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浩回到落花院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蒼白的臉色讓外面掃庭院落葉的小師弟們都嚇了一跳。
一位是資深的師弟,一位是新來的師弟,兩個人面面相覷,資深的師弟放下手中的掃帚,道:“從來沒見過師兄如此急切!”
新來的師弟朝着房間望了兩眼,“師兄,要不咱去看看大師兄怎麼了?看他剛纔的臉色,似乎生病了。”
資深的師弟搖了搖頭,“大師兄他本身就會醫術,曾近還參加過一年一度的藥谷比試,我們還是做自己的事情吧。”
說完,又拎着掃帚繼續打掃被清風一吹就會墜落的葉子。
慕容浩在華生廂房的時候,爲自己反常的身體把了一下子脈,當時的結果驚的讓他直接倏的站直了身子。
怕是自己誤診,這不,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打算深呼吸,平靜一下自己的心跳,讓自己處於一個超脫的狀態。
“再來一次!”慕容浩對自己說道。
兩手指輕輕的搭脈,微弱的脈搏傳遞過來的信息讓他面色大變。
“再來,肯定是我錯了!”
於是,一遍一遍,慕容浩簡直是和自己較上勁,平息心境,把脈,平息氣息,把脈,平息平息平息——
無論他如何調整自己的狀態,把脈的結果還是一樣。
他身體內居然多出了一條脈==
“肯定是我錯了!”慕容浩幾乎欲哭無淚,俗話說醫者不自醫,莫不是他還需請教師傅爲他診斷一次嗎?
才冒出來的想法,立即被他掐斷了。這種詭異的事,他怎可向師傅提?
慕容浩略顯焦慮的度過了好幾天,直到藥谷比試開始,他的注意力纔開始轉移。期間,因爲知道自己近日來身體有些“異樣”,飲食及休息上,他都下意識的開始注意起來。
當然,他更加希望這不過是他的一場夢,夢醒來,什麼事都不會有。
比賽前一日,慕容浩還在華生的廂房中指導,比試的第一關非他們重視的,他們最關注的還是最後一關的融合藥方,勝敗在此一舉。
在接到藥谷遞來的規則後,華生毫無緊張之感,每日該做什麼,他還是繼續做什麼,前進的腳步並未因明日要參加比試而停止。
“我先休息一會。”慕容浩將雙手洗乾淨之後,立即就拉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浩哥,最近你看起來很累。”眉宇間竟是疲憊之色,華生略擔憂的提了一句,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的關係。
慕容浩神色複雜的望自己的肚子看了一眼,“可能是我最近不太舒服,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本身就是醫師。”
抱着不願意相信的態度,慕容浩堅持天天爲自己把脈,可惜事與願違,原先微弱的脈搏也漸漸變得強勁有力,就像是一個孩子的心臟聲,在耳邊不斷的回想着。
連做夢,慕容浩都能聽到來自身體深處的聲音,夜夜驚醒,就變成了外人所見的那般,容顏憔悴,面露疲倦之色。
隔天,一早慕容浩就爬了起來爲華生鼓勵。
藥谷的規矩,參加的人選直接進入到藥谷廣場,廣場非常大,能夠容納百來個人。慕容浩站在入口囑咐了華生幾句,“華生,尋到了藥材也不要太過興奮,你要裝的若無其事,尋個時機退出來。”
“知道,浩哥,你不用擔心我,你身體不好就早些回去休息,我指不定要好幾天才能出來。”
廣場直通藥谷內部,參賽人員只需要在廣場中找尋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面安置了每個人此次的考題,題目上會標目一些藥材,參賽人員只需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將它們找尋出來,就算是通過了第一關。
慕容浩之前也參加過,他知曉在藥谷中偶爾也會出現惡劣的事情,比如可能會出現搶奪藥材的現象。華生從小不曾習武,絕塵谷中的弟子大多都是會武功的人,若是惹出什麼事端,遠水解不了近火,他的援助之手也伸不到那麼長。
在廣場的入口處,他眺望了一會,看到大家全部都進入了藥谷,藥谷大門關閉後他纔回到自己的落花院中。
躺在木藤牀上,溫柔的陽光曬在他身上,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衝動。
不消片刻後,一道黑影遮蓋住了陽光,他不得不擋住光線,微微的張開一條縫隙,“誰?”
“大師兄,我是簡成。”
慕容浩點點頭,腦子裡一團泥漿,他剛有了一點睡意就被吵醒了,心情頗有幾分不爽,“什麼事?”
簡成,乃是他落花苑中一直清理垃圾的師弟,絕塵谷就是如此,論資排位,最早進入者排位是大師兄,之後以此類推。當然,若是誰有不服氣者,還可以向上挑戰。
慕容浩記得這師弟好像是自願來爲他打掃落花院的,每日兩個時辰,其餘時間大多是練武。
單調,卻又不失真的生活。
“大師兄,我只是向你回稟一下,今日楊思他請假了。”簡成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側,手中還握着大掃帚。
慕容浩坐直了身子,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簡成口中的“楊思”究竟是誰,“知道了,師弟,你無須天天來落花院打掃。”
掃來掃去,也就是落葉幾片。總的來說,慕容浩的庭院還是非常的乾淨。
更何況,多點落葉,爲他這院子更平添了幾分感覺。
簡成卻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不爲所動,“大師兄,我去掃地了。”
慕容浩揉了揉腦袋,他看向一旁認真的身影,搖了搖頭,隨後推開自己的寢室,合上門就倒在牀上。
他的異常,惹得簡成忍不住朝着他的房間多望了幾眼。
“啊啊——主人,饒命啊。”慕容浩腳上撓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他幾乎是從牀上一下子坐了起來,拉住綠意的後頸,直接將一隻小肥虎給拎了過來。
“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浩惡狠狠的瞪着綠意,雙手卡住它的脖子。
感受到脖子上的雙手,綠意毫不懷疑它若是在不張口說話,就要直接死在自己主人手中了。雖然死了之後,它還可以以其的動物形態重生,可是被掐死還是會很痛的。
“主人,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綠意四隻爪子在牀墊上刨土似的刨着,一雙虎目異常無辜的望着他。
慕容浩瞪了它好一會,“真的和你無關?”
綠意猛點頭,“主人,是你和季將軍做的太激烈,又不做避孕措施纔會如此。”它以性命擔保,雖然系統裡又鍛體之技能,可——尚未打開主人就中標了!
慕容浩氣惱的直接一巴掌掀在了它的腦門上,“閉嘴,不然把你舌頭拔掉。”他有時候真心頭痛綠意這張會說人話的嘴巴,什麼事兒都能胡說八道。
“從今天開始,你住到門外去。”綠意不提還好,一提此事就讓慕容浩惱火,上次他和季風凌顛鸞倒鳳的事兒全讓這隻兔崽子看了去。他又不是什麼愛炫的人,可不喜歡這種房事被人看到,更何況還是一隻具備人八卦能力的兔子。
綠意當場就懨懨掉了,它一臉哀怨的看着慕容浩道,“主人,可以不去嗎?”
柔軟的牀墊,纔是它的真愛!
慕容浩揮一揮手,“去吧,從今以後你就負責守門。”
綠意見慕容浩直接躺在被褥上,閉上眼打算就此睡了的樣子,就忍不住往後縮了縮,退了退,最後就退到了門外,趴伏在冰冰涼涼的地面上,綠意在想,下一次它絕對絕對不在偷看主人和季將軍OOXX的事兒了,捂眼。
謝絕嶺已有幾日未見到愛徒,心生好奇,前一段時間還好說,畢竟華生參加藥谷比試,他們都是知道的事。
可是,比賽都開始了,怎的還沒見到慕容浩的影子,謝絕嶺略有些擔憂,希望慕容浩在教導華生的同時,千萬不能荒廢了自己的劍術。
就在他邁開步子打算去落花院的時候,絕塵谷急促的鈴聲再次響起,除了正在睡熟中的慕容浩以及在藥谷中尋藥材的衆弟子之外,所有人都朝着聲源奔了過去。
“師兄,發生了何事?”謝絕嶺也是立即改變的行走的方向,一下子就來到了主廳。
“有兩個人避開重重難關,闖入了我們絕塵谷。”
謝絕嶺道,“師兄,我且率堂下弟子去看看。”
在谷主的允許下,謝絕嶺帶着衆人來到谷口時,設置在谷口的機關全部被人破壞殆盡,由此可以推斷出進入絕塵谷的人大概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對方恐怕武功高強,你們都不是對手,好好跟緊了我,千萬別落單,可都聽清楚了?”
“是,師傅。”衆弟子齊齊的回答。
謝絕嶺帶着衆人拐了幾個谷口,順着一路毀損的機關緊步跟上,遠遠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輕呵聲。
“師傅,我是風凌。”
“哈哈哈哈,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將你這孽畜給滅了!”
於是,劍堂所有弟子包括謝絕嶺在內,就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瘋子追着另外一個年輕男子,嘴裡高喊着殺殺殺的一路狂飛了過去。
再定睛一看,謝絕嶺整個人都顫抖了幾分。隨後立即飛躍上前,直接擋住了那個瘋子揮出的致命一劍,輕輕鬆鬆的化解掉了所有的危機,隨帶着將身後的年輕男子也一併救了。
“風塵揚,別來無恙。”
“你認識我師傅?”季風凌總算可以鬆一口氣,隨後尖叫道,“前輩快閃開,我師傅他已經走火入魔。”
謝絕嶺一聽,立即將身後的季風凌推出去了好幾丈,兩大高手手舞長劍,在衆人面前來了一場大戰,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望着在半空中身影飛快到分辨不出來的兩位。
季風凌旋轉了一個身才穩住了身子,連忙跑上前去和劍堂衆位弟子觀看,見到對方穩勝一籌的壓制住自己的師傅,忍不住道:“請問這位前輩是?”
其中一個靠近他的弟子直接送了他一個白眼,能夠看到自個師傅出手,簡直猶如撿到寶貝似的認真觀看,心情頗有幾分激動,帶着幾分傲氣以及宣揚的口氣道:“你該感謝我師傅,不然你小命都沒了。”
剛纔驚險萬分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中,季風凌全身是傷,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多次從這瘋老頭手中逃脫出來的。對方又忍不住八卦的聳了聳季風凌,“兄弟,你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讓這個瘋老頭追的你滿山遍地的跑?”
“他不是瘋老頭,他是我師傅。”季風凌有些不爽的吼出聲,雖然師傅經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不過他一直認爲是師傅他老人家病了,只要治好了病,一切都會好的。
靠的近的弟子一個個張大了嘴,驚嚇的看着季風凌。
季風凌見此,忍不住乾咳了兩聲,解釋道,“師傅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只是最近病的有些厲害,我們此次來是爲了求醫。”當然,他還有一個重要的私心,就是來見見他那位未婚妻。
就在季風凌說話這當回,謝絕嶺將對方制住,點了睡穴,直接將人扔在了地上,“原來是季將軍,我道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闖絕塵谷。”
當時一念心慈,沒有抹掉他在絕塵谷的記憶。謝絕嶺此刻倒是有幾分後悔,不過他更加關注倒在地上的人,眉頭輕蹙了一下,看向季風凌的目光甚是複雜:“剛纔你喊他師傅?”
季風凌曾在大堂見過一次謝絕嶺,不過卻是不知他的身份,還是上前一步,客套道:“是的,風凌謝謝前輩救命之恩。”
謝絕嶺一揮手,毫不領情的將他看了又看,最後負手而立在他身邊繞了幾圈,“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你今年多大,可有娶親?可還有心儀之人?”
季風凌被他盯的毛骨悚然,不過對他還是相當的敬畏,剛纔在緊急之下能夠認出師傅的人,想必和師傅也是有交情的,於是,他便一五一十的相告,“回前輩,尚未娶親,不過已有心儀之人。”
“嗯?”謝絕嶺重重的哼了一聲,所有的弟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唯獨季風凌毫無反應。
“你從小習的可是有情劍?”謝絕嶺又問。
季風凌更加確定之前的想法,於是恭恭敬敬道,“是的,前輩,還望前輩能夠救我師傅一命。”
謝絕嶺直接指揮下面的幾個弟子,“將他擡到大堂。”
一路上,季風凌都落於謝絕嶺身後三步之遠,這是出於對他的尊敬。
“你且說說你師傅他爲何要殺你?”謝絕嶺對風塵揚的情況頗感奇怪,忍不住就問身後的人了。
季風凌沮喪萬分,說到這事的發生還是相當的突然。自從和慕容分道揚鑣後,季風凌幾乎是目送着他離開慕容山莊,朝着絕塵谷的方向走去。
早在前往慕容山莊求親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準備,辭官歸隱,然後帶着師傅一道來絕塵谷,無論花多長的時間,無論花多少心血,他決定就這麼和慕容耗上了。
直到某一天,慕容將整顆心都交給他,他就拉着他去慕容山莊求親。
兩個人的藍圖他都已經畫好,就差實際行動。
回到京城,他先是和楚連提出要求,誰知道一向好說話的新皇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絕了他的打算,同時還避不見面,徹底了無視了他的要求。
這不是逼的他造反麼,於是季風凌就和師傅商量了好久,最後打算引用苦肉計,置之死地而後生。
師傅追殺他,最後兩個人在魯兵和穆恩的見證下雙雙跌落懸崖。
自然,他們兩個人就藏於懸崖下面一處巖洞中,一切都如他的計劃在進行。可是,他千算萬算也不如天算,一夜過去後,師傅狂心大發,追着他喊打喊殺。
而且這次是來真招,季風凌身上的傷多半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好在他還記得絕塵谷的位置,在一邊逃命一邊用計逼迫師傅將致命招數都用在對付絕塵谷內的暗器等等後。
他僥倖的活了下來,一路跌跌撞撞的進入了絕塵谷。
謝絕嶺聽完他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後,對於讓自家愛徒娶季風凌這事略有遲疑,“他這種情況維持了多久?”
“很久了!”
謝絕嶺不打算在聽他的廢話,“我是你師傅的好友,你放心將他交給我就好。”
於是,季風凌直接被一旁的弟子給領往廂房去了。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的師傅他叫什麼?我該如何答謝他呢?”
在前面領路的弟子聽到他的要求後,忍不住嗤之以鼻,輕蔑道:“我師傅的名諱可是你能夠知曉的?”
季風凌碰了兩個壁,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想到他待會可以偷偷去慕容的庭院,他便不在意這個弟子在前面嘀嘀咕咕了。
“你就住在這邊吧。”劍堂弟子招待客人的廂房並無大致的區別,所以很巧的是季風凌的屋子就挨着華生的廂房。
“謝謝!”
關上房門,季風凌緊貼在門後,聽到之前的腳步聲已逐步遠去,一刻也不能等的直接出了房門,循着一年前的記憶,加上今日又是一年一度藥谷比試之期,整個絕塵谷都是異常熱鬧,自然也就沒人注意到一個穿着外面衣服的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此。
於是他不費任何吹灰之力的摸到了落花苑中。
整個庭院中都靜悄悄的,季風凌不由奇怪人都去了什麼地方。落花苑中本有兩個弟子,一是簡成,一是楊思,兩個時辰交錯,簡成一個時辰後換楊思,如此交換。
不過今日剛好楊思請了假,之前慕容浩便囑咐過簡成——無須打掃,所以才導致此刻整個庭院中鴉雀無聲。
錯錯錯,季風凌立即停下腳步,耳邊還能細聞輕微的呼吸聲。
綠意此刻正捂住雙眼,整個下巴挨着冰冷的地兒,(~ o ~)~zZ。
季風凌見到它的那一刻,臉上笑容如花開般燦然,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用這個詞來形容綠意和慕容,恩,非常的貼切。一般能顧看到綠意的地方,慕容肯定是在的。
綠意貼服在地上的耳朵抖動了兩下,聽着熟悉的腳步聲,連擡頭的功夫都沒使上,就直接繼續睡了過去。
推開門,季風凌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慕容浩的牀位,早在門外的時候就聽到了內室沉穩的呼吸聲。看着牀上熟睡到他進來都不曾發現的人,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氣慕容此刻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好笑的是這大白天的,他的慕容居然貪睡的賴在牀上。
季風凌伸出手,想要鬧醒他,可是又惦記着他香甜的睡顏。
掙扎了一下,就乾脆這麼趴伏在牀上,靜靜的望着他,直到夜色襲來,慕容浩才舒服的翻了個身,然後就對上一雙深情的眼眸。
“媽的,季風凌,連我睡個覺你都不能安慰。”慕容浩低聲詛咒了聲,翻個身,打算再眯一會。
季風凌咧着嘴,笑的歡快,原來在慕容心中,他竟是如此存在嗎?
翻過身來的慕容浩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臉頰,有點疼,再掐了掐,還是有點疼。
倏的一下子,他直接坐直了身子。
“啪”。
兩個人頭挨着頭,狠狠的來了一下子。
“慕容,你怎麼突然起來了。”他本還想逗逗他一番,誰知道對方的反應如此激烈。
慕容浩捂住腦門,咬牙道,“季風凌,你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裡。”
“找死!”
洛水劍出,化作無數劍器,齊齊的朝着季風凌涌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近有些不太正常,虎摸在下面留言的親們。
我今天也犯困的緊,一直從晚上八點堅持到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