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個傢伙手持水槍準備打劫文忠他們時,這邊四個出口的四輛車同時啓動,居然齊刷刷的衝出收費口把車頭朝這邊壓過來,隨着剎車尖叫之聲,四輛商務型的車子兩邊車門打開,跳出一堆手持微衝穿着綠色防彈馬甲的冷悍特警來,“……把手舉起來,槍,丟掉……”好多原被三個劫匪嚇壞的人們這一刻全鎮定下來了,特警從天而降啊,給堵在收費口的那些車和車上的人都如夢初醒,拍電影呢?
“別開槍,別開槍……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其實我們是嚇唬人的,我們的槍是水槍……”其中一個傢伙嚇壞了,高高舉起的手裡的槍朝天扣動扳機,哧出兩股細水,“水槍,水槍,我們是玩呢!”
後面車上的小莊也傻眼了,不會吧,怎麼突然出現了這些警察?自已的行動曝露了?怎麼會呢?
另一輛跟在他車後的只有一個司機和助手,是準備劫持了人用它拉人的,這時也給拿下了,小莊在警察拉開門之前把自已的水槍塞到車座下面了,水槍也是槍啊,劫持中也扮演重要的角色,所以得藏起來,起碼自已身上不能要這個玩意兒,門給拉開時,小莊雙手舉着,“誤會,誤會,和我沒關係。”
“早看見你了,三個傢伙是從你車上下來,你還脫得了關係?銬了……”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厲喝一聲,後面就衝上幾個人把小莊和司機都給擒拿了下來,雙雙銬了起來,三個頭上套着襪子的傢伙也繳槍不殺了,一場鬧劇還沒開場基本就結束了,當小莊被銬上的時候,他感覺這是人家設好的圈套。
文忠也沒有下車,他只是朝.那個隊長微微點了下頭,前面的車放行後他也就交費離開了,好象壓根就和他沒什麼關係似的,靚靚回頭看了看後面鬧哄哄的場面,纔對文忠說,“這、這就完事了嗎?”
“呵……不一定,我們的計劃照舊,也許.來的不止這一拔人呢?今天有幾拔就收幾拔,”文忠道。
靚靚撇了撇嘴,“我居然給當成.誘餌了,這筆帳記在凌寒頭上,等他回來我和他清算,讓他自已的老婆幹這樣的工作,勞務費也不付,忒黑了嘛……”雷笑和柔柔坐在後面也笑了起來,心情都輕鬆了。
在威市,譚寧組織隊伍正在查那個城東區的黑老.大,此人名叫荀飛,現年36歲,無正當之職,開了一家‘要債’公司,專門把人要債從中取利,當然有時候免不了動用一些觸犯法律的手段,只是一些平常人惹不起這樣的人,也不敢報警,怕遭到報復,所以一直以來荀某也就橫行無忌了,另外是也有一些社會關係的,幾次涉及的案子也都莫名其妙的處理了,花錢消災嘛,鼠有鼠路,蛇有蛇道……
城東分局的局長姓王,也不到四十歲,中等身材,紅.光滿面,看樣子中午去赴什麼宴了似的,說話時坐在對面的譚寧還能感覺到他的‘酒氣薰天’,“……呵,今天省廳的某處長下來視察我們城區分局的工作,陪領導們喝了點酒,譚副局長可別見怪,真是沒辦法啊,領導的酒也不能不敬……那個荀飛啊,是在城東區這邊有一些名氣,不過這個人也不算是什麼黑老大,主要是社會上老百姓們傳的厲害,訛傳嘛,一般是誇張的,我們分局也對這個荀飛有過一系列的調查,近年來因爲他在社會上的名聲不好,又涉及了幾樁案件,所以對他進行了必要的調查,但是調查結果表明這個人涉及的問題不是很大,該處理的都該按照治安處罰規定辦理了,譚局,是不是市局方面又掌握了關於他的新的情況?”
“這裡有一份我們得到的關於這個荀飛的最新.情況,你可以看一看,在調查沒有展開之前,我希望這份資料內容要保密,事關重大,不敢說分局裡沒有這個荀飛的眼線,王局長必須謹慎處理……”
譚寧將17處轉過.來的關於這個荀飛的新資料遞給了王局長,接過來看了看,這個王局長的眼就瞪大了,半晌才道:“……這、這怎麼可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吧?這個荀飛難道……唉,人不可貌相啊,譚局,我立即召開分局黨委會議,研究具體的調查方案,涉及到有國際背景的案子,我們是要慎重。”
譚寧擺了擺手,道:“王局長,之所以讓你瞭解這個情況,是因爲荀飛是在你的轄區裡混出的名聲,我認爲你身爲分局局長不應該對這個人很‘忽視’,至於具體的調查不需要分局方面去搞,你只要給我們推薦兩名對這個荀飛相當瞭解的警員幫助我們就可以了,前提是這兩個人選必須有過硬的原則性。”
話說的很明,所謂的‘原則’就是指這兩個警員對黨和工作的忠誠程度,因爲涉及的案子重大,一但走露了風聲,那就不好辦了,王局長也感到很不尋常,當即道:“請譚局長放心,我這就挑派兩個得力的警員幫助專案組搞工作……”譚寧點了點頭,“……其它方面的工作你們還一切如常,明白吧?”
“明白,明白,不打草驚草嘛,我完全明白譚局的意思,怎麼說呢,其實看完這份資料我纔想通了一些事,還有個情況不知道譚局你們掌握了沒有?這個荀飛的老婆有個親戚是咱們威市政府的高官,而且她老婆就在山井重機上班的,哦,具體情況你們稍加調查就明白了,其它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王局長說的有點隱晦,但是譚寧聽出了他的意思,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嗯,謝謝王局長的提醒。”
下午四點左右,譚寧的車到了成山賓館,省領導組的留守人員說凌省長他們在市領導和區領導的陪同下去視察成山工業區和海岸建設基地了,估計要晚一些纔回來吧,譚寧就給周嫵打了個電話。
凌寒在市裡主要幹部們的陪同下走了幾個地方,包括成山工業區和正在建設的海岸新區,並做出了一系列的指示,當然,無非是工作上勉勵和督促,什麼有困難就叫市政府,他們解決不了你們成山區直接去省裡找我嘛,這讓下面幹部們都感覺心暖,當即也就表示我們不怕困難,一定努力克服困難。
周嫵接到譚寧電話的時候,他們正在視察新海岸建設基地,凌寒還興致勃勃的發表了即興演說,暢想了未來幾年的發展構想,說的衆人激情涌涌,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即就有所作爲……
“林副市長?哦……具體的情況再落實一下吧,嗯,好的,有17處在查應該很快的嘛,好……”
收了線的周嫵不動聲色的在一羣陪同幹部中找到那個姓林的副市的身影,這個林副市長是威市副職之一,算中青幹部中的姣姣者,聽說今年才42歲,是省裡重點陪養的廳級後備幹部之一,還準備報到中組部去備案的,事實上能被中組部備案的幹部,那都是準備給重用的幹部,表面上看這個林副市長也很是意氣風發,精氣奕奕,談吐不俗,眼神也很深沉,尤其恭維人的功夫極深,很有一些火候。
“這些年成山區的變化很大呀,但是新海岸開發區的建設工程還是不能加快進度,凌省長,你下來一趟也不容易,必竟省裡的事務太忙,我們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凌省長給盼來了,怎麼着也得爲我們成山的建設解決一些實際性的困難,前些時我還去省財政廳找款,明年的預算也安排滿了,但是給成山新海岸區那點錢還是杯水車薪啊,凌省長,威市這沿海城市,近年建設項目多,建設任務重,資金就顯的不充裕了,您說什麼也得幫我們威市財政解決一些啊,您也別嫌我張嘴要錢,這是實際情況。”
林副市長就陪在凌寒的近處,看樣子在市政府班子裡他還是排名比較靠前的,市長讓他一起來陪同省長,那就是對他的看重,不然咋不去找別人呢?林副市長自然也要爲市長說一些話了,該招的商招的差不多了,不是招不上了,總不能不向上級彙報‘困難’吧?什麼困難也沒有,那不是顯得你們這些幹部無能了嗎?不能處理和解決困難的幹部也算不上好乾部嘛,所以啊沒困難也得找困難出來說。
凌寒對這一套官場上的套話早就聽膩了,下面人都是這一套,他也不會給他們臉色看,聞言只是一笑,道:“……有困難才能體現你們這些幹部的作用嘛,克服種種困難是我們這支隊伍的基本能力,對威市班子的能力我還是持信任態度的,象眼前這一片勃勃生機的建設場面,看着也讓人心頭髮熱嘛,沿海城市的經濟工作要比內地一些城市好搞的多,可不要和省府要什麼錢,我可不管你們,濟州也富裕嘛,困難都自已解決吧,預算是根據全年經濟工作的總結制定的,具有一定的權威性、科學性,怎麼安怎麼執行嘛,你們要是沒能力加快這一片建設區的進度,那明年人代會上可能會有新的成員出現在你們威市政府的班子裡哦,呵……時間不早了,撤吧,明天再去北面看看,成山目前的情況一片大好,市委市政府一定要保持和諧安定的態勢,心往一塊想,勁往一塊使,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嘛……”
大家一片附合聲,都是官場套話,領導有領導的說法,下屬有下屬的呈詞,雙方都在交代自已的責任,林副市長其實也是給他自已長臉,一付敢說敢作的廉節奉公的態度,表面上算是我一心爲公了。
從視察現場出來,各人紛紛上車,周嫵自然鑽進了省長的車去,車隊離開新海岸建設區時,周嫵也就開始了她的彙報,“……譚寧剛剛打來了電話,她們要查的新目標的後臺可能就是那個林副市長。”
“哦?”凌寒掏出煙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般在車上他不吸菸,空間太小,容易讓不吸菸的人遭受二手菸的‘毒害’,“……具體情況說說嘛,這個林副市長好象頗得全忠同志的信任,涉及問題大嗎?”
全忠同志是威市的現任市長,姓周,叫周全忠,也五十六七了,這屆任滿也就到了退的年齡。
周嫵也點頭笑了笑,“嗯,是這麼回事,林副市長是明年竟選常務呼聲很高的一位中青幹部,因爲他始終堅定的站在全忠市長這邊,不象李副市長現在有點讓全忠市長感覺不一般了,班子裡的事嘛,哪也不可必免,我看威市秀堂書記還是有一套的,他能把李政誠扶到常務的位置上去也不容易啊。”
班子裡的事凌寒是相當清楚的,他所經歷的班子鬥爭相當的多了,“……陸秀堂還是有一套的,周全忠也不是無能之輩啊,哈……下來之前省組給我看過一份關於威市明年人事安排的初步意見,宣傳部長已經到年齡了,要退二線,初定的下一任宣傳部長好象就是這個李政誠,現任的常務副市長,他要是進了常委,那對陸秀堂還是有利的,付出一點代價也是應該的嘛,黨委班子也一致了,市府班子也團結了,這樣有利於開展工作嘛,平衡還是個關鍵,矛盾不能淺表化,有消彌一切的矛盾,統一大家的認識,當領導的就是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齊心奮鬥和實現目標,善於團結與自已意見相同的同志一道工作不能體現領導的能力,但是善於團結與自已意見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的領導才更示能力。”
周嫵知道凌寒是政壇上的鋒銳人物,有着極其敏銳的洞悉能力,一路走過來,他沒落過什麼下風,即便面對強如鄭介之這樣的對手他也能從容的應對,事實上沒人敢小看鄭介之,即便鄭氏掌權時代已經成了過去,但是鄭老三隻要還在京城坐着一天,這位老書記的‘威儀’就還留着一些老幹部的心中。
凌寒是年輕,但他卻已經過了鋒芒畢露的犀利期,現在有點韜光養晦的意思,表現的很低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威市局面的平衡纔是省裡想要看到的局面,如果不平衡,會不會爲我們或鄭書記擴大影響創造條件呢?這個城市雖然不大,但也是沿海城市,說不準幾年後地位要升級的……”
“哈…你這個女政客越來越有想法了,是不是想下來當市長啊?哦…你現在有當書記的資歷了。”
周嫵嫵媚的白了一眼凌寒,“我才懶得攬那麼些事讓自已去煩心,當你的秘書長才是我的真正想法,市委書記有什麼好的?一天不得擔心民生問題,班子問題,幹部問題,等等問題,哪及得上我舒閒?”
以前周嫵不這麼想,在惠平的時候周嫵掌權慾望極強,可以說那個時候她對權力的攫取有一種難以揭制的渴望,但跟着凌寒見慣了高官大場面,看透了好些官場現象,她漸漸沒有了當官的慾望,官當的越大,自身的責任越重,當年當官還真想懷着一種‘人前顯聖’‘傲裡奪尊’的特殊心態吧。
但後來受凌寒的感染,她才真正感覺到了‘官’不是那麼好當的,那是一種責任,你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和能力,也不能往太高處爬,因爲你承擔不起,別想着怎麼風光,在風光的背後有着等同於風光的重大責任讓你去承載,也許你會被壓垮的,仕途沉沉浮浮,又有幾個‘功成身退’的安逸官?
“你這個消極心態很讓我不放心啊,開始學會了享受吧?腐敗了,墮落了,是我疏於管教了嗎?”
周嫵吐了下香舌,這種小女兒姿態她極少流露的,也只有凌寒纔看得到,她撇了撇嘴,低聲道:“我隨時都有時間被省長你‘管教’的,還是聽我彙報正事吧……那個叫荀飛的黑老大的情況譚寧也和你說了吧?今天也就是查出了他的老婆林某是林副市長的一個什麼親戚,可能是什麼表親叔伯妹吧,也不是很近的那種,但是一有了來往關係就近了,據譚寧說的那些情況來看,這個荀飛涉及的幾樁案子都莫名其妙的給處理了,而威市公安局局長這個位置正是林副市長在兼着的,你想想其中關係吧?”
“有什麼好想的?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嘛,他就是兼了威市的政法委書記也得奉公守法吧?不侵犯羣衆利益、政府利益咱們也管不着人家,比如在家管兒子的事,咱們省政府可以插手嗎?告訴譚寧,這方面要是她不好插手讓17處直查好了,沒問題誰也好說,有了問題就是省裡當公安廳長的也不行。”
一路上兩個人就聊這個事,而譚寧也在晚上七點左右又拿到了一些17處仝永成派人送來的資料,看了看這些資料,譚寧也就明白仝永成的用心了,這是讓自已轉給凌寒的,城東區這個黑老大居然涉及了人命案件,但在處理上卻巧妙的栽贓給了別人,至於這裡的關鍵就沒那麼容易理解了,有些情況誰也說不好,你沒有證據也不能亂猜測的,資料表明,林副市長兼威市公安局長親自處理的那案子。
回到賓館有七點多,吃飯的時候譚寧又來了,她也不說什麼,只是遞了那些資料給大省長看,她則和周嫵去吃飯了,好象這一刻凌寒成了她的秘書,凌寒剛剛也吃好了,拿了資料一個人去客廳看。
看完之後他直接給仝永成打了電話,“永成處長,深入調查吧,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我再考慮讓省紀委的同志們介入,近期不能引發過於引人注目的事件了,那個事還沒處理,別起了連鎖反應嘛……”
“我明白的,別特偵察工作由17處的幹員出馬,一切都將在秘密的情況下進行,沒人能察覺。”
凌寒嗯了一聲,“新年將即,永成處長,我可不想提心吊膽的過新年啊,你和國義同志辛苦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