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光着膀子,肌肉橫生的大漢子們圍着一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太醫們,就好像是流氓在欺負一羣黃花閨女,這場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慕容浩抱着綠意坐在一旁看着好戲,尤其是昨日帶頭針對他的太醫們。
“各位英雄好漢們。”季司空一馬當先,從人羣中擠出來,站在衆太醫道:“既然大家收尾工作尚未完成,我建議不如大家一起幫忙,也好早早讓工作結束了,諸位太醫,你們認爲呢?”
慕容浩冷笑了聲,牆頭草,風吹左右兩邊倒。當初他是瞎到什麼程度,纔會覺得季司空溫柔體貼的。
“綠意,我們回去睡覺。”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慕容浩抱着白兔,朝着自己的窩走去,一整夜沒閉眼了,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才能應付下面的硬杖。
季風凌也裝模做樣的打了個哈欠,“你們把東西都整理整理,準備好明日該準備的。”一邊吩咐,一邊往自己的帳篷跑。
主人公都走了,原本打算嘲諷戲弄慕容浩的衆太醫唯有失落嘆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其中有人提出來道:“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昨日未做完的事?”
其他太醫則衆口不一。
有人說,“東西都被他丟了,難不成我們還要特意再去收集一次嗎?”
很多人敷衍着搖頭,開玩笑,那事情簡直不是人乾的。他們是御醫,不是衙門裡的仵作。
宮中御醫,都是爲一羣嬌生慣養的主子們診治,僅需要把把脈,開開藥方,享慣了清福,從未在屍體堆裡爬呆過,尤其是還需要在蛇蟲鼠蟻叮咬過的地方檢驗。
清河縣此地,現在透露着陣陣惡臭,髒亂無章不說,時不時的還會在他們專心致志做事的時候突然從背後竄出一兩個瘋子,太醫們哪見過這種架勢。
剛開始,這個活兒沒人願意幹。如果不是太醫院總指揮大人親自做過幾次,他們是絕對不願意碰那些噁心到讓人嘔吐的屍體。
也有人抗議,“難道我們就這麼幹坐着?等着陛下到了約定之期親自來要咱們的腦袋?”
爲期一個月,大半個月已悄然溜走,多次檢測下來卻沒有結果,這怎不讓人急呢?
“我看不如就靜等三日,看效果,若是真的有解藥,我們項上人頭可以保得住,同時還功德一件,何樂而不爲?”有人樂滋滋的提議,坐享其成,靜待結果。
“若三日之後,讓你失望呢?難道我們就白白浪費三日時光?”也有藥師不贊同。
“你們看,那是什麼?”
衆人的注意力被前面一位孫太醫的話給吸引了過去,他們見赤果着上身的壯漢正擡着一口大鍋,往他們御醫間走去。所以人都好奇道,“一隻鍋罷了,何必大驚小怪。”
孫太醫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誰讓你們看鍋了,我是讓你們看鍋裡面的東西。”
“鍋裡面有什麼東西?”
大家齊齊的湊了過去,果然看到了一丁點殘留的藥汁。
“我來嘗一嘗。”
“我也來。”
“留一丁點給我。”
“……”
季司空卻不關注這邊的事了,目光一直緊盯着慕容浩離開的方向,這個突然出現在清河縣的男子當真怪異的緊,不僅熟識三弟,在這關鍵當口,居還能夠配置藥方。
莫不是老神醫的弟子?
隔天,慕容浩早早的起牀,去臨時搭建的大帳篷內看了看昨日都嘗藥的病人,聽聞他們的呼氣聲以及咳嗽聲的頻率。
“昨日讓你注意的地方都記下來了嗎?”慕容浩問守在一旁的侍衛。
侍衛守了整整一晚上,雖然沒睡到覺,不過精神很抖擻,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竹簡,上面標註了一些數字,橫七豎八的,貿然一看還真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浩瞄了幾眼,讚賞的點了點頭,“辛苦了,我會讓季將軍記住你的功勞。”
數據相當的清晰,幾個關注點,一是這麼多病人,夜晚睡着的人數。二是咳嗽聲頻率高的人數。三是咳出黑膿的人數。
這幾個任務看起來非常簡單,做起來卻是非常的困難。因爲必須是精神力保持高度集中的人方纔能觀察入微,其次就是細心才能夠做的好。慕容浩推薦的不無道理,像這樣心細的男子委以重任,必定會有所作爲。
“醫師,我見其他太醫們並沒有如此記載,你光看這些數字究竟有何用意?”侍衛並沒有因慕容之前的話感到太過緊張,他只是非常好奇他的做法。
慕容浩走進內室,一邊看病人,一邊解釋道:“山有高低之分,人有胖瘦之分,其實無論是何種生物,它們之間都有本質區別,記錄數據是爲了看明白究竟哪些病人需要特殊照顧,哪些病人的病情會更快的痊癒,那我的注意力就可以放少一點。”
既然要治癒,最好是這裡的所有人都能夠痊癒。
年輕的侍衛若有所思的點頭,表示他有些理解了,“醫師,今晚也讓我留下來記錄吧,我保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慕容浩笑了笑,“好,不過你現在可以去休息,這樣晚上纔有更好的精力來記錄。”
“是,醫師,我這就去休息。”
隔日,年輕的侍衛滿臉笑意的看着一步步走來的慕容浩,興奮的報告:“醫師,你的藥真是太靈了,昨日睡着了的人數翻倍了,而且咳嗽頻率高的人數明顯減少了許多,最重要的是,那些咳出膿來的人少了一小半啊。”
慕容浩一邊聽着,一邊看他記載的東西,“恩,觀察的不錯。”
他不過解說了一次,年輕的小侍衛就懂得舉一反三,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
“醫師,你要進去看看嗎?”
慕容浩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醫師,小人的名字叫蔡保。”
“菜包?”慕容浩一時沒聽清楚,因爲菜包的口音並不是正宗的京城人士,於是菜包=蔡保,這一喊,就喊了一輩子。
蔡保摸了摸腦袋,憨厚的笑了,“醫師說啥就啥唄。”
慕容浩巡例檢查了一遍,感覺到這羣病人的氣色包括他們的力度都開始慢慢恢復,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掀開簾子出來就看到守在一旁的季司空。
慕容浩不經意的簇了一下眉頭,低聲吩咐了蔡保幾聲。
隨後,轉頭就走,完全當某個人是空氣。
“醫師。”季司空顯然沒料到對方見了自己當沒見着,竟是扭頭就走,他楞了好一會才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慕容浩不悅的看着面前這個擋住他道路的人,“就算你是朝廷重臣,也該明白何爲禮讓,所謂好狗不擋路,麻煩你讓一下。”
說完,慕容浩直接繞過他徑直往前走。
季司空整個臉色都不對了,他居然被人罵成是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住。”季司空陰沉着臉跑到慕容浩跟前,“再把你剛纔的話重複一遍。”
慕容浩冷笑了兩聲,“笑話,你當是自己是當今天子?我憑什麼要聽你的?這位先生若是沒事的話,麻煩你讓讓,本公子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陪閒聊的人。”
閒聊的人???
不過是幾息間的事情,他堂堂好男兒怎就變成了擋路的狗,浪費時間的閒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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