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滕豐聯合木國的端木鐵甲軍突然攻打楚雲,我覺得我們等待已久的時機終於到了。”
窄小的密室內,季司空溫和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響起。
楚然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擡起頭,慢慢的凝了他一眼,“太傅,你太心急了。我三弟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楚然口中的三弟乃是大皇子同母胞弟,當年他尚未出生之前,朝中大臣多半是推舉他的大皇兄爲太子。可能是楚赫對他母妃非常寵溺,將此事一直壓制到他出生爲止,不顧衆人反對,毅然決然的將他推上太子之位。
之後朝中勢力分成了兩派,一方力挺大皇子,一方力挺太子。
季司空早在季輝失蹤前就已經站了隊,這麼多年來,他費盡苦心的進皇宮,當太子的太傅,爲太子拉攏朝中重臣,無非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不憑他季南王二世子的身份,成爲一人之上千人之下的掌權人。
但,這一切的計劃都被該死的淫毒給毀了,他本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陪着三皇子他們慢慢的耗。
可如今,楚赫已下聖旨免了他的職位,此事更是被三皇子的人利用,用來彈劾太子的最佳藉口。此時若不利用境外機會,怕以後再生事端。
“沒有任何動靜,看情況他們似乎也在等邊境傳來的消息。”
萬一,季風凌將軍這一戰敗了,楚赫必會派人援助,到時候皇宮內的防衛就會鬆動。
太子卻是神色不定的在密室內徘徊道,“太傅,你想的太過簡單了,父皇他又怎會不提防我呢?”
季司空一事鬧出,楚赫不僅是下旨免了季司空的職,同時也從他手中要回了三分之一的兵權。
此時,若想要趁機行動,須大量的兵馬。
“你之前欲想拉攏綠野好漢的計劃進行的如何了?”
季司空被這麼一問,差點氣得摔桌子,所有的計劃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一顆棋子脫離了掌控,把棋局全部打亂。
“回稟太子,絕塵谷乃是仙道谷之一,裡面已安插了我數多名暗線,本待最佳時機,我們可以一併將慕容青天之子和絕塵谷一併拿下,可此事出現了變卦。”季司空一想到端木燁,就恨得牙癢癢的,又道,“慕容山莊對我們的提議一直保持中立態度,我查探到慕容青天有一愛子在絕塵谷中習武,便安插了人進入絕塵谷,本可以將其子掌控在手中。可——”
季司空想到端木燁離府之後,有一次站在門外來找自己時,道,“我師兄便是慕容青天最疼的愛子。”
季司空當時就一個想法,他想捏死端木燁,若不是見他還有利用價值,他真的會當場殺了他。
太子眉頭深鎖,“太傅,如今你可還有何良計?”
季司空深呼一口氣,他連美男計都用了,奈何慕容浩對自己毫無感覺,更是不假辭色。
“我且試試看,看能否將他拉攏到我們這邊來。如若不能,不如殺之。”
……
慕容浩算了一下回谷的時間,想到師傅之前交給自己的任務,便揣着手心中的信物,去京城一家藥房尋人。
走遍了大街小巷,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他想要找尋的對象。
店鋪非常小,店門更是隻能容納一個人進入,看樣子就不像是正式營業的場所。慕容浩在門外連續三次三次的敲擊了五下。
好一會他才聽聞裡面雜亂無序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的來開門。
“你找誰啊?”一個小傢伙揉着尚未睡醒的眼,打着大大的哈欠問道。
慕容浩嗅了嗅,從室內撲面而來的一股臭味,讓他忍不住的倒退了三步,“我找風過無痕老前輩。”
小傢伙愣愣的看了他好幾眼,隨後又打了個哈欠,“你找他做什麼?”
他這麼回答,倒是讓慕容浩疑惑的心稍微安定了幾分,他還深怕自己找錯了地方,“我師父來我來找他,說是要他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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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莫不是債主找上門來了?小傢伙的眼睛蹭的一下子就張大了。
“信物。”
慕容浩將手中的半塊玉佩拿了出來,半月牙型的玉佩靜靜的躺在他白皙的手掌中,泛着淡淡的綠光。
小傢伙從兜裡摸出了一張圖紙,上面畫着整一塊玉佩,他對照着看,確認無誤了纔將慕容浩引進了門。
“呵呵,裡面有點亂,你先坐着,我收拾一下便帶你去找老前輩。”
慕容浩屏住氣息,這家藥鋪只有一面放着藥材,不過內室卻是狼藉一片,鞋襪衣物仍的到處都是。
藥材味和臭味夾雜在一起,發出令人難聞的氣息。
慕容浩站立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牆面上的藥材名,不看不知道,一看他頓時移不開目光了。
黃芪、紫鳳凰、名伶、藍末、半夏膏等等,一些市面上難找的東西這裡面全部都有。
“這些藥材都是你的嗎?”慕容浩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小傢伙彎腰收拾,手上的動作非常的快,不過是一會的功夫,小半間屋子都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是啊,不是我吹,只要是我這裡的藥材,其他藥鋪中你很難找到的。”
慕容浩不由的點頭,沒想到這一間小小的藥鋪竟暗藏寶貝,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是,不過偶爾老前輩也會來。”
小傢伙全部整理完畢後,精神抖擻的站在慕容浩的面前,打量了一番道,“你長得可真好看。”
若是旁人如此說,慕容浩指不定要發火,不過看眼前這小傢伙好像比自己還小,一雙眼睛大大的非常有神,“還沒來得及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哈,我也忘記了,不好意思,我叫華生。”
“我叫慕容浩。”
兩個少年,相視一笑,在這個狹小的屋子內奠定了他們以後的友情故事。
“浩哥,你是從哪裡來的,我從來沒聽說老前輩還欠人家人情的。”華生在外面駕着馬車,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和慕容浩交談。
慕容浩也是一頭霧水,他這次來只是聽了師傅的命令,“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也許我們見到風過無痕老前輩大概就會清楚了吧。”
華生點點頭,“浩哥,你說的絕塵谷在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絕塵谷本不在世人眼中,他是虛擬的一道屏障,除了個別知曉入口的人可以進入,其他人一概是摸不着絕塵谷的具體位置。慕容浩當初也很奇怪季風凌是如何找到了絕塵谷的入口,不過再見了他師傅之後就大約明白了。
慕容浩被問住了,稍作思考了一番纔回答道,“絕塵谷是一個與世無爭,環境非常好的習武之地。”
華生一聽,頓時哀嘆道,“習武的地方啊,可惜了,我去不了。”
慕容浩默然,絕塵谷也不是所有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啊。他掀開車窗簾看着外面的景色,不由的驚訝。
“華生,還有多久的路程?”
華生過了半響才道,“浩哥,不要着急,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待馬車挺穩之後,慕容浩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驚訝,“風過無痕老前輩他不會還有個名字叫風塵揚吧?”
懷中的綠意動了動,身子縮瑟了兩下,最後把整個頭都埋在了慕容浩的胸口。
“咦,浩哥,你胸口有什麼?”
華生好奇的探了過來,慕容浩乾脆把綠意從胸口拉了出來。
“哇,好肥的兔子。”華生看着綠意的眼睛閃着莫名的光輝,雙手一把接住綠意肥肥的身子,“浩哥,咱晚上就把這兔子烤了吧,我知道有一個配料,烤出來的肉非常香味四溢。”
“……”
綠意一個雙蹬,立即又撲到了慕容浩的懷中,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
“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它真的好可愛。”
慕容浩擡頭望了一眼正中當空的太陽,思索了一下季風凌之前的話,提議道,“要不,我們晚些時候再進去吧。”
華生非常的不解道,“爲什麼?老前輩他肯定在林中的,我們去看看吧。”
慕容浩非常異常,他擺擺手,“華生,如果你執意要進去的話,你先進去吧,我還有點事兒,等到夕陽落下的時候我會再來的。”
說完,慕容浩不等華生挽留一個閃身就消失了。
華生丈二摸不着頭腦,這好好的,不是他帶慕容浩來見老前輩的嗎?再看看一旁停留的馬車,華生覺得自己將人帶到這裡來,就有義務將人帶走。
於是他猶豫了一會,徑直走進了林中。
慕容浩坐在樹杈上有些同情的注視着華生的背影,這個時辰,怕是風塵揚老前輩病發作之時吧。
綠意抖動了兩下,一咕嚕的從慕容浩懷中爬了出來,“主人,我們能不進去嗎?”
慕容浩攤攤手,他也不想再來這個地方,來到這裡遇到一個瘋子,自己只有被虐的份,他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上次被風塵揚打的地方還有些疼。
綠意不爽的抖了兩下耳朵,“那我換一種形態吧。”
兔子外形可耐,綠意當初就素看中了這一點才變幻成這個形態,沒想到遇到一個變態老頭想要烤兔子……
上次的事情還深深地刻畫在綠意的腦海中。
於是,慕容浩就看着自己的兔子從樹上一躍而下,十幾米高的距離彷彿都不是問題。在它跳下樹的瞬間,一隻小兔子慢慢的展開,在慕容浩的親眼見證下變成了一隻——小狗。
慕容浩別過眼撫額,“綠意,你別折騰了。”
待會風塵揚看見,肯定會興起什麼烤狗肉也說不定。
綠意四肢緩緩的動了動,感覺非常的舒服,便就趴伏在地上,靜靜的盯着某個地方。
如慕容浩所料,華生這一去便沒有回來,可見風塵揚還是病的不輕。
他靜靜的看着夕陽下落,又過了一個時辰,才進入了林中。季風凌在走之前把如何進入林中的路告訴了他,大概是怕他沒辦法應付楚赫吧。慕容浩從未想過自己還真的會重新回到這裡。
“救命啊——救命啊——”華生喊的嗓子都沙啞了。
慕容浩順着原路,不一會就看到了草屋和屋外被吊着差點進油鍋的華生。
華生一看到慕容浩就哭喪着臉道,“浩哥,你快幫我鬆綁。”
被吊了幾個時辰,華生覺得自己血液倒轉,直衝腦門,怕是還沒進油鍋就要死了。
慕容浩一腳踹開了正在燒的油鍋,一片葉子直飛華生雙腿上的繩子,然後一把拽住他腰間的繩子,手一擰,華生整個被逆轉了。
“天——天吶。”如不是藉着慕容浩的力量,華生只怕自己站都站不住,他才緩了口氣,立即驚魂未定的拉着慕容浩的手道,“浩哥,太可怕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晚一步,怕是要變成那瘋子的晚餐了。
綠意小心的探出了個腦袋,虎頭虎腦的盯着華生瞧。
“沒事了。”慕容浩忍不住翻白眼,剛喊他不要進來又不聽,“華生,沒事了,冷靜一點。”
華生張口嘰裡呱啦的說着一大通,約莫是走進來之後老前輩沒找到,卻是遇到了一個瘋子,然後就被捆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被嚇了好幾個時辰,如若不是遇到慕容浩balabalal……
“……”
就在此時,屋門被打開,華生立即緘默,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死死拉住慕容浩的手,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咦,華生你怎麼來了。嘿,沒想到你居然也來了。”
慕容浩則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老前輩。”
華生已經不知道作何反應了,明明剛纔那個瘋子也走進草屋了不是嗎?
於是他躲在慕容浩的背後,跟進屋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到處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之前那個兇狠異常的瘋子。
風塵揚帶着笑容的看着華生在他屋子內翻來翻去,只是看了看慕容浩道,“莫不是風凌那個孩子出了什麼事?”
慕容浩臉皮輕扯了扯,想道朝中紛紛議論的事兒,忍不住道:“的確,他是出了點事情,不過今日我來並非爲了他的事。”
風塵揚一臉靜聽的樣子,手中端着茶盅,靜靜的喝着。
慕容浩有些遲疑,畢竟師傅說來討債的時候,可沒說他有雙重性格,白日是個瘋子,夜間又是個人。
萬一眼前這個風塵揚不認賬,他可要怎麼辦呢?
華生在一旁看兩人交談,不由的爲慕容浩着急,想到待會可能那個瘋子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於是直接不管不顧的插嘴道,“老前輩,浩哥是來討債的。”
“……”
“……”
慕容浩硬着頭皮的將手中的半截玉佩拿了出來,放在離風塵揚較遠的地方,道,“這是我出谷之前,師傅吩咐我持着半塊玉佩來找你。不知道老前輩的另外一半玉佩在何處?”
風塵揚眯了眯眼,隨後笑道,“謝絕嶺是你師傅?”
慕容浩點點頭,“是的,他是在下的師傅,不知老前輩是如何認識我師傅的?”
出谷之前,謝絕嶺直接將慕容浩單獨留下,交給他這塊玉佩,只是模棱兩可的說是來要債。
至於是什麼債,慕容浩也不甚清楚。
風塵揚上上下下的將他看了一個遍,那戲謔的目光看得慕容浩頭皮發麻,他嘖嘖的笑了兩聲道,“你和風凌在一起這麼久了,難道沒看到他身上那半塊玉佩?”
什麼叫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
聽聽,這是一個身爲師傅該說得話麼,慕容浩暗暗誹謗,不過他倒是還真沒注意到那半截玉佩。
“我和季風凌沒那麼熟。”慕容浩忍不住狡辯道。
風塵揚哈哈大笑了幾聲道,“上次我就奇怪,這洛水劍怎會落在你手中,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慕容浩全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奇怪手中的洛水劍和師傅又有什麼關係。
“風老前輩,師傅讓我來向你討債。”慕容浩強調了一遍,他希望在日明之前把師傅這件事完成,免得再生什麼事端。
風塵揚驚訝道,“你師傅難道沒和你說?”
所謂的討債不過是當年一個賭約罷了,風塵揚願賭服輸,兩人之前定下了婚契,如今是履行的時候。
慕容浩一頭霧水,師傅只是讓他來討債收回人情,可從未提及過內容。
於是,風塵揚將二十幾年前的事兒重複了一遍。
當年風塵揚和謝絕嶺同在外界歷練,當年大家都是年富氣盛,傲然於頂。兩人在一次打擊劫匪中不打不相識,結交成了好友,巧的是兩人同是習劍之人,於是便有了比武之事。
當時誰都不信自己會輸,兩人又是爭強好鬥之人,到最後竟在比武過程中結下了不少的怒火。
於是,兩人重新定策劃,既然兩人的武功不上上下,而且也分不出什麼勝負。大家又是好友,無須爲了一個劍術到最後拼個你死我活。
兩人想到,不如就培育下一代徒弟,無論兩人收下的徒弟是否男女,到最後必要成爲夫妻。
慕容浩聽到這裡,滿頭黑線,而一旁的華生早已傻了眼。
浩哥vs風凌哥。
風塵揚攤攤手無奈道,“你不用怒視我,當初我們意外的得到了一卷劍譜,它分爲上下兩卷,獨立存在。我們兩人當初誰也勝不了誰,便商量着一人帶走一半,相約二十年後再比試。”
慕容浩想到上一次和季風凌在牀上比試,自己竟被壓制,頓時臉紅了個透。
風塵揚只以爲他被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我們也不曾想過這一卷劍譜的上下卷竟是特意爲夫妻兩人打造的,直到一年後,謝絕嶺飛鴿傳說練法不得勁,我們才發現問題的存在,不過當時我已收了風凌爲徒。”
慕容浩頓時傻了眼,想到之後師傅收自己爲徒的可能,一臉黑線。
風塵揚看到慕容浩的反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無無礙,我看風凌非常的喜歡你。”
喜歡到整個人都傻了,還不叫喜歡?
慕容浩非常的不解,“既然你們都約定二十年後比試了,我們尚未比試,你們又是如何判定輸贏的?”
這是慕容浩不解的地方,他們究竟是通過什麼來判斷輸贏的呢?
而且當時師傅是叫他來討債,可不是還債。
風塵揚被慕容浩這麼一問,一口水嗆到了,咳了好半響才停下來,老臉都咳紅了,他正兒八經道,“過程你們小輩就不用管了,反正我輸的心服口服。”
慕容浩似乎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真的是“心服”?
“好了,既然你是來討債的,那麼等風凌回來後,我便爲你們舉行婚禮。”
“……”慕容浩心中默默的流淚,師傅你究竟是鬧哪樣啊。
此次出谷,難道是爲了他的人生大事而來的嗎?
華生在一旁聽了後已經徹底的變成了化石,他喃喃道,“浩哥是男子,風凌哥也是男子,他們能成親嗎?”
慕容浩臉色一紅,有些遲疑道,“老前輩,你看華生說的對,這事能不能就這麼算了?”
風塵揚眉目一瞪,頗有幾分威嚴,“我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願賭服輸,你可知曉我在江湖行走這麼久,憑的就是一句話,一言九鼎。”
他見慕容浩一臉憋屈的樣子,忍不住安撫了道,“雖然讓你娶我家風凌是有些委屈,不過我相信那個傻孩子嫁給你之後,一定會做好二十四孝妻子分內的事情,你別看他五大三粗的,他做事細心認真,帶得出門,領的進廚房。”
“……”
慕容浩被季風凌壓的一口氣舒緩了不少,他嘿嘿的笑了三聲道,“既然前輩如此說了,我若是再推遲反倒是讓你陷入不仁不義之中,是我的錯,就按照前輩你說的,等到季風凌回來之後,我便娶了他。”
不過此事結束後,他定要回絕塵谷問問師傅,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吾發現自從有了你們,我經常讓別人等我++悲催,有了你們之後,我的世界顛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