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堂丹青,姜雲柔一副幽深山谷令衆人讚不絕口,連同先生也笑不攏嘴。在所有人心中姜雲柔又回到了那第一才女的位置。而一天姜雲妨都心不在焉,楊雲崢和劉明月自知她在思量什麼。
井菱和她同坐一桌,時不時瞟見她手中畫卷上有意無意的幾滴墨跡,忍不住嗤笑出聲。她將姜雲妨的手握與手心在紙上描繪着一隻黃鳴的輪廓,笑着道:“雲妨只需稍加認真,定能繪出優秀畫卷。”
姜雲妨微微一震,扭頭看着她半響才道:“你認識我?”雖然並不排斥井菱突然親密的接觸,但她好奇自己這世可沒見過她啊。
井菱鬆了手,臉頰上飛昇可疑的紅霞,她的眼神忽悠晃動,聲音十分小的嘀咕:“我是從你哥哥那得知你的事的。今天看見你的時候就認出來了!”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忙叫了一聲道:“對不起,你不會覺得我太魯莽了吧,突然與你這般親近。”說着臉蛋更紅。
她一驚一乍的表情令雲妨心情大好,故而搖頭笑了笑。心裡暗想,這哥哥什麼時候進展如此之快。
“不會,我覺得看見你特別親近。”畢竟在上一世是哥哥最愛的人,也對她很好,在她眼裡井菱比親姐姐還親。
“是嗎?嘿嘿,其實我也覺得你特別親近,就像妹妹一般。”兩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聊個沒完沒了,倒讓楊雲崢劉明月驚異的互望了眼,這幾日她們從未見過姜雲妨笑得這般真切。
傍晚,姜雲妨有些乏了,回到屋子看見阿嵐已經備好了晚膳,心裡空空落落。桔子還沒回來。阿嵐知道她的心思,思量片刻開口道:“小姐,晚膳之後你可否去楊小姐院子聊聊閨房話,奴婢出去尋找桔子的線索。”
幾日的觀察楊雲崢多次幫助姜雲妨,且打聽楊雲崢的身家背景,覺得也是個可靠之人。自己小姐去那應該沒什麼危險。而姜雲妨並不這麼想,她總隱隱覺得危險正在靠近。這書院的學生魚龍混雜,各自心懷鬼胎。怕是還有她未知的敵人正在靠近。
姜雲妨擺手:“不用,桔子的事先放一邊。若是威脅與我怕是早就給我通風報信,若只是針對桔子,桔子此時恐怕早已屍骨無存。所以我們先按兵不動,等待結果。”想到劉明月今天說的話,她的脣際綻放深邃的弧度。只是不想這姜雲芯到底玩什麼花樣。
深夜,皓月隱入雲層,書院陷入一片寧靜。籬落院中間的房間閃爍着微弱的燈光,一個小巧的身影提着大包小包貓着腰小步鑽進那還亮着燈光的房間。一進房間便氣喘吁吁的將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額頭滲滿細汗,嫩白的小手剛抹去汗珠便看到內室坐在牀上直勾勾盯着她的姜雲妨,嚇了一跳。
乍乍乎乎後,猛拍小心臟:“天啦,小姐您嚇死奴婢了。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啊。”桔子嗒嗒跑到牀邊就要爲姜雲妨蓋上被子。
而姜雲妨目光猶如冰錐將桔子看穿,桔子猛打寒顫,唰的跪在地上,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子一動不敢動:“小姐恕罪。奴婢錯了。”
雲妨起身,面無表情,聲音卻冷到了極點:“去哪了?”
“回小姐,昨兒個本是說雲崢小姐的貼身丫鬟喚奴婢去取東西,誰知路上遇到了三小姐,三小姐說老夫人拖了些東西到書院,讓奴婢去書院外的客棧取些東西。但太多了,三小姐讓奴婢幫忙先幫她和二小姐搬東西,而一直到傍晚才弄完,這才帶着小姐的東西回來了。
對不起小姐,害您擔心了。”
雲妨冷笑,何時她的丫頭要被姜雲芯使喚了。但桔子畢竟只是個小丫鬟不敢與那姜雲芯說理也情有可原,便也不計較此事。
“起來吧。餓了吧?”
桔子可憐巴巴的望着她點頭。雲妨無奈的笑了笑:“阿嵐在廚房給你放了些飯菜,你去熱熱吃吧。吃完早點休息。”桔子猛點頭,眸子水汪汪的甚是惹人憐愛。沒想到她家小姐和阿嵐對她這般好。
走到門口,不知在翻找什麼。雲妨制止了她:“東西放着,我來收拾,你去吃飯。”
桔子受寵若驚般,忙向後跳了一步,眼睛瞪如銅鈴:“不不不,小姐你早些睡,明日還有課。桔子帶回自會收拾。”雲妨不語,只直勾勾的盯着她。桔子瞬間妥協,一腦袋扎進那些東西里面,不知翻找什麼,很快找出一包香囊。
她笑嘻嘻的那在手裡晃了晃:“小姐,這是夫人專程送來的薰香。說是有安神之效。小姐這幾日被那兩姐妹折騰的就沒睡個好覺。”說着一臉怨恨的瞟了眼窗外,隨即一邊將香囊打開,用金勺渡了幾勺香料放進香檀中,一邊呢喃:“奴婢爲小姐點上,小姐要安心休息!”
笑容十分真切。待點好之後,屋內慢慢洋溢着淡淡的清香,如同剛盛開在晨露裡的花兒的芬芳,令人舒暢。
點好之後,桔子才滿意的準備去廚房,臨走前還不忘對內室的雲妨說道:“小姐,行李待回桔子回來收拾,您早點休息!”說罷關上了大門。
最初還有點笑意的眼瞬間跌入冰窖般,她的目光緊緊盯着檀爐中炊煙裊裊的香薰,嘴角冷冽的笑更加深邃。阿嵐不知何時從一道屏風後面走出來,悄聲詢問:“小姐,是桔子背叛?”
雲妨別有深意的笑着搖頭:“怕不是這麼簡單,”頓了頓纖細的手指輕輕煽動,將縷縷幽香送入鼻翼:“當真是令人身心舒暢的香!你說這麼好的東西,我怎麼能獨享呢?”說着別有深意的笑容掛在臉上,那雙清冷的眸子盯着阿嵐,似乎能將她一切看穿。
這個主子真不敢妄加揣測她的心思。
第二日,姜雲妨便差桔子給兩位妹妹把薰香分之送去。桔子回來的時候還抱怨一番,說是這麼好的東西送給她們可惜了。雲妨直安慰她,將自己領走前哥哥送給自己的薰香分出點送給她,桔子霎時嚇得不敢再言。
而偷偷跟着桔子前去的阿嵐回來稟報,說並看不出姜雲芯姜雲柔有何不妥,當下便用了那薰香。而云妨也未有其它表情,心裡凝成另一個想法。
來到書院的第六天,書院有個比武活動,男女皆可參加。這事自然少不了楊雲崢的參入,她的武藝怕是少有男子能比過。
學生們都要觀戰,姜雲妨也去爲楊雲崢鼓氣。今日的楊雲崢身穿一身紫色束手束腳裝,看起來像極了江湖少俠。那烏黑的頭髮高高豎起,由一隻渡着金色紋邊的素釵挽起。這隻釵子正是姜雲妨送與她,曾經是母親送給她做生辰禮物的,樣式雖簡單,卻是她非常心愛的物品。
而因爲早晨楊雲崢爲比武活動該如何裝束愁勞時,雲妨才覺這髮釵很適合她。果然給她用上,她十分歡喜。若不是桔子從外面取回那麼多東西中被她看見這個髮釵,她還真不會有機會將髮釵送給楊雲崢。
現如今自己用不上,而楊雲崢如此喜歡,便也算是借花獻佛。
此刻她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透着堅定不移的信念。若是男兒,那股子英氣定迷醉多少小姐芳心。但一想起此等優秀的女子最後會被深鎖宮中,雲妨便覺得惋惜至極。
楊雲崢見她正在發呆,邪肆的勾起脣角,青蔥般纖細的手指挑起她豐滿的下巴。語氣輕佻:“怎麼,我們家雲妨小姐也要對我芳心暗許了?那我可不負責喲。”雲妨臉頰騰的一紅,別開臉,笑她不正經,絲毫不像女子。
但內心突然有個想法,或許她可以改變未來,讓楊雲崢永不會深鎖後宮。
比武活動正式開始,現場氣氛很是活躍。見楊雲崢緊緊盯着武臺上的眼神雲妨便忍不住擔心,這個人口直心快、思想單純,怕是容易被人利用,改變她的未來恐怕不容易。
當到第三輪時,是楊雲崢和那天救下她的那位男子。雲妨深知這人武藝高強,怕雲崢不是對手。而底下更是議論紛紛:“這怎麼還有個女子?”
“先生說男女不限,況且這女子氣宇非凡,恐怕是哪位武將之後。”
“這葉容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這女子必輸無疑。”各種議論在場下炸開了鍋。姜雲妨暗中銘記此人名叫葉容。單字一個容不免讓她留意三分。
銅鑼敲響,兩人剎那間打了起來,楊雲崢擅長用劍,而葉榮用的是槍,但看動作他用槍不是很順手。多出磕磕絆絆,在姜雲妨這個外人看來都覺他漏洞百出。楊雲崢怎會沒有察覺。楊雲崢開始加快速度緊逼,但就停留在一分之間,男子的槍法雖有生疏,但卻能跟雲崢打個平手。
場下的人正看得津津有味,怎知雲崢的腳步突然恍惚起來,不過片刻,整個人如凋零的蝴蝶撲倒在地。先生宣判葉容獲勝。
雲妨和劉明月急忙跑上臺將雲崢扶了下來,見她目光渙散,一臉的不可置信。雲妨心頭一涼,定是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