看到容十都給他仔細的去掉傷口泥沙上了藥,纔算是放下心來。“相信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嗯。”殷若飛忽然笑了起來,“師叔,就算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殺你的……”
“你……”沒等容靖澤說什麼,殷若飛捧着容靖澤的臉,朝着那嘴脣啃了下去。
半晌後,殷若飛才放開對方,在對方耳邊小小聲的說了一句,“因爲我捨不得。”
“飛兒……”容靖澤將頭埋在殷若飛懷裡,半晌沒有說話,殷若飛覺得有些奇怪,擡起對方的頭,才發現容靖澤是大哭了一場,他的前胸已經溼了一大片。
“師叔你居然哭了啊。”殷若飛驚訝道。
“閉嘴。”容靖澤將沒幹的眼淚瞪了回去,“我這是被你氣得!”
“我哪裡氣你了。”殷若飛嘟着嘴,“我覺得我今天表現良好。”
“哼哼。”
“師叔,你要獎勵我。”
“怎麼獎勵?”
“嗯……今天晚上師叔讓我親。”殷若飛眼神閃爍着光芒。
容靖澤差點噴笑,這到底是給誰的獎勵啊?能讓小飛主動親他,他倒希望殷海城天天來鬧了!
不過心裡雖然樂翻了,容靖澤臉上卻閃過一絲不願,似乎是吃了多大的虧一般。
殷若飛一看心裡更急了,“師叔!”
“算了,好吧,就讓你一次。”容靖澤一臉的不情願。
大軍邊疆打敗金國,經過的郡縣百姓夾道歡迎,等到了京城,這種情況更是明顯。
容靖澤依然乘着自己的馬車,但是他那獨樹一幟的馬車京城百姓人人識得,街道兩旁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都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花兒,朝着容靖澤的馬車上扔。
當然這不是容靖澤獨享的,幾次傳回捷報,早就在京城聞名的殷若飛,也成爲了被人丟花的一員。
趕着馬車的宮九看着殷若飛一頭花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惜他容貌也不錯,嘴巴剛張大就被一朵花丟進了嘴,本來忿忿不平地殷若飛頓時心裡平衡了。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衣冠整齊列立兩旁等着容靖澤殷海城等人上殿。容靖澤一身戰甲率先進入大殿,隨後主帥殷海城也率領衆人跟上,雙膝跪地齊呼萬歲。
皇上激動地從龍椅上起來,雙手饞起爲首的兩人,大大勉勵半晌。
兩人也就勢起身,皇上重新坐好,吩咐身邊大太監將早就寫好的聖旨宣讀一番,衆將升官發財各自歡喜不已。
“殷若飛呢?”皇上環視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他的人影。
“啓稟皇上……”殷海城尷尬地擡起頭,“小兒年幼行事不得體,我讓他在殿外……”
其實殷海城是有私心,容靖澤已經和他通了氣,但是殷海城老臉哪裡禁得住,所以多了個心眼,直接將殷若飛留在了殿外。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了殷海城一眼,雖然殷海城當年有從龍之功,這麼多年皇上也器重他,但是到底是一君一臣,皇上的威儀豈是一般,是以這一眼,看得殷海城心虛不已,惶惶不安地垂下了頭。
皇上身懷帝王之術,哪裡看不出這一點事,不過這老臣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也不好說什麼。而且看他的樣子,他也是知道了,看來幼弟這事有門。
“既然在外面,就讓他進來吧。”
殷若飛正在大殿不遠處的臺階上坐着,嘴裡叼着個草棍琢磨着皇上到底會怎麼說,忽然後面有腳步聲,殷若飛回頭,看到是個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跑來。
“殷小侯,皇上宣您呢。”
殷若飛眼睛一亮,知道皇上肯定是要說那件事,可是想想他爹還有文武百官,又有些頭皮發麻。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得先進去再說。
剛剛的人,早就起身站立兩旁了,殷若飛越走臉越紅,心想這比剛纔一堆人一起跪着還打眼啊。殷海城顯然也發現這事了,現在單獨拿出來說,豈不是讓大家更爲注目,實在是失策。
殷若飛也不是第一次見皇上了,小心翼翼規規矩矩地行禮之後,皇上並沒有讓他平身,反而是臉色微微凝重。
“殷若飛,你此戰的立下的功勞,朕已經知道了。”
“臣該爲國盡忠。”殷若飛不敢領功,又磕了一個頭。
“功是功過是過,賞罰自然要分明。你作戰驍勇,先有獨騎燒燬敵軍糧草,後有和大月氏聯手成功圍剿大金,中間也有數次戰鬥打的漂亮。衆愛卿,這等我大臨之精英,該不該賞?”
衆人聽皇上如此誇讚殷若飛,也知道是要打賞了,此時自然不會這般沒眼力見地說不應該,是以衆口一聲,齊齊喊着應該。
皇上微微一笑,“如此,朕就賞了。”
旁邊太監得到皇上示意,上前一步,那出早就準備好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文武百官,包括殷若飛都靜靜地聽着,當殷若飛聽到他被封爲承恩侯的時候,再也顧不得禮儀,驚愕地擡起了頭。
承恩侯,那是什麼,太后皇后的孃家纔是承恩公,而他一個小小的侯爺之子,就算立下了功勞,怎麼封出了承恩侯來?
而後一句則是震驚衆臣,賜殷若飛一月後和澤王成親,搬入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