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這些人只是奉命辦事,都是無辜的,”柳雲錦眨着純澈的鳳眸,似乎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奶奶一心向佛,爲了雲錦做下這樣的事情。都是雲錦的錯!”
“你這傻丫頭,別人都差點要了你的命了,你還覺得他們無辜……”老夫人慈愛的目光下藏着擔憂。
柳雲錦何時轉了性?以前囂張跋扈的性格倒也罷了,如今這幅柔柔弱弱的模樣,哪裡會是何翠珠的對手。
若她再不出馬,給何氏上點眼藥,只怕不用幾天,雲錦這個丫頭就會死在何氏的手裡。那個女人心裡眼裡只有她的寶貝女兒,一點都沒有爲整個柳家着想過。
雲錦丫頭受太后賞賜是多大的榮耀!要是能因此嫁入皇家,柳氏一族就能脫離布衣平民的身份,成爲皇親國戚。這是何等幸事!
何氏就是眼皮子太淺。她當年就覺得何氏不配坐上主母的位置,奈何兒子寵她!
結果呢!整個後院就沒安寧過!就連一個下人都敢對大小姐動手動腳,還不是因爲背後有何氏撐腰。
想當年她掌家的時候,尊卑有別,秩序井然……
柳雲錦望着老夫人縹緲惆悵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勾起脣角,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何氏囂張,敢隨意取她的性命,不就是因爲手握掌家的權利嘛!
若是將她從主母的位置趕下來,她想要看看,何氏夾着尾巴做人的樣子,會多有趣。
“奶奶,雲錦還是害怕……”她怯怯地靠在老夫人的身側,瑟瑟發抖的樣子,如同一隻純良無害的小貓兒。
許嬤嬤細細瞧了一眼柳雲錦脣邊若有若無的血跡,心想着大小姐這一次是真的受了罪。幸好經過了平善堂,要不然的話,大小姐只能自盡保住清白。
“小姐想必是受了驚嚇,老奴這就去幫小姐熬一碗安神藥。”許嬤嬤轉身就走進了屋內。
柳雲錦擡手想叫住許嬤嬤不必勞煩,卻被老夫人一把握住。
“小手這麼冰涼一定是嚇壞了,今晚就在我這裡歇下吧!有我這個老婆子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細長的睫毛垂下,巴掌大的小臉上劃過又驚又喜的神色,“多謝奶奶!”
“你是我親孫女,何必說什麼謝不謝的!”說着,親熱地拉着柳雲錦的手往平善堂內走去。
這幅乖順害怕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從上一次來見她起,她就敏銳感覺出柳雲錦變了。一個人哪能說變就變,但這一兩年沒怎麼見過面,說不定是孩子長大懂事了。老夫人心裡暗暗思量着,要真是這樣,倒是好的!但要是她裝出來的,這心機城府,真是深得可怕。
wWW ¸ttκá n ¸CO “奶奶這些人當真都要打死嗎?雲錦覺得不如交給父親處置,奶奶一心向佛,手上還是不要沾血的好!”她要讓柳世誠知道,何氏揹着他又做了些什麼好事。
差點就讓下人玷污了未出閣小姐的清白!這樣荒唐齷齪的事情,只有何氏母女兩個才能想得出來。
老夫人頓了頓,才點了點頭,“也好!我是該出面給他們提個醒了,省得時間一久,他們都忘了我這老婆子還活在世上!”
細嫩的小手攙扶着她的胳膊,柳雲錦聲音淺淺道:“雲錦覺得還是奶奶治家有道,若還是奶奶當家,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漸漸的,似乎又提到了傷心之處,淺柔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孫女差一點就要被人毀掉清白,再也沒臉來見奶奶了!”
“傻丫頭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口都疼!”老太太拍着她握緊自己的小手,安慰道:“奶奶會幫你做主的!就算她是何家嫡女,也不能這樣無法無天!這掌家的位置,我也遲早得拿回來……”
最後一句話,老夫人含糊不清道,但依舊被柳雲錦聽了清楚。淚眼婆娑的眸子陡然變得耀耀生輝起來,鷸蚌若不相爭,漁翁該怎麼得利。
喝了安神湯之後,柳雲錦便放心地躺在檀香木牀上沉沉睡去。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知道昨晚柳雲錦受了驚嚇,又折騰到半夜才入睡,便有意讓她多睡一會。老夫人便先用了早膳,讓許嬤嬤多備下一份。
在陰暗祠堂附近等候多時的柳雲熙就沒這麼舒服了!
一襲雪白素花的長裙因爲一夜沒有換洗,也多多少少沾上了汗臭味。白皙的臉上掛着兩隻又黑又重的黑眼圈。汗流了幾層,胭脂早已花了,一張以清美著稱的面容,變得無比憔悴醜陋。
“天都已經亮了!她怎麼還沒被帶來,劉管事的人呢?怎麼一個都瞧不見!”柳雲熙尖聲質問起身邊的下人。
晴雨在她尖聲呵斥之下,只敢微微發抖,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沒用的東西!”晴雨還沒反應過來,又狠又快的耳光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打得她耳朵裡一片轟鳴聲,呆呆地捂着臉望着暴怒的柳雲熙。
“問你話是啞巴了嗎?早知道你這麼沒用,還不如讓你代替春草死了算了!留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柳雲熙豎着柳眉,嫌惡至極地望着晴雨。
喬婆子看晴雨這幅樣子像是被打蒙了,不由上前跪在了柳雲熙的面前,擋住了柳雲熙又要落下的巴掌。
“二小姐消消氣,說不定劉管事已經得手了!他那副猴急好色的樣子,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他垂涎大小姐的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不定在前面林子裡忍不住,就把大小姐給……”喬婆子遮着嘴角,恣意不恥地笑出了聲,彷彿她親眼瞧見了那荒誕的場景。
看着喬婆子臉上惡毒的神情,柳雲熙臉色變緩,笑意冷冷道:“確實,那麼多人呢!柳雲錦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劉管事也太着急了,在外面就這麼做,終究不安全。要是帶到祠堂這裡來,我也好親眼看一看,柳雲錦被那些骯髒下人壓在身子下面褻玩的場景。算了,我們再等等,過會我要‘好好’地和庶姐說上一些話。”
各種惡毒不堪的話語,她已經想了一個晚上,只等着柳雲錦過來,當着她的面,一句一句的說出來,直到將她逼瘋爲止。
這就是跟她作對的下場!
等天完全亮了,通往祠堂的這條路上依舊無比安靜,身後的何氏重金請來的打手們都已經不耐煩了。
“到底有沒有人來?都等了一晚上了,要是沒有人來,我們可要走了。在府邸裡行兇可是重罪,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這些兄弟都得吃牢飯!”蒙面的打手頭子,不悅地高聲叫嚷起來。
“叫什麼叫!”柳雲熙轉身,不悅地橫了他一眼,“再等一會!再給你們加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不算小數目,“行,我們再等等!”
等日頭完全上來之後,柳雲熙便再也坐不住了,晴雨在旁邊搖着扇子幫她扇風,喬婆子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無比安靜恭敬地站在一旁。
一抹陰雲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不要扇了,越扇越熱!”柳雲熙從晴雨的手中奪過扇子,往小矮桌上一扔,一聲脆響在安靜詭異的祠堂裡來回迴盪。
“不用再等了!”柳雲熙猛然站起了身子,柳眉凝起,眼裡冷光流瀉,“肯定是出事了!不知劉管事會不會把我們給供出來!”
喬婆子眼皮直跳個不停,自我安慰道:“不可能的!他們帶着那麼多人去抓大小姐,怎麼會出事?而且劉管事一直仰仗着大夫人作威作福,絕不會將大夫人和二小姐供出來的!”
柳雲熙眼皮子不擡,冷笑一聲,“世上一切皆有可能!爲了活命,什麼事情會做不出來?榮華富貴雖重要,但也要有命去享!劉管事那樣的走狗,最明白這樣的道理。肯定是出事了!我們不用再等了,過會說不定就要有人反將一軍了。呵呵,柳雲錦當真是好手段,這麼多人都奈何不了她!”
“那怎麼辦?”喬婆子惶惶然,漫無頭緒地在原地直打轉。
以下犯上,欺辱主子,按照柳家家法來說,她應當被挫骨揚灰。
“你們這些打手趕緊離開!”柳雲熙雖然擔憂,卻還沒亂了分寸。現在還無人找她,說明昨晚的事情還未敗露。
話剛說完,十幾個黑衣男子從牆頭上都翻了出去。
“現在,我們趕緊回去,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記住,不要露出一點破綻來。昨晚的事情都是劉管事一個人乾的,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柳雲熙握緊了袖口,心有不甘,這麼好的機會,還是沒能除掉柳雲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