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妨將事情吩咐下去之後,人都已經走了。她這纔回到王府。桔子爲她按揉肩膀,還倒了杯散疲勞的熱茶,在一旁擔心的看着她一邊喝茶一邊查閱古書的的樣子:“王妃,你也別太過疲勞了。適當的休息一下吧。”
自從蕭容走了一個月的樣子,姜雲妨這一個月來就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再加上近日荀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她也是整日奔波,到處打探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在急什麼。
“沒事。對了皇宮有消息沒?”姜雲妨連眼皮都沒有擡,目光一直留在古書上,她在找兵法,從中也許能夠預計番邦人接下來的計劃。
畢竟對方有個白瑾妍,她需要慎重。
桔子內心嘆息,久久纔開口:“倒是沒什麼事,但是近日陛下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現在幾乎都是躺在休養。”
姜雲妨眉角挑起,想到那個人,她現在心裡莫名的還是有了愧疚,她不僅沒有遵守諾言,還一次次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也只是有那麼一刻的情緒是留在簫音身上的,很快她又言歸正傳的認真看着自己手上的古書。
看了許久之後,桔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王妃,昨夜皇宮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讓桔子有點在意。”
姜雲妨擡了擡眼:“什麼事?”
“昨天晚上奴婢準備回來的時候,偷偷看見皇宮裡運出了很大一個木桶,比平時要大很多倍。守門的人也很奇怪就問他們運糞池爲什麼要用這麼大的桶。因爲平日裡都是一個小桶裝着的運出去。可是這一次很奇怪。
但是那些人說只是爲了節省時間和人力,所以才改良了。”
這話聽起來也沒什麼可疑的,但是在這種緊張時期還有心情改良便桶?這倒是讓姜雲妨覺得奇怪。當下放下古書,站了起來。而後睨了眼桔子:“給我安排,我要進宮。”
“可是都這麼晚了。”桔子爲難的看向門外,今夜是個無月之夜,黑漆漆的夜幕中深不見底。
“無礙。”姜雲妨整理好衣裳,準備披一件稍微比較薄的披衣,桔子連忙給她找出來:“那好吧。”
夜深人靜,洛陽的繁華依舊,卻在之中總是會透着一絲慘淡。孤立的馬車吱呀吱呀的朝皇宮而去,姜雲妨坐在裡面,掀開窗簾看着外面飛速而過的夜景。雖然外觀與平日裡無異,但是那暗暗地深處讓她察覺了危機。
桔子在一旁一直暗暗的觀察她的表情,心裡也是忐忑難安。但是她一句話都問不出來,而後等着馬車進了皇宮,姜雲妨從車上走下來,她才麻利的去接姜雲妨的手,將人託了下來。
緊張的跟在她後面,隨着她的動作去往長樂殿。
殿外有許多人看守着,還有太醫隨時待命,殿內燈火通明,遠遠地能聽見太后說話的聲音。
“母后,時間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簫音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十分憔悴,音量也小的幾乎聽不見。
姜雲妨心裡直犯咕噥,也很難受。
“王妃,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門口的一個公公來到姜雲妨面前。
姜雲妨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口:“麻煩公公進去稟報一聲,雲妨有事稟報。”她現在都有點可憐裡面的那個男人了,病成這樣,荀國偏偏在這個時候大亂了起來。
那公公不敢怠慢,連忙走進去通報,然後就聽見太后驚喜的聲音:“雲妨來了。”
而後就看見太后和公公一起從裡面走出來,太后喜上眉梢,來到姜雲妨面前,拉住她的手:“雲妨,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一邊說着一邊將人帶進屋子,但是隻是在前屋,不方便內室。
“母后,兒臣有事想要稟報陛下。所以就來了。”
“什麼事啊?”
姜雲妨咬着脣,不說話,停頓許久之後才重新開口:“這件事母后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還請母后恕兒臣無禮。”
太后也是個明白人,人家不說就不問:“好啦,那你跟音兒說罷,哀家就先回去了。”說着就離開了。
裡面的簫音止不住咳嗽兩聲:“進來吧。”
姜雲妨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想到內室裡還有一個的牀帳,應該沒事,也就進去了,進去之後直接跪在地上行禮。
“來都來了,不必多禮。”隔着牀帳並看不清楚裡面的人的樣子,只是聽聲音就知道他的狀況有多不好。
“陛下,近日荀國發生的事,雲妨多有耳染,今日殿下來飛鴿傳書,上面說番邦人可能已經混入洛陽,準備直接攻入皇宮。”
簫音皺了皺眉頭,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他現在都病成這樣了,還能怎麼激動。
“這樣啊,看來朕的氣數也快盡了。”語氣竟然輕鬆了有點反常,讓姜雲妨都捉摸不透這個帝王在想什麼。
“陛下,雲妨怕皇宮裡已經有番邦人混入其中,還請陛下能嚴查。”
“那就嚴查吧。”簫音還真的是不如之前了,說的話有氣無力地,就如苟延殘喘的人一樣。事實上他也確實如此。
姜雲妨額首,準備告退。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吵雜了起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到門口,隨後是砰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不好了,皇宮出現刺客,數量還不少,已經殺到南門了。”
姜雲妨心裡咯噔一陣,想不到比想象中來的快很多。的簫音卻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宮裡的齊燁早就被派往了別處這個時候攻打皇宮在簡單不過。
“可知爲首的是誰?”簫音終於開口。
“不知,但是有人稟報似乎是白,白家的小姐白瑾妍。”
姜雲妨心頭徒然驚顫,想不到真的是那個人。她一直在洛陽,還殺了於憐。想到這裡,她就握緊雙拳,一股子氣都憋在胸口,吐不出來,雙目染紅。
“有意思,沒想到她還真有本事。”簫音感嘆,眼睛裡的黑色越來越濃密,就好像象徵着他即將命不久矣一樣。
“陛下,屬下該怎麼做?”那人急切詢問。
“繼續抵抗,不能攻進來。只要再拖一會一定可以,”姜雲妨忍不住大喊,她竟然忘了在進宮之前做好準備,現在也只能死命的拖着。
外面的人愣了許久,許是沒有想到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如她所言。”簫音的聲音傳了出去,外面的人才領命離開了。
姜雲妨四處尋找,找到了筆墨紙硯,心中充滿了害怕,她抖着手指沾墨提筆,寫了很多,然後跑出房間,來到後面的院子裡,一張臉充滿了惶恐。
被逼到這個份上,她除了不安也就只有害怕了。
她吹了聲口哨,一隻黃色的出現在自己肩膀上,撲騰着翅膀,在她臉上啄了兩下,似乎很親切的樣子。
“茵茵,不要鬧了,這次你一定我,幫我把這個送到姜府,一定要安全的送到姜府。這一次恐怕真的不能出錯了。”可能是太過不安的緣故,她說話都開始磕磕巴巴的,雙目通紅的將信紙綁在茵茵的腿上,然後抱着這隻親了又親。是在祈禱。
茵茵像是明白她的意思,飛在半空中的時候還轉了一個圈,然後離開了。
她望着黑漆漆的夜幕中,這個時候也只能想到那張溫柔的笑臉,若是能再一次見到就好了。
——蕭容啊蕭容,我一直等着你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好害怕。
與卯時,皇宮被一羣不明人士包圍,而皇宮四扇大門被緊緊的關閉,外面接到姜雲妨的信的姜桓帶着人被隔離在皇宮外,裡面的番邦人喬裝成了中原人,還有不少是偷偷被替換在了皇宮裡的人。
姜桓等人在外面被逼迫,若是在往前靠近,就將長樂宮中的陛下當衆砍殺。姜桓等人留在宮外不敢動作。
而裡面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所有的侍衛都推到了後宮,建起防線,阻止來犯人後宮。
姜雲妨在簫音牀邊祈禱了,卻並沒有看到實質性的效果。當聽說被包圍之後,整個人感覺天都要塌了。
“陛下,人已經查清楚了,爲首的是番邦王子和白瑾妍。”來到的人所報的內容是裡面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姜雲放感到心灰意冷,沒想到白瑾妍如此狡猾,竟然用這種手段逼上門來。
現在想來桔子先前說的運糞池的木桶裡恐怕裝的不只是糞水,只怕是皇宮士兵們的屍體,再者那本來被運出皇宮的屍體都被番邦人給替換了,至於這些人怎麼僞裝進去的,估計是通過後廚運送蔬菜水果之類的一個一個走進來的。
就好像她已經準備了一個多月了,不,應該說在白家還沒有被抄之前就在準備替換皇宮守衛的事情。畢竟對於她來說這不算什麼事。
而後外面在和裡面迎合就衝破了皇宮的防線。
“雲妨,你離開這裡吧。”簫音得知這件事之後,頗爲乏累的聲音從裡面穿了出來。
姜雲妨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若隱若現的聲音:“不,爲什麼要我離開?”急躁之下她都快放了禮節。
“朕可以讓你安全離開去找蕭容,你在這裡,只怕是,”他未說出來的話,相信姜雲妨已經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接下來的下場,恐怕就如之前於憐身上被刻下的字一樣,會被血債血償。
“不行,我是不會走的。”
“你知道朕多希望你在那個時候也這麼說嗎?可是你還是去救了蕭容,回來之後……哎……”他說的事又重新喚起來姜雲妨的愧疚。那個時候的事她到現在都覺得愧疚。
姜雲妨不再說話,但是也沒打算出去,而是僵持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之後,外面突然來了急報。
“陛下,陛下,番邦王子要求楚王妃去午門談判,若是可以他們便退出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