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菱的事算是敲定罪名,孫氏吩咐下去,待今夜便將井菱浸籠。此時浩浩蕩蕩,傳遍了整個姜府,卻像是被人有意封鎖,外界無人所知。
桔子跟着姜雲央回到承歡閣,兩人一路上都未說話,只是沉靜了可怕。而剛進門便看見於憐坐在桌旁等候兩人。見到姜雲央立刻起身走過去。
“少爺。”
“怎麼回事?”姜雲央詢問,這件事只有於憐知道真相,因爲昨晚於憐可是暈倒在自己門口,之後便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
“昨日二夫人派人請大少奶奶去談事,大少奶奶便去了,結果卻吃了閉門羹。二夫人說並沒有派人請大少奶奶談事。之後奴婢與大少奶奶準備折返,在路上看到了一片櫻花林子,散發着一股濃烈的香甜。奴婢覺得不對想要叫大少奶奶離開卻被人暗中帶走。
之後奴婢便打暈了那人逃了出來,想要找大少奶奶,她已經不見了人影。奴婢便想找大少爺你幫忙,無奈那林子當真有問題,剛到大少爺門口便壓制不住眩暈感,暈了過去。之後的事奴婢便不知了。”
於憐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姜雲央,這般聽着確實有問題。而桔子也回想了過來:“這麼說來,昨夜大少奶奶回來時身上確實有櫻花。而且在大少奶奶回來之前,奴婢想去給大少奶奶弄些梅子,但當回來時似乎看到一個影子在屋內鬼鬼祟祟,但當奴婢點上燈之後屋內又沒人。
當時天色太暗,實在看不清楚。”
姜雲央摸着下巴,思量片刻,想起昨夜自己的懷疑,便走向那檀香旁,揭開鼎蓋,細細的觀察這裡面的薰香,確實有多餘的白色粉末。一個大膽的猜想在腦海浮現。
有可能是雙重效應。櫻花林的味道可以使人暈厥,而再加上這房中的薰香便形成了的效果。這是雙管齊下,認定了要陷害井菱。
只是有一點那個下毒人可能沒有察覺,那便是於憐不是柔弱無能的桔子,她逃了出來,還是逃到了姜雲央的房間,姜雲央沾染了那櫻花林的味道,再去了井菱房間,所以與井菱發生了房事。
只怕是若姜雲央沒有去承歡閣,井菱恐怕半夜就被人擄了去。而且貞潔不保。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井菱貞潔還在,畢竟半個時辰把人從承歡閣帶到姜雲捷的房間在進行侵略時間上實在是有些勉強。不過也是依仗着姜雲央不敢說出與井菱同房之事,借題發揮。
可想而知這背後策劃着一切的人思緒轉變的還是挺快。
“大少爺,看出什麼了嗎?桔子見姜雲央杵在爐檀旁出了神,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的思緒。卻見他莫名的笑了,似那種舒暢的笑。
“大概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只是就算如此,也沒辦法光明正大的救出阿菱。”稱呼莫名變得親暱。停在桔子和於憐耳裡,皆是面面相覷。她們剛纔是出現幻聽了?這樣的大少爺簡直像恢復記憶了般。
“那怎麼辦?”桔子換掉驚異的表情,轉爲擔心。頓了頓,想起方纔自己的想法,又嘀嘀咕咕的呢喃:“看來還是得用那個辦法。”也是最壞的辦法。
“什麼辦法?”姜雲央饒有興趣的詢問,眼裡並不像是有了迷茫,相反他似乎猜透了桔子的想法。
桔子回答:“大少爺還是直接偷偷將大少奶奶救出來吧!雖然短時間可能會被姜家追殺。但是隻要能撐到夫人和小姐回來,一切都好說了。”也只有夫人和小姐不在的時候,二房才這麼猖狂。
姜雲央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但至於等姜雲妨王氏回來,那便算了。
這幾天以來他看到的是富家子弟那虛僞、叵測的嘴臉,爲了利益機關算盡。他不想再接受這樣的生活,相信井菱也不想要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如果有機會,他想把井菱帶出姜家,兩人守着孩子在一個沒人的地方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如何愜意?!
“我去備馬,在後門接應大少爺。於憐幫助大少爺墊後如何?我們酉時行動。”若是等到戌時在準備浸籠的時候,只怕看守過嚴,救不了人還把自己搭進去。
因而三人分了工。接下來便是準備好該用的東西,準備那一個時辰的來臨。
姜雲妨這邊收拾着東西準備當天趕回去,雖然已經飛鴿傳書給哥哥了,但是不知爲何總有種不安的感覺。想罷還是自己回去看看吧。畢竟是皇上下旨,若是出了差池,只怕姜家不保。
而離開了一上午的櫻虞也帶回來了消息。確實急急忙忙的跑回客棧,正撞到剛要出門的姜雲妨,兩人同時摔在地上。櫻虞最先反應過來連忙爬到姜雲妨面前,抓着她的雙肩,那眼眶紅了一圈:“阿妨,快,快回去,府裡出事了。”
姜雲妨吃痛,安撫她冷靜點:“你慢慢說,怎麼出事了?”
“井菱姐姐被二夫人關起來了。而且今晚就要浸籠。”
姜雲妨大驚,猛然跳起身子:“憑什麼?”
“據說昨夜井菱姐姐迷暈三少爺,三少爺同房,引得不守婦道的罵名,今早被二夫人捉姦在牀。”
“然後她自己的兒子脫離一切罪名?”姜雲妨勿得好笑。真像是孫氏的作風,還是如此卑鄙下流,只是把自己兒子也搭進去,是不是太過下血本了?
櫻虞眨巴眨巴雙眼,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姜雲妨汗顏:“你怎麼得來的消息。”這纔是姜雲妨在意的事,按照孫氏的作風,定會封鎖消息,待把人處置了之後,等王氏雲妨回去發現一切就晚了。
“這也是我想說的。據線索,此次四處散佈謠言的人也是姜家的人,但是似乎是不是二房的人。話說我對你們姜家的事不是很瞭解,只是知道是個與你年齡相仿的女子所爲,阿妨可有線索?”
姜雲妨沉思,現在姜家能起事的女子,還與她年齡相仿恐怕只有一人,只是她沒想到一直沒有動作的那人,還以爲在閨閣養傷,不想躺在深閨都還能興風作浪。
——姜雲芯,還真是小瞧了你!
募得,姜雲妨似乎想到了什麼,當下心裡有些擔心的詢問:“櫻虞可知道哥哥知道井菱姐姐的事嗎?”
櫻虞氣岔,表情頗爲激動:“就是這點我最擔心。今天葉央找二夫人鬧了此事,卻沒有成功。我怕葉央會做出什麼事來啊。”畢竟姜雲央還沒確定是不是姜家大少爺,若是真的做出了什麼事,只怕是凶多吉少。
一人之力怎能反抗整個二房?
姜雲妨拍額,一股氣霎時堵在胸口:“糟了。”這聖旨下的太過巧合,這姜雲央怕是要着了那人的道了。
還真是連環殺啊,逼得人始料未及。
當下不做多餘解釋,姜雲妨直接拽着櫻虞騎上烈馬,快馬加鞭的往洛陽趕去。連同王氏那邊都來不及通知。
酉時已到
此時承歡閣中,姜雲央和於憐皆是一身黑衣行頭,面上蒙着黑布。雖然只要動手被人發現身份都會暴露,但是做做樣子,於憐便可能不被人懷疑。
之後兩人輕着身子在房檐上向地牢駛去。
那地牢院子外只有兩人看守,院子內的門口也不過四人看守,守衛散漫了些,看着不免引人生疑。但姜雲央也沒時間糾結這些,落在房檐上,剛要直起身子衝過去,卻被於憐拉住,壓低聲音道:“少爺只管救出少奶奶,這些人由奴婢先打頭陣。”
她也是覺得這看守散漫的有些問題。雖然說是家事,也不必多加謹慎,但是對方是有意陷害,爲何還要把煮熟的鴨子放在沒有關門的鐵籠子裡呢?
姜雲央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
而於憐身形一閃,剎那間衝向那院子,動作凌厲而又速度的將門口的兩人撂倒。裡面的四人聽聞響動聲緊接着拿起傢伙衝了過來,與於憐在院子裡迎戰。對方倒是毫不遜色,與於憐相對,於憐佔了下風。姜雲央逮到機會,也從高檐上跳了下來,幫助於憐對付了兩人,這才向地牢下駛去。
經過陰暗潮溼的小道而下,下面的光線逐漸透黃。一股刺鼻的臭味在空氣中瀰漫。姜雲央忍不住顰起眉頭,待走到牢房外時,那一身灰藍,衣衫襤褸的井菱正倒在裡面瑟瑟發抖,此時那撲在地上枯黃的竹草都已被浸染血紅,刺激着姜雲央的視線。
連忙將牢門上的鐵鏈一擊砍斷,慌忙衝進去,將那虛弱的彷彿一縷薄煙的女子扶起放在自己懷裡,那地面的血紅不似幹了的痕跡,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這是哪裡來的血?
然而也無處所問。乾脆將人緊緊抱在懷裡衝了出去,外面的於憐早已撂倒剩下的兩人,只是身上也多處受了重傷,卻還是筆直的站在院子裡等待姜雲央的身影。
看見姜雲央出來了才鬆了口氣。兩人緊接着向後門駛去。
而二房中,姜雲捷正跪在地上,垂着頭不語。孫氏坐在高堂,一臉凝重的扶住額頭,時不時嘆息兩聲,又覺得不夠,將桌上的差別全數掃在地上,啪嗒幾聲脆響,驚得姜雲捷全身抖擻。
“你個逆子,你說說,你幹嘛沒事招惹那個井菱?”孫氏怒喝,猛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被你大伯父知道了我們二房可就完了。”
女兒沒了,現在兒子又不省事,整日惹事生非,若不是大房無人,今日還指不定是誰栽了呢。
姜雲捷撇嘴,眼裡滿是不爽:“孩兒又沒碰她。”嘀嘀咕咕,正落孫氏耳朵,當下又是一個氣躥:“還嘴硬,人都在你了,孩子都流了,你還敢說你沒碰他?”只差沒有驗明正身了。
姜雲捷勿得擡頭,咬牙:“是,我是把她從承歡閣帶過來了,但是她那孩子是別人弄的,又不事。”應當說這整件事與他都沒多大的關係,他只是配合演戲罷了。
孫氏凝神,似乎抓住了什麼字眼,疑問出口:“別人?別人是誰?”說到最後,募得大叫,聲音十分尖銳,臉上滿是怒氣。看來自己的兒子在不知何時被人利用了。
姜雲捷被這模樣嚇了一跳,身子猛然向後跌倒,雙手撐着地,聊表驚恐地看着這樣的母親,彷彿看到了地府爬上來的惡鬼。
這才支支吾吾的回答:“是是雲芯妹妹叫我這麼做的,她說這樣就可以抱雲柔姐姐的仇,然後也能推倒大房,擁二房爲正。”
“蠢材。”姜雲捷話剛落便被孫氏接了去,憤怒下吐出這兩個字。什麼擁二房爲正。她這是想借刀殺人啊。接着自己兒子對大房的芥蒂,接着她孫氏的野心。
估計是料到孫氏在面臨兒子做出這事時,會刻意偏袒自己的兒子,在將井菱偷偷處決。然後再接井菱只是引出姜雲央,因爲這無疑是除掉姜雲央的好機會。
可若是大房的人回來了,知道了一切,她二房估計都得覆滅。想到此處,孫氏在忽然想起,自己刻意派人等姜雲央救走井菱後趕盡殺絕的命令,霎時大驚。
她竟然自掘墳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