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覺得奇怪,什麼壽終正寢,祖母比上一世早去了兩個年華,若不是姜家被滅,說不定會活得更久。可是無奈又查不出其他原因。她也只能默許,今日看來此事還有其他隱情。
“關係?你要說關係的話,如果說我親手殺了祖母,你會怎麼樣?”佯裝一臉無辜,最後湊到她面前,笑得甜美動人,在姜雲妨看來特別刺眼。
一聽那句話,姜雲妨再也不能鎮定,嗆得口中一陣腥甜,怒從心燒,怒火攻心。噗嗤一聲噴了姜雲柔一臉的鮮血。霎時凝住那張清美的容顏。
“姜雲柔,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顫抖的聲線響起時頗爲有氣無力。沒有絲毫氣勢,惹來姜雲柔一陣譏笑:“代價?你還有命向我討回來嗎?”說罷,一揮手,讓身後的幾人將她手腳上的鐵鏈鬆開。
失去束縛,姜雲妨全身如斷線的風箏,瞬間話落,撲在地面上,那鮮血逐漸蔓延,幾乎將整個身子染紅。
姜雲柔面無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那眼神彷彿在看地溝裡的螻蟻般,充滿嫌棄:“看在我們姐妹一場,妹妹我便許姐姐一個舒服點的死法吧!”說罷丟給四人一個眼神便出了房門。
躺在地面上的姜雲妨,那烏黑的髮絲遮住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姜雲柔啊姜雲柔,想對付我的話,就該在半年前啊!這個時候不覺得太晚了嗎?
四月初十,天邊下起綿綿細雨,天色陰沉不已。那道鴻溝隱隱傳來幾聲雷響,繁華的街道上此時還沒有多少人煙。那青瓦房檐上凝聚着晶瑩剔透的水珠,滴滴答答的青石臺階上。
不遠處的馬蹄聲急促而又嘈雜的向城門失去,爲首的白衣男人面色凝重到了極點,一雙晶亮的眼瞳時不時溢上黑氣,整個心都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他只內心祈禱,祈禱早上得來的消息不是真的,可是當馬羣停留在那城牆下面時,那目光順着城牆下的血跡一路往上,瞳孔也隨之擴大,霎時一股氣息哽在胸腔,久久不能嚥下去。
“姜——雲——妨……”與此同時,撕心裂肺的呼喚聲響徹雲霄。
楚王府
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內,冉冉升起着香菸嫋嫋,白色紗帳後一道健碩的身影緩緩起身,將白色紗帳慢慢掀開。一身褻褲的男人走下牀來,隨意在衣櫥中拿了一件淡藍色衣裳,着在身上。
指尖提起木梳,將那烏黑長髮高束與羽冠之中。端的還是那般美如冠玉,眉宇卻是軒昂。
洗漱一番之後,準備去正廳用上早膳,在之後去那百里緣把姜雲妨救出來。卻不想剛一出門,便看到匆忙而來的灰衣男人,人還沒走近,幾乎是從一尺外砰咚一聲跪倒他面前。
“王爺,大事不好了,王,王妃她,她出事了。”
蕭容心裡咯噔一下:“出什麼事了?”
那人急急忙忙回答:“今天卯時,有人給姜府傳出消息,說是姜家大小姐被人凌辱後衣服懸掛在城牆之上,而那容貌更是被毀得慘不忍睹。”頓了頓,瞟見蕭容逐漸深沉的表情,心裡不停地打着鼓,再考慮要不要說後面的,卻聞聲叫他繼續說下去。
他這才繼續開口:“恐怕是,是已經香消玉殞。”
最後四個字如雷點般擊中蕭容心房,一個不穩,向後栽了幾步,扶住那門檐才穩住身形。一時怒從心燒,口中噴出一股熱血,嚇得那僕人,連忙上前扶住他,剛要開口叫大夫,被他制止:“備馬,去城門。”
他不相信,不相信前幾天還活得好好的女子這般容易便死去。姜雲妨絕對不是這般容易就被害了的人。他不相信。
早膳也沒記起要吃,人已經翻上快馬,快馬加鞭的向城門駛去。
去往城門的方向是要經過百里緣,蕭容特意在那門口停頓片刻,隨後還是忍不住翻馬,也許有些地方可能有些誤會,那人也許並不是姜雲妨。
想罷繞過圍牆,貓着身子晃進那百里緣後院。幾乎是把每個房間都搜索了一遍,確實沒有看見姜雲妨的蹤跡,蕭容逐漸失去了希望,還是打算去城門看看。
剛剛跳上房檐準備離開時,卻驀然捕捉到那後院後面一條巷子裡貓着腰的紅衣身影。蕭容渾身一顫,細細觀察片刻,見那人走在巷子裡左顧右盼,那絕美的容顏,靈動的眸子瞬間映入眼簾。
蕭容心臟猛然跳動,連忙快步從房檐上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那女子身後,一言未語便將人擁入懷中。那女子驀然一顫,驚叫一聲,極力掙扎,蕭容將人翻身而過,面對着面看去,分明是熟悉的容顏,不知爲何卻有些許陌生不知從何而來。
“雲妨,是我。好久不見。”滿臉激動,時隔半年第一次以這般模樣相見。本以爲早上的噩耗會是真的,現在看來不以爲然。
姜雲妨定神,這才鬆了口氣,嘴角含着綿長的笑:“王爺,好久不見。”
蕭容怔仲,片刻,倒沒多少疑慮,反覆查看她身上的傷勢:“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王爺不必擔心,我沒事!”姜雲妨巧笑連連,眼裡滿是愛意,望着眼前的男人深深地眷戀。
蕭容頓住查看的動作,心裡有些奇怪,但是還是沒說什麼,將人帶出巷子,直接拉上馬,雙手環在她腰間,拉住繮繩:“我帶你去城門,你哥哥可能在那。”想着姜雲央此時肯定在那城牆下痛哭流涕,只要姜雲妨去了便能化解。
姜雲妨盈盈點頭,臉上渾然沒有一如既往的清冷,相反與前世那天真、懵懂的少女有幾分相似。這真是是這一世的姜雲妨嗎?蕭容不免疑問自己。可是那容顏說不是又怎麼說的過去呢?
不想還是將人帶到城門口。
此時的城門人聲鼎沸,聚集着各種各樣的民衆,將那幾隊人馬圍在中心。坐在馬背上的蕭容遠遠眺望便能看見那中心處站着姜雲央。
場面上議論紛紛,皆是流言蜚語,傳言姜家大小姐被人侮辱後掛在城牆上,死像極慘。話語不堪入耳,蕭容聽來眉頭緊皺,驀然提高音量:“將軍!令妹在這!”
高亢一聲,響徹整個場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蕭容這邊,之間那清俊容美的男人前方正做着一身紅衣女子,那女子容貌傾國,美得令人窒息。清亮的雙眸閃閃發光,甚是討人喜歡。
姜雲央也隨聲望去,見那馬匹上的女子,一顆快要枯萎的心瞬間燃起生命的火光,連忙人羣衝向蕭容這邊,仰視着上方的女子,莫名覺得那目光不是他所熟悉的姜雲妨,遲疑開口:“阿妨?”
姜雲妨怔了怔,應了聲:“哥哥,怎麼了?”聲音柔和,那音色受說不出的奇怪,似乎是她又不是她。
“沒事,阿妨竟然沒事就先回去休息吧。”說罷轉身再次沒入人羣。可能只是單純的感覺,姜雲央總覺得那高坐馬背上的女子並不是姜雲妨,神態之間差距之大,可奈何長的與姜雲妨無異像。
姜雲妨咬了咬下脣,見那遠去的背影,嚴重一閃而過的狠厲。隨後扭頭看向蕭容:“王爺可願送雲妨回去?”
蕭容一時啞然,眼裡神色複雜,最後還是淡淡點頭,雙腳一夾馬腹,轉身離去。而並沒注意到的是那城牆旁一處茶樓上,那蒼白的脣微微顫抖着,慘白的臉頰上滑落幾道清淚。
“主子,人見到了,可以走了嗎?”身後的人話語擔心着提醒。那人擰了擰脣,淡淡點頭起身轉身離開了那樓閣。
而這邊姜雲央再次回到原來的地方,看着地面上被白布搭着的女子,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痛,而那女子面容上全是小小的傷害,身上也處處都是鞭傷,還有被凌辱過的痕跡,死相慘不忍睹。
雖然已成了這般模樣,但是那眉眼處還是和姜雲妨十分相似。若剛纔的人真的是姜雲妨,那是誰給他的消息說姜雲妨慘死在城牆上?實在是想不通,便命人把此女子收拾下好生埋葬了。
隨後他便回到姜府,找人調查是何人向姜家傳來的消息。最後都沒得到個結果。
今日正好是姜雲妨的生辰,自她回來之後,姜府上下非凡,王氏眉開眼笑的叫人備上一桌好菜,一家人聚集在正廳內用着午膳。而姜雲妨坐在位置上明顯的不是很高興。那一桌子菜人,也不見得她開動。
王氏不免奇怪,挑了一筷子放到她碗中:“阿妨怎麼了?沒胃口嗎?”
姜雲妨咧嘴笑了笑,將面對那時忍不住乾嘔出聲,瞬間凝住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姜雲央不由得微怒,卻還是抑制住:“阿妨你這是怎麼了?”平日的雲妨不是這麼沒禮貌的人啊。
姜雲妨尷尬着搖頭:“我可能有點不舒服,這幾天我見到了……”說着說着,瞬間淚流滿面,一時融化了大家的心,也就不再怪罪她。王氏更是心疼,將她碗中的挑出:“阿妨別說了,都過去了,你受苦了。來,自己想吃什麼吃什麼,母親不給你挑!”
“對不起母親。”姜雲妨垂頭,頗爲尷尬。
“傻丫頭。”王氏聊表欣慰,還是原來那般孝順的雲妨啊!
“對了母親,今日是楚王殿下將女兒救出來的。”莫名在場上插上這一句,那臉頰上浮現可疑的緋紅。
王氏看在眼裡,瞬間明瞭她的心思,但是介於之前,姜雲妨莫名排斥楚王,現在又生了好感,莫不是被感化了?當下開口:“那母親擇日選禮親自上門道謝如何?”
姜雲妨羞怯點頭,紅潤的小臉盡顯女兒嬌羞之態,看在姜雲央眼裡覺得異常古怪。最後乾脆放下筷子,淡然說了聲吃飽了,便離開桌子。不知爲何自己十分不想面對這樣的人。
“這,這雲央是怎麼了?”王氏察覺姜雲央的不對勁,不免忍不住開口。井菱淺淺笑了兩聲,爲姜雲央解釋:“母親莫要擔心,雲央許是太累了。”
王氏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姜雲妨也不在意,隨意在桌面上挑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自己碗中,細細咀嚼。
場面漸漸緩和了起來,王氏與姜雲妨時不時說笑,說是如今她滿了十六生辰,可是到了適婚的年齡。這話語間的意思姜雲妨自然明白,莫名又紅了臉。王氏見此,覺得有戲,試探性的開口:“阿妨可是有中意的?”
姜雲妨頓住手上的動作,瞟了她一眼,立刻斂下目光,不敢出口。井菱曖昧的湊上去,佯裝不懷好意的笑:“雲妨害羞了?!”姜雲妨神不知鬼不覺地向旁邊挪了一步,與井菱儘量保持了些距離。
盈盈道了聲:“哪有!”頓了頓纔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其實女兒覺得楚王殿下倒是不錯。只是女兒怕上次那般拒絕他,他怕是會惦記於心,因而……”因而不願與她喜結良緣。
最後的幾個字未曾說出口,王氏卻怔愣在場。
還真是被蕭容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