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虞呵呵冷笑,看了眼阿妨,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她也擔心這阿妨若是暴露了女兒身,被員外看上了怎麼辦。便當下同意了。
這染坊就在布莊後院,緊挨一起。人還沒到便能聞到各種各樣的味道,有香也有說不出的難聞。那紗幔五顏六色的搭在竹竿上,隨微風徐徐飄揚,如畫境般虛無縹緲。
張員外直接將人引到研磨染料的地方,更是濃煙縹緲,尤其是木漿撥動水與布料的聲音尤其清晰。阿妨算是生平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之前從書房裡看了些關於染布的知識,知識也不是很精透。
“好了,都給你介紹完了,還有什麼不懂,你可以問我。”張員外總算可以收工了,佯裝輕鬆地晃了下手。阿妨點頭,姑且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的,染布流程如何她是知道了。
“那小姐來了我該怎麼說這材料的事?”這點她還真不知道,染布的材料據說是從植物身上提取的,但究竟是哪些植物呢?
張員外將人帶到一處大池旁邊。那裡有個中年女人正拿着木漿用力攪拌紅水中微微盪漾的白布,只見那布料一點一點的被紅水浸染。
“這位是劉姐,關於這方面的事你還是問她比較好。”張員外介紹着,身子不時挪向櫻虞身後,看樣子是想走到阿妨身旁。
那被稱爲劉姐的女人頓住手上的動作,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片刻又繼續手上的動作,那動作十分嫺熟,目光淡然。看着像是不太喜歡阿妨她們的到來。
張員外不以爲然,繞到櫻虞身後似有意無意的將人推了一把。櫻虞驚叫一聲,迎面撲向染色池,阿妨即使反應連忙將人扯了回來,但力道還是太小,沒抓住,那櫻虞一蹬在地上。但還好沒有栽倒染池。
然而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地方未能倖免,沾染了燃料,沁透着紅。
“你沒事吧。”阿妨蹲子,查看她可有地方受傷。櫻虞現在還驚魂未定,久久才平復下來,見自己胸前的衣服被紅色浸染了一大片,霎時臉色沉了沉:“啊,我的衣服。”可要致她也只有這一套工服,另一套昨天才被葉央洗了。現在肯定沒幹,畢竟今天沒多少太陽。
張員外咋咋呼呼的哎呀一聲,隨之蹲子,擡手就要向她胸前襲去。櫻虞還沒反應過來,阿妨便一把捉住那隻鹹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員外還是不要動的好,免得髒了你的手。”
許是眼神太過寒冷,員外愣愣收了手。阿妨這才把櫻虞攙扶而起,那大片的紅實在是醒目。
“不如你先去換一身衣服吧。”張員外開口,目光瞟向一旁盯着這局面一語未發的劉姐。劉姐收到那目光,恍若明瞭,將木漿放下,走到櫻虞身旁,淡然開口:“跟我來。”
阿妨覺得兩人之間着實有些貓膩,有些不放心的抓着櫻虞的手臂不放。張員外見此,伸手準備將搭在櫻虞手臂上的手拉下來,阿妨卻是一臉嫌棄的收回手,瞪着他,眼裡少許警惕。張員外看着倒是不氣,嘴邊抿着笑意:“阿妨還是跟我多認識認識這染坊吧。”
櫻虞覺得沒什麼,便丟給阿妨一個寬慰的眼神。阿妨凝思片刻,點了點頭。在櫻虞被帶走後的下一刻,她便擡頭看着院子外的一角,那目光十分幽深,彷彿透露着什麼。也隱隱看見那一角一抹黑色晃過。
張員外不曾發覺,繼續帶着阿妨四處解說。阿妨也聽着。
大概快要一個時辰,纔看到劉姐款款而來,卻沒有櫻虞的身影。那劉姐朝着張員外點頭,張員外見了,勿得眉開眼笑。連忙打着哈哈要讓阿妨回去。阿妨內心不大安心,這幾人究竟在做什麼?
本着不想回去,想與櫻虞一同離開。那張員外說櫻虞還有其他的事。所以勸解阿妨趕快離開。最後直接是找人將阿妨擡了出去。這般動作,很難不讓人懷疑。但是懷疑又能如何。被人粗魯的拋在地面後,那布莊的大門幽幽關上。
阿妨低頭許久,直到一抹黑影晃到她身旁,將她扶起,她才微微擡頭,那目光已經是冷到了極點:“怎麼樣,他在玩什麼花樣?”
身旁一身黑衣的阿嵐拱手稟報:“只怕是張員外早就懷疑櫻虞身爲女子,便接着換衣的幌子將人騙到房中,進行了檢查。如今櫻虞的女兒身已算是暴露。”
那接下來會是怎樣,不用想便明白。這張員外成癡,那櫻虞怎麼看也是個,落到他手裡難逃厄運。然而阿妨卻莫名的更加沉默,似乎在思量什麼,另阿嵐捉摸不透。久久阿嵐忍不住開口:“要救嗎?”
之前看小姐跟那櫻虞關係不錯,但她現在如此沉着,就不怕櫻虞遭那張員外踐踏了嗎?
只見她突然搖頭,停止了腰背,雙手撲掉身上的灰土。轉身離去,只落下一句話:“先看看。”
這話另阿嵐一頭霧水,莫不是還要看櫻虞被抓纔算數?小姐何時有了這惡趣味!
然而姜雲妨只是想看看櫻虞面對這種情況會怎麼做,畢竟那人不同常人,她可是有妖精般的能力,若是不能利用,那便是廢人,廢人不值得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又是頓了頓腳步,眸光微微跳躍。
廢物嗎?那可愛的笑容至今在腦海揮之不去。她可真是個奇特的女子啊。
待回到客棧後,還沒到自己房間,姜雲妨便開口吩咐備上熱水,她要沐浴更衣,今夜可是有不少行動。阿嵐領命。
回到自己房間,房內瀰漫着一股檀木清香,令人心情舒暢。姜雲妨解下發帶,烏黑的長髮霎時如瀑布般披散而下,順暢而又柔滑,更像是絲綢。等阿嵐打了水進來後,姜雲妨要求自己一人沐浴。
畢竟她想多多享受一會,被那兩人觸碰過,想想都噁心。
寬衣解帶,卸了臉上的妝容,露出那雪白的肌膚,眉目清美,一張絕美的容顏浸泡水中猶如水中芙蓉,美不勝收。屋內冉冉升起的白霧使得這房子恍若置身仙境般。
姜雲妨一擡手帶着一手的水花,那美眸淡淡地掃向屏風後面,淡然出口:“你可是要看到我出浴?”聲音不鹹不淡,恰好抨擊那屏風後的人的心臟。
霎時心跳漏了半拍,只見那屏風後一身玄衣的男子淡然走了出來。身形高挑,眉宇軒昂,一雙神色複雜的眼眸恍若黑夜裡的潭水,蕩着凌光。
那目光毫不掩飾的看着浴桶中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姜雲妨,眼裡有些疑惑:“你知道我在?”既然知道爲什麼不說出來,還要等到泡在浴桶中的時候纔開口。這般見面着實尷尬不已,但也還算自然,上一世他們可是夫妻。
姜雲妨許是接着上一世是夫妻的緣由,就算被他看了身子也不會覺得不妥,只是稍微紅了臉,面上的表情還是絲毫未變。
她不顧他,自顧自的用手掌舀起一拋清水搭在自己脖頸,那水珠在白嫩的肌膚上滾落,十分迷人。
蕭容握緊雙拳,大步跨到她面前,雙手支撐着浴桶,身子前傾,一雙漆黑的眸子將那人絕美的某樣一覽無遺:“你該知道本王對你的心思。”爲何現在的姜雲妨變得愈發陌生了。以前的她可是一不留神便會害羞的小姑娘。
如今這個女子更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令他感到遙遙不忘啊。
姜雲妨淡然掃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知道又如何?雲妨能阻止嗎?”他還不是尋到了這裡,說明那玉薌樓與他脫不了干係,連同自己的行蹤都摸得一清二楚,只怕是身旁也有人跟蹤。
這樣想來那重生的時候,自己所感覺的熟悉的懷抱,不是此人是誰?他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一直保護着自己。只是這保護很難讓她覺得動機純良啊。
蕭容愣了半天,單手挑起她的下顎,壓頭便要吻上去,那神色也迷離了不少。姜雲妨咬脣,扭頭,態度明瞭。蕭容頓住動作,無奈嘆息,起身轉身:“你可當真是變了。”這話聲音十分淺淡,姜雲妨幾乎懷疑自己剛剛有沒有聽進去。
也沒來的及再問,蕭容便甩袖離開了房間。剎那間姜雲妨鬆懈了腰背,無力的垂在水中,那水溫雖然適宜,卻不及心中的冰冷。蕭容,爲何此生你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她每日每日的糾結,自重生開始便決定定不要與此人有任何瓜葛,可是此人偏偏在她身邊屢次出現,撥動她的心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究竟是爲什麼?
門外的桔子看見蕭容突然出來,嚇了一跳,跟着阿嵐一同衝進彷彿,見到自己小姐靠在浴桶裡,頭顱搭在桶沿,望着那紅木房樑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連忙衝過去:“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姜雲妨搖頭:“更衣。”
說罷,出了浴,由兩個小丫鬟伺候更衣。換了一身黑色裝束,同樣一身男裝,看起來利落而又簡單。不及男人的英氣,卻也是充斥了壓迫力,這模樣足以男女通殺。
收拾好之後,姜雲妨詢問阿嵐,可看見蕭容去了哪,阿嵐回答,他正在樓下喝茶。姜雲妨叫她把人叫來。兩個丫鬟捉摸不透,但還是去了。桔子被派去城南買些糕點回來。之後蕭容來了,屋子裡也只剩下兩人。
姜雲妨見他神色有些僵硬,便倒了杯茶遞給他,他不曾接過,只是淡然的看着她:“姜大小姐找本王何事?”語氣十分冷淡,但那聲線掩蓋不了顫抖。他在生氣,氣她方纔的輕浮。
本來是懷着好意在孟青玄那尋得姜雲妨的下落,想來她隻身一人可能會遇到麻煩,便來找她。不想人剛到就被她戲弄了一番。她對着別人莫不是也是這般隨便?這事他萬萬不敢深想。
姜雲妨收了收手,玉白的指尖在杯身細細摩擦,那眸子深不見底:“沒事,只想找王爺幫個忙。”他不是想幫忙嗎?不是喜歡她嗎?那她便親手毀掉這份情誼,親手利用這份情誼,也算是還了上一世的罪。
蕭容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她不是不願意自己介入她的事嗎?怎麼突然又接受了他這份好意?
覺得有詐,當即拒絕:“本王日理萬機,也是很忙的。”這話莫名戳中的姜雲妨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原來蕭容鬧彆扭的時候是這般模樣。以前可是她小性子太多了,沒有發覺蕭容這些性子?
姜雲妨募地呵呵笑了兩聲,將茶水灌入自己口中。勿得擡頭,雙手搭在他肩上,藉助那寬厚的肩膀,踮起腳尖,將脣印上那涼薄的脣,清茶灌入口中,順了喉嚨話落。也有少許順着嘴角。
蕭容大驚,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剛要推開,那軟嫩的粉舌便探入口中。他爲之身軀一震,雙手逐漸僵住,順着圓滑的後背滑倒腰際,緊緊摟住。
是時隔太久了嗎?她的吻還是這般生疏、青澀,軟舌在口中亂竄,撓的人心癢癢。蕭容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緊閉眼眸的女子。那睫毛彎彎,十分濃密,像極了兩把可愛的小扇子,撥動心絃。
他霎時壓低了腦袋,一手扣住姜雲妨的後勁,反客爲主,的吻在那蜜潭中蔓延,攪得天翻地覆。彷彿要將此人吞食下肚一般。
姜雲妨倒是難以招架這的吻,不過片刻便有些缺氧,小臉憋得通紅。這人怎麼吻技這般熟練,莫不是在這一世親了不少女子?
蕭容半眯的眼眸將那微微擰着的眉頭一覽無遺,莫名的眼裡浮現笑意,鬆開了她。薄脣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只見她剛脫離了那個吻便連連,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小臉也漸漸緩和了緋紅。
着實可愛。蕭容感嘆,了脣邊未曾散去的香甜,彷彿吃了蜜餞一般,臉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如何?請王爺幫忙,這份報酬不錯吧?”那人剛喘過氣來便說出這般尖酸的話,着實令蕭容心猝然一涼,盯着她的眸子彷彿迸發着怒火:“你這樣做只是爲了尋得本王幫忙?”
聲線冷到了極點,是他太自作多情了嗎?還以爲她會接受自己,不想只是個交易,這樣的交易,還真是嘲諷。
姜雲妨擦了擦脣瓣,爲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又恢復了一身虛浮淡然:“不然呢?王爺不是惦記許久了嗎?”說着那笑容愈發風輕雲淡,在蕭容看來如同鋒利的刀刃劃在心疼。
霎時覺得一股怒氣凝噎心頭。那笑容也慘淡了不少,冷笑出聲,猛地上前將那嬌小的身子拉進自己懷裡,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裡冷到了極點:“要本王幫忙,一個吻哪夠?”
姜雲妨大驚,渾身猛然一震,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冰冷的感覺從發頂涼到了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