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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時間的飛逝,田敏顏一家搬進京都已經有大半個月,有好些人在觀望這新晉鄖貴的作爲,而隨着忠縣伯夫人開始帶着兒女到順天府尹柳家走動,又和司農寺寺卿夫人吃茶逛街時,再有人見到慧敏縣君出入瑞敏公主府後,京中貴人的心思開始活躍了。
有和柳夫人樑夫人相熟的開始打探,順便透出結交的意思,而當初和田敏顏他們一道進京的那個高夫人,也有意無意的讚了忠縣伯一家好幾句,有心思結交的就漸漸地多了起來。
這些田敏顏都不知道,她忙着做山莊的策劃書和設計圖,而且,柳夫人也派嬤嬤來說京學堂那已經報上名了,她該去選課時。
一大早,田敏顏便勻面梳妝,分別和瑞哥小五乘坐馬車前往京學堂。
學堂跟前,柳如玉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忠縣伯府的馬車停下,便笑着迎了上前,第一個馬車自然是瑞哥他們的,第二輛馬車纔是田敏顏乘坐的。
她搭着吉祥手下得車來,透過紗幕一看,高大開闊的門戶,牌匾上書京學府三個龍飛色舞的大字,她眯着眼仔細看落款,竟然是皇上親筆所書,難怪這學府的門檻也相對要高,一般寒門學子可輕易進不來上學。
“慧敏縣君,我領你們一道進吧。”柳如玉走過來,溫潤的笑着,雙眼看着她,滿是喜悅。
“多謝梓乾了。”田敏顏點頭,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沒外人,你大可以叫我名字。”
柳如玉聽了,嘴角溫潤的笑更顯溫和,嗯了一聲,事實上,他叫她的封號是很有壓力的,總覺得她高人一等了,自己難忘其頂,距離也極其遠,只是在外面,一切都要守禮。
因着有親兄弟在,還有各自的小廝丫鬟跟着,田敏顏倒也不怕別人說閒話,跟着柳如玉向學堂內走去。
男女學館是分開的,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柳如玉有些爲難,私心裡,他想送田敏顏進去,可又不好隨意進。
田敏顏也知道避嫌,便道:“就到這裡好了,我可以自己進去。”她又看向瑞哥,說道:“哥哥,一切小心,莫要做出頭鳥,也不必怕了誰。記住了,你除了是忠縣伯府的大公子,還是童生身份。”
“妹妹,我曉得了,你自己也小心。”田敏瑞拉着左看右看的小五,沉穩地點頭。
兩撥人分別後,田敏顏帶着吉祥和青枝走了,進入女學館,她變摘了紗帽,露出一張白淨明媚的鵝蛋臉來。
走在曲徑鵝卵石路上,她一邊慢慢的參觀,一邊往裡走,不得不說,這京學辦的極好,女學這邊佈置清新雅緻,處處透着淡雅清幽,課室都是敞開的,如一個偌大的亭子,擺了些小几,和在電視上看到的祝英臺那學堂差不多。
這走着走着,她便聽到女子的嬌笑聲遠遠的傳來,越來越近。
“小姐,有人來了呢。”吉祥小聲地道。
“嗯,正好,問問她們報道處是在哪方?”田敏顏點了點頭笑道。
這麼說着,再走了一小段路,拐了個彎,迎面就碰到了幾個少女,爲首的還是她曾見過的,左相府的千金,姚玉瑩。
田敏顏眨了眨眼,真真是好巧呢。
姚玉瑩也很是一愣,顯然也認出了田敏顏,站在那裡淺笑吟吟的,只是那雙欲語還休的眼睛盡是打量。
在姚玉瑩身邊,那和姚玉瑩交好的樂怡也在其中,同樣是一眼認出了田敏顏,眼珠子卻是滴溜溜的一轉,站了出來。
“喂,你是誰,怎的從沒見過你?”樂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穿着打扮素淨,也無太多的首飾,只是在頭上插了一支珊瑚點翠步搖,耳朵兩隻水晶墜子,眼中便露出一絲鄙夷。
果然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一個,瞧那窮酸樣,還縣君呢!
她卻不知,田敏顏穿得素淨,可身上那衣裳的料子,卻是雲錦,還是今年最新的渲染,天青漸變色,行走間,流雲若隱若現,就像踩着雲朵一般,很是飄逸。
“京學府也越發放鬆了,什麼窮酸也亂放進來,回頭我可真要跟夫子說上一說,省的降低了咱的身份。”樂怡對身邊的幾個少女說道:“你們說可是?”
那幾個少女向來追捧姚玉瑩和樂怡,自然紛紛附和,只不過有一兩個聰明地閉上嘴,還退後兩步,畢竟進得了學府的,身份非富則貴,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還是少招惹爲妙。
田敏顏自然是將這些個少女的表情看在眼裡,對那兩個後退的少女還多看了一眼,聰明人就是在不明情況下,不會像只瘋狗似的,衝上來就咬。
她可不相信姚玉瑩和樂怡沒認出她來,尤其是樂怡,那賊溜溜不屑鄙夷的眼神,明顯的就是故意羞辱她。
真是無聊!
田敏顏不但沒有惱怒,反而淡淡地勾了勾脣角,就那麼站在那裡看着樂怡,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小丑似的。
樂怡看她不說話,就那麼看過來,眼睛一縮,竟有些心虛,卻也無比的惱怒,大聲道:“你是聾子還是啞巴,問你話呢,咋不回話?果然是鄉下來的,沒有半點教養。”
她這話一出,吉祥橫眉一豎,就要開口訓斥,田敏顏卻是把手一擺,眼眉一挑,嘴角那笑,變成譏誚了。
這不是自打嘴巴麼?既然沒見過她,咋說她是鄉下來的呢?
樂怡也知道自己說漏嘴,頓時一臉懊惱,更是惱恨了,剛想要開口,姚玉瑩卻是看她一眼,她動了動嘴皮,不甘地後退一步。
姚玉瑩淺淺地笑着,上前一步,看着田敏顏柔聲說道:“可是慧敏縣君?聽夫子說今日慧敏縣君會來報道,我曾在宮宴遠遠見過縣君一眼,我沒有認錯吧?”
田敏顏心道,你沒有認錯,只是你故意的裝作不認識罷了。
正欲開口,忽然一個歡喜激動的聲音插了進來:“慧敏縣君,原來你已經進來了,我還特意去接你呢。”
田敏顏轉身一看,卻是高夫人的女兒高玉蘭和樑夫人的女兒,樑芳兒,便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經過柳夫人的牽線,田敏顏也隨着羅氏參加了幾次茶會,也認識了好幾個官家小姐,眼前這司農寺卿的嫡女樑芳兒和當初在路上偶遇一道進京的高玉蘭就是其中二人。
樑芳兒心性兒高,爲人不喜庶務,最愛與琴棋書畫爲伍,性子孤高卻率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直來直往的不會有太多彎彎道道,也就是那種稱呼人少得罪人多的性子,頗讓樑夫人頭痛。
而高玉蘭爲人圓潤,輕易不會得罪人,配着一張可喜的圓臉,很是讓人容易親近,再加上她那交際手腕配了一張巧嘴,天生就是那做公關的。
相對而言,樑芳兒性子孤高,但田敏顏還是比較喜歡她的相處,畢竟這樣的人沒心機,雖然直腸直肚,卻沒有壞心,也不用去猜她心裡的彎彎道道。
兩人相攜而來,因着田敏顏是有誥封金冊的縣君,按禮她們這些沒有誥命封號的小姐,是要行禮的,所以二人都依着禮節行了個福禮。
“起吧,不必多禮。”田敏顏哪會真讓她們行禮,沒等她們完全蹲下身子就已經虛擡一把。
而姚玉瑩身邊的那些閨閣少女聽說這就是那新晉的鄖貴,慧敏縣君,想及自己剛纔的無禮,不由臉白了一白,而那兩個聰明的少女則是暗吁了一口氣,忙的上前屈膝行禮。
那樂怡見此臉都黑了,要她向個鄉巴佬行禮?做夢!
她拿眼看向姚玉瑩,見她依舊淺笑盈盈的,心裡忽然有些沒底,玉瑩姐姐這是怎麼的?
她卻不知,姚玉瑩心裡已經翻起了巨浪,尤其是見着這些少女向田敏顏行禮,而田敏顏站在那,一雙眼睛清澈嫵遠,晶瑩璀璨,粉色的菱脣噙着淡淡笑容,恬淡悠然漫,氣度不凡,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剛從鄉下來的姑娘。
在她心裡,田敏顏不過是一個被大餡餅砸中的暴發戶罷了,骨子裡脫不了土氣,又是從偏遠鄉下來的,免不了小家子氣,可如今一看,人家那風華氣度,比起她們這些從小被禮節規矩耳目渲染長大的閨閣小姐,絲毫不差,甚至更有氣度。
自己雖然是左相府的千金,可對方卻是有封號的縣君,是有誥命的,再不情願,她都要行禮。
“原是我沒猜錯,玉瑩見過慧敏縣君。”姚玉瑩再度出聲,那聲音清脆優美,宛如黃鶯出谷,讓人聽了心裡便爲之一酥一軟,再配上那精緻完美的臉蛋,真可謂是傾國傾城了。
姚玉瑩都行禮了,那幾個少女怎麼敢站着,只好跟着一道行福禮,當下,只有樂怡傻傻的站在那,一副被雷到了的樣子。
田敏顏笑吟吟地看着樂怡,吉祥早就不耐了,見此冷聲道:“這位小姐可有誥封?然則見着我家縣君如何不行禮?莫不是對個皇上不滿?”
“我。。。我。。。”樂怡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臉都漲紅了。
“吉祥,不許無禮。”田敏顏瞪了她一眼,對那幾個少女說道:“幾位小姐都起吧,不必多禮。”
“謝縣君。”
田敏顏便看向高玉蘭她們說道:“你們怎的也在此,我正要去報道處報名。”
“我們就是怕你找不到路,這才接你去呢,我們一道去吧?”高玉蘭笑眯眯地道。
田敏顏笑着點了點頭,又對看着她的姚玉瑩點了點頭,和高玉蘭她們一道走了。
等她一走,樂怡就恢復了臉色,不屑地冷道:“什麼縣君,裝的倒挺像,整一鄉巴佬。”
“樂怡。”姚玉瑩蹙起眉,很是不贊同地搖搖頭:“莫要妄言,田小姐是聖上親封的縣君,你這麼說,豈不對皇上不敬?若讓人聽到了可怎麼了得?你爹爹該又要禁你足了。”
樂怡聽了臉色一白,想起上次宮宴之後,爹爹被皇上敲打了,全因自己在宮宴之上妄言,爹爹狠狠將她責罰了,還罰跪祠堂,禁足一個月,就是孃親求情也沒用。
要是再禁足?她打了個冷顫。
都怪那鄉巴佬,要不是她,爹爹不會禁她的足,樂怡恨恨地想。
卻說田敏顏和高玉蘭她們自報道後,選了幾個課時,就遊覽起這京學堂來。
“我倒是不知道縣君會選騎射和茶道這一學呢,琴棋書畫,你倒是隻選了棋,我本以爲你都會選的。”高玉蘭很是意外地道。
田敏顏笑了笑,淡淡地道:“高姐姐還是叫我名字吧,慣彆扭的。”
高玉蘭和樑芳兒的年紀都比她大,既然大家要做朋友,再叫封號就顯得生疏了。
高玉蘭聽她這麼說,自然很是欣喜,便道:“是我不對,田妹妹。”
田敏顏哎了一聲,又道:“我自小就在鄉下長大,說白了就一野丫頭,琴棋書畫的哪有條件去學,我也沒那耐性,也學不來,索性就不獻醜了。”
選棋,是因爲她想學,所謂觀棋如觀人,學了,有好無壞,至於其它,也就罷了。
樑芳兒向來花少,聽她這麼一說,便清冷冷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比起那些不懂裝懂的要好。”
高玉蘭聞言一僵,馬上去看田敏顏的臉色,見她依舊笑吟吟的,心便吁了一口氣,心道樑芳兒說話也太直了些。
“那自然是,有芳兒姐姐在,我豈敢班門弄斧?”田敏顏毫不介意地笑說一句。
樑芳兒咳了一聲,乜她一眼,說道:“你若想學,我也可教你便是。”
“那相對於彈琴,我還是喜歡聽琴。”田敏顏吐了吐舌頭道。
幾人這麼說着話,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衆人看去,只見琴室上,一個容貌極美的少女微歪着頭,嘴角噙着淡笑,十指在琴絃上輕拂,悠揚的琴聲從她指尖上奏出,悅耳動人,不由紛紛停駐腳步。
“聽說這姚小姐彈的琴能引得鳥兒停足,果不其然,琴藝非同一般。”高玉蘭癡迷地道。
田敏顏笑了笑,彈得好不好她無法作評論,畢竟前世聽的音樂會,基本都是現代樂器多,古典音樂倒不是她喜愛的。
只不過,這姚小姐比較愛現罷了,瞧她,身邊圍了一大堆少女,個個如癡如醉,她更是樂在其中。
“走吧。”正要離去,卻聽琴室上方傳來悅耳的喚聲:“慧敏縣君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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