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凌此次漂亮的反擊,成功的將戰事拉向了高——潮。
兩國交戰,輸贏各半。不過當得知此次率兵引敵的乃是季風凌時,一直在旁邊不聞不問的木國將領端木翎突然站直了身。全身骨骼咯咯作響,彷彿重組了一般,他身材高大,僅僅是站在那,便給一屋子的人帶來了無止境的威壓。
“你們都無須與我爭了,此人交給我,我奉我王的命令要取他的項上首級。”此人乃是木國督統領,此次來騰豐國便是助他們直攻楚雲京都,滅了他們。同時,也是爲了一個人而來。
那人便是季風凌季將軍,據聞木國王最疼的弟弟死在了楚雲,而且最大的可能便是死在他手中,這便是木國爲何參與此戰的原因之一。
耶律將軍與各大將領以及軍師互望了一眼,一臉喜氣道,“既然如此,我們先祝將軍旗開得勝。”
同時,季司空又收到了紙片,紙片上寥寥幾句,是約他見面。季司空沉思片刻,他尋了個晌午時分,從季南王府悄悄的溜了出去。
自從流言蜚語遍地滿街小巷之後,季司空被季王妃嚴禁外出尋事,除了面見太子殿下之外,季司空一直都呆在家中,變向的被囚禁了。
時間真是個神奇之物,它賦予了人類一種本能,就是忘記。它能讓人們漸漸忘記之前發生的事,雖做不到謠言全部消跡,談論的人卻逐漸少了很多很多。
季司空再出門時,所到之處雖依舊有人指指點點,但卻不會再像以前那般明目張膽。
即使如此,他依舊覺得不爽。想他堂堂太傅,竟淪落到如此境地,想到這,他便更加恨端木黎和端木燁,還有那個不識好歹的慕容浩。
“哎呀,公子,我們要到夜晚纔開門營業。”一個打扮妖嬈的女子守在一家花樓門口,一見到季司空立即撲面迎了上去。嘴裡眼底的笑容漸漸收斂,撲向季司空的時候快速的將紙條塞入了他的手中,“公子,要不你晚一些再來?”
季司空淡淡的點頭,隨後往左邊走去,確定巷子內空無一人時,一躍進了花樓,在花樓裡早已有人在旁等候,“公子,這邊走。”
這家花樓有個獨立的密室,專門供應季司空與這人見面用的,他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那人早已在房間內了。
“不是說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暫時別聯絡。”季司空有些不悅的抱怨道,在這個當口,太子殿下已隱隱對他起了疑心,他的母妃也曾暗暗的提醒過他,不得操之過急。
那人嗤笑一聲,不屑的望着季司空道:“季公子,別以爲有個丞相當舅舅你就可以無視我們的命令,若是此次事情被你搞砸了,別說是丞相,即使連皇上都保不住你的命。”
季司空直接站起身來,他冷着臉,“即使如此,你也沒資格在這裡對我大吼大叫,若是還想讓我做事,便好好的說一說你此次來的目的。”
上次讓他蠱惑太子造反一事並非被他搞砸了,而是他根本沒辦法讓太子聽自己的命令不是?
再加上端木燁給他造成的一大堆麻煩,他還得一個個的去爲他收尾。絕塵谷就別想了,憑藉裡面的幾個細作根本沒辦法造成混亂。
倒是慕容山莊,還有幾分可利用的價值。
“這是上面下來的最新任務,你一定要完成,不然百萬大軍到時候直接攻來,你這皇帝夢便是白做了。”那人將懷中的信掏出來直接扔給季司空,語氣中夾雜着絲絲的冷笑和輕視。
這語氣這態度讓季司空不由的更加窩火,異常的反諷道:“當初讓你們刺殺我三弟,也沒見你們將此事做好,若非如此我的全盤計劃又怎會落空,此時又豈會顯得如此被動?”
所有的計策,季司空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盤算每一步,步步緊扣,毫無問題。可他沒想到首出問題竟是自己的一顆棋子。
端木燁早在六年前被他安插入絕塵谷,步步緊守着慕容浩,在最關鍵時刻給與他致命一擊,到時候他便是有本事讓慕容家最疼愛之子投靠在他們這邊,也算是逐漸抓住了慕容山莊這股勢力。
然——
刺殺季風凌的計劃落空,季風凌既沒死亡,也沒中毒。反倒是平步青雲,三番四次得到了楚赫的贊同。
所做之事比他這個太傅還要紅火,更爲氣人的是端木燁,他竟然直接帶着慕容浩從絕塵谷中走了出來,所有後續計劃全部落空。反倒是讓他在清河縣惹了一身騷,季司空想想都不甘心,更想將端木燁千刀萬剮。
“並非我們行刺失敗,而是你三弟他太——奇怪了。”此人被季司空責難,倒是沒有發脾氣,如實告知當初他們所選刺殺人選,以及當初選的毒藥。即使對付的人是修行之人,此毒也會滲透進身體內部,不死也半殘。誰知道季風凌會闖入絕塵谷中尋解藥?
九死一生的事兒,硬生生的被季風凌闖出了一條活路。
季司空冷哼,他此時已聽不見任何的推脫之言,“好了,這件事我會盡快實施,你且在一旁好好看着吧。”
他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不止是擁有帝王的野心,他還擁有上位者的能力。唯獨缺的,便是助力。
三日之後,京城發生了一件滅門血案,這件事一時間震驚朝野。
死的人並非普通百姓,而是當代一品丞相全家三百多口,一夜之間血流成河,在345年被譽爲紅色事件的首開之事。
之後連續幾日,已有六家被滅口,而且個個身份顯赫,都是朝中大臣遭殃,死狀悽慘,無一生還。
短短數日,已經有幾千人在一把大火之下變成了灰燼。楚赫下令嚴查,全城戒備時,已是有些晚了。
殺人滅口的事在整個楚雲國並不陌生,可是膽敢在京城中殺人滅口,而且滅口的還是當今重臣,這種作爲無非是在楚赫臉上扇耳光。
尤其是外侵時刻,內患也漸生起。
皇宮中,三皇子楚連雙眸深暗,雙手握的生緊,丞相死的前一刻還在他房中商議政事,下一刻便身首異處。誰也沒想到此變故突然降臨,一絲一毫的預兆都沒有。
楚連異常的痛心,他都覺得太子不該在此刻犯糊塗,此時外侵邊境,戰事連連,他們應該暫時休戰,共同抗敵纔是首選之計。
誰知,他的仁慈反倒是害了這羣擁護他的老臣們,真是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殿下。”
楚連眼眶有些紅,目不轉睛的盯着書桌看着,道,“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殿下,張員外全家老老少少的安全都已安排好,不會有意外。”
楚連卻是立即站起身道,“通知他們,明日晨曦時分,便是我們行動之時。”
他不會在浪費時間在猶豫上,也絕不會在留情,這麼多人的血債他定要親自從太子身上討回來。
夜半時分,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沉寂中,是一種風暴來臨之前的寧靜氣息。
在同一個天空下,慕容浩卻是在挑燈爲季風凌包紮傷口,他耐着性子將他半邊衣袖全部剪掉,然後用乾淨的水擦拭了他手腕的傷口,上藥,細心包紮,專注着手頭上的事,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季風凌手臂上學肉一片的傷口。
季風凌有些癡迷的望着燈光下慕容浩柔軟的側臉,異常享受這份寧靜,尤其是兩人獨處的時光,他傻傻道:“慕容,等到戰事一了,我們乾脆就過過閒雲野鶴的生活,實在不行,我跟着你回絕塵谷,你看如何?”
慕容浩白了他一眼,“莫不是季將軍腦袋上也受了傷,要不要我徹底爲你檢查檢查?”
“好啊,我感覺全身都疼,慕容,你幫我每個地方都瞧瞧吧。”
慕容浩有些無奈的搖頭,他的未婚妻怎的如此傻乎乎的,以後可真是要操心了,他收拾起醫術箱,並未像往常那般直接走人,而是坐在季風凌的對面,“說說看,今天你這傷是怎麼來的?”
季風凌一想到戰場上的拼鬥,嬉笑一下子就沒了,他摸了摸慕容浩包紮好的手臂,“若非躲得快,我怕是連回來見你的機會都沒了。”
季風凌有幾斤幾兩他還不清楚嗎?
反正他能打的過自己,武功應該不差了。
聽到他這麼一說,慕容浩立即緊蹙了眉頭,“和你對戰的不是耶律那個老傢伙嗎?”
季風凌搖頭道,“從未見過此人,不過聽他們都喊他端木將軍。”
又是一個姓端木的。
慕容浩習慣性的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擊,每每他有想不通的問題,便會做如此動作。他舔了舔舌頭,道,“明日之戰,你想辦法把我帶上。”
“不行。”季風凌難得一次拒絕慕容浩的提議,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慕容浩被傷了碰了怎麼辦?
慕容浩兇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該不會以爲你不同意,我就沒辦法上戰場了?”
“……”
季風凌徹底傻眼,隨後想到他神出鬼沒的本領,立即整張臉都耷拉下來,他示弱道:“慕容,你明知道我很擔心你。”
慕容浩高傲的揚起頭,擡高他的下巴,湊近了些,輕輕的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我知道,不過這改變不了我的決定,而且我沒你想象中那麼弱。”
季風凌此時心裡既甜又酸,還夾雜着一絲絲的雀躍。他肥了膽的伸出另外一隻手,將慕容浩拉近了一些,像個大型犬尋求安慰似的在慕容浩身上蹭了蹭,“不要離了我的視線。”
慕容浩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腦袋,笑道,“這才乖。”
爲了證實自己所想的那般,慕容浩將自己僞裝成了一名士兵,早在清晨之前便在臉上塗了什麼東西,讓他白皙的膚色頓時變成了小麥色,個子小小的站在季風凌的身旁,一點兒也不扎眼。就連經常見面的陳冥都沒看出來,只是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將軍身邊的人多望了幾眼。
“待會一定要跟緊我。”季風凌不得不多次強調,他雖受了傷,卻還有一隻手可以用。
慕容浩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可是,待一場戰事下來,傷亡的數字依舊往上飆,可是敵方也留下了很多屍體。身爲主帥的季風凌卻是一臉緊張,到處張望。
“有沒有看到我身邊的——今日跟隨我一起出戰的人?”季風凌都要急瘋掉了,之前還好好的,誰知道他一個回馬槍後,發現自己心心念念而且答應自己一定會緊隨其後的人不見了。
“沒有,將軍。”戰場上混亂一片片,誰還有時間去關注一個毫不起眼的人?
季風凌問了幾個人就徹底的傻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自己當真是做錯了。
陳冥在一旁看了看,隨後上前道,“將軍,我好像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他是季風凌的副將,可謂是對季風凌生活習性瞭如指掌的人,今日突然多了一個人他就覺得奇怪,目光不免會時不時的去注視。
注視的越久,陳冥心中的疑惑越大,此人的背影看起來和一個人是多麼相似啊。
直到季風凌與對方的端木將軍大戰三百個回合時,陳冥意外的發現一直守在季風凌身邊的人竟揮劍朝着敵營殺去。
劍光閃爍,倒了一大片。如此殺傷力的人,怎會是一個普通人。陳冥一邊廝殺敵人,一邊暗自觀察。
只是在他轉個身去之後,便徹底失去了慕容浩的蹤跡。
“你說他朝着敵營的方向去了???”季風凌一臉焦慮,嗓音都提高了一個貝分不止。
陳冥點點頭,“大概,應該吧。”
季風凌深呼吸一口氣,“陳冥,本將軍命令你在此待命,同時提防對方偷襲。”
陳冥立即攔住他,苦口婆心道,“將軍,即使你知道醫師去了敵營,你也不能涉入險地。難道你不知道,對方此刻就想取你首級嗎?”
去了,就等同於送死。
季風凌知道,對方不知道和自己有什麼仇怨,每每都是一副血海深仇的樣子衝了過來就打,對方有多想要他的命,光看他手上的傷勢就清楚了。
“我知道,你不必勸我。”季風凌幾乎是毫不遲疑的策馬離開,他不清楚自己這條命值什麼,不過他卻是清楚慕容浩於他而言是什麼。
“將軍。”陳冥在身後喊道,複雜的望着季風凌一去不復返的身影。他沉思了片刻,立即輾轉的將情況通知了灰衣人。
自從京城的人來了之後,灰衣人一直便杳無音訊了。
“你說風凌他一個人去敵人的陣營救人?對方是什麼人,值得他放棄整個軍營的衆弟兄?”灰衣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彷彿下一秒就會戛然而止。
陳冥默然,他觀察了將軍和醫師兩人很久,漸漸覺得他們的關係並非是一個將軍和一個醫師表面上的那種關係。
灰衣人瞄了他一眼,“難以啓齒?”
“不是,大人,只是我覺得將軍他比以往開心多了。”跟着季風凌已經差不多十多年的陳冥淡淡的說道。
“恩?”灰衣人疑惑的盯着他,“你跟了風凌那麼久了,當是知道我的脾氣,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清楚。”
陳冥低垂着腦袋,將平日裡季風凌與慕容浩之間的互動都一一的說給他聽。
良久之後,他才聽聞灰衣人低聲喃喃的道出了一句,“倒是我疏忽了,看來也是時候爲他找個良配了。”
“……”陳冥張了張口,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一件事情。
騰豐營中,端木翎手持着酒杯,大口大口的喝着,桌面上的幾個人紛紛上前敬酒道,“將軍爲何不直接宰了季風凌那小子?”
戰場上大家都看得清楚,端木翎的武功還在季風凌之上,想要殺人便能直接解決,偏偏結果都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
端木翎既沒一刀宰了他,反而屢屢手下留情,放虎歸山。
端木翎冷笑幾聲,“殺人太簡單,一刀便能解決,但是我與他有深仇大恨,定不能讓他死的如此簡單。”
在楚雲國的探子回報,端木黎在死之前遭遇到了非人的待遇,最後纔會選擇在敵人擒拿的那一刻自殺。
他這個弟弟從小心高氣傲,怎能受到如此對待呢?
端木翎手中的碗直接變成了粉末,酒水瞬間被蒸乾,一滴都沒浪費。衆人見了面面相覷,還當是自己的話惹鬧了這位脾氣不好的將軍。
“你們喝吧。”說完,端木翎陰晴不定的直接離開了營帳。
此時,慕容浩一路僞裝,在來之前他殺了一個敵兵,剝了對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才能順利混進來。
在戰場上他幾乎都能確定端木將軍便是當日端木黎家的人,看他一副仇視季風凌的樣子,大概以爲害端木黎死亡的人是季風凌了。
慕容浩當時有幾分猶豫,不過在看他對付季風凌就像是在玩老鷹抓小雞遊戲時,他就下定了決心。
即使除不掉這個人,他也絕不能看着他繼續與季風凌鬧着玩。
戰場上如此對待別國將領,乃是一大侮辱。
慕容浩潛伏到這裡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他觀每次他們巡邏的時辰間斷大概幾次,大約幾批人,一批多少人在巡邏。
之後他尋到了他們的水源以及糧草,不過都有重兵把守,他想要進一步的接近,還需要重新想法子。
這不,他看到端木翎從營帳中走出來之後,心生一計。
他整了整衣服,接近守着水源的人,道:“端木將軍剛下令,擔憂今日敵方的人會不安分,可能會偷襲,所以命我來替換你守住水源之處,你可先下去休息,一個時辰後來換班。”
那人一聽是端木將軍,立即打了個哆嗦,再觀慕容浩一眼,的確是面生的人。得到赦令後,立即拔腿就跑了。
木國雖和騰豐國聯手,不過木國到底是一大國,除了在對付季風凌這件事上與騰豐國達成協議,其他一切都不插手。
所以騰豐國的將士們對木國的人有些忌諱,尤其是在見識到端木翎非人的爆發力之後,這份忌諱就升級爲畏懼了。
慕容浩也是靈機一動,他賭的就是兩國之間的間隙。他還做好了二手準備,實在騙不過去,便直接把人敲暈了。
從兜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慕容浩四處看了看,之後將其全部倒了進去,又在水中攪拌了幾下後,才駐守在一旁。
一個時辰後,又有人過來換班,奇怪的是,水源處卻是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只是奇怪以爲對方去方便,也沒太過在意。
慕容浩爲了避免自己身份被識破,經常躲着巡邏的人,不然就低垂着腦袋快速的竄過各個營帳。
他此刻躲藏在糧草間,據兵書上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慕容浩覺得若是自己把敵方的糧草毀了,說不定乃是一件好事。
不過糧草的守衛看似比水源處還要多,兩排士兵來來回回的巡邏,幾乎沒有離開的時候。
慕容浩有些犯難了。
懷中的綠意供了拱腦袋,小聲的提醒道,“我剛纔聽到系統面板提示,仇恨值在漲,主人,可能是剛纔你投毒的事情被發現了。”
水源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節,炊事班生火做飯全部都需要它,而且順着水流行走,它將會將毒帶進整個騰豐國。
仇恨值能不漲麼?
不過慕容浩一直小心翼翼的提防其他人,所以連提示竟都沒在意聽。綠意如此一提醒,慕容浩立即警覺,怕是他留在這個地方的時辰不多了。”這麼多人,該如何引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