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妨豎起眉頭,眼角微微眯起,的脣瓣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那彎度尚淺:“說來聽聽。”
葉謙思緒拉長,回憶起昨日隨楊雲崢去往那個許員外家的時候,一切事情的經過。
……
許員外的家境在洛陽來說算是小富偏中,不大不小的許府坐落在洛陽城邊,家道前是護城河。整個護城河旁邊約摸八里的地段都是許家的產業。
那府上十分平凡,既不氣派也不俗氣。
院子內的建設整體採用山水爲主,不寬不窄的道路兩旁翠竹密佈,的好似一個小林子。
許公子的房間在西苑,那裡環境清雅,山水環繞,綠竹尤其茂盛。高聳的竹竿因爲葉子繁茂被房頂,隨着清風而過,那竹子也會在房頂晃動,與青瓦摩擦,發出唰唰唰的聲響。
烈陽火紅的光芒完全不會影響這裡面居住的人。有茂盛的竹子遮擋,自然而然把的溫度散了不少。進屋之後一片清涼。
楊雲崢身爲女流之輩,且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只能在門外等候,由葉謙在下人的帶領下屋子。
這屋子裡除了一股涼氣入骨,便沒了其他味道。整體陳設也十分簡單,牆壁上掛有字畫,方燈上也正是一副蓮花丹青。詩情畫意,古色古香,清新儒氣。
“葉公子應該是初出茅廬的小大夫吧!”爲葉謙引路的是葉家的管家,一箇中年老人,長的一副鼠目寸光的樣子,一身灰衣,布料卻是中上品。笑起來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心中有所圖謀的感覺。
葉謙應了聲:“前不久才從師傅那離開。”一邊回答,一邊饒有興趣的把目光投向屋子裡最裡方的牀帳上。心下奇怪。
不是說自小身子不好嗎?那定是食藥爲膳,可是這清涼的房間裡並沒有一絲藥味。那的人還傳來平穩的鼾聲。說是因爲疾病昏睡,不如說是貪戀睡意的死睡。
腳步在離牀邊還有三尺遠的時候,身邊矮了自己半個腦袋的管家猛然伸手擋住葉謙的去路:“葉公子稍等,容我去叫叫少爺。”
葉謙點頭應了聲。
管家放下手,徑直走到牀邊,用微胖的身子擋住葉謙的視線,把牀帳拉開。只有上方的空隙能看見裡面另一頭的牀壁,卻看不見的人。
管家細小的聲音葉謙聽不得多少。含含糊糊的,過了半響。牀帳放下。那的人動了動身子,傳來翻身的聲音。
葉謙都沒看見的人的表情,管家已經轉身走了過來。向着葉謙拱手,客客氣氣的行了個禮。而後在自己的衣袖裡掏出一張銀票,偷偷摸摸的拿過葉謙的手,放在他手心。
葉謙驚詫,連忙想要收手:“這……”
管家緊抓着他不放,硬把銀票塞在葉謙手中。嘴角掛着狡黠的笑意:“葉公子,這是我家公子的一點心意。你可別拒絕。”
一邊說着,罅隙的目光拉向門裡焦急的轉來轉去的身影。楊雲崢在外等候的也有些焦躁。
葉謙循着他的目光望向門上的身影。心中突然浮生了一個想法,這種事似乎很是常見。不想今日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葉公子把這件事擺平了,那我家公子必定會好好感謝你的!”笑意深幽,彎起的嘴角拉到了兩腮,臉上的肥肉因此被堆上了眼簾,將那雙眼擠壓的更小,幾乎看不到一點縫隙。
粗礦的手輕輕拍打放在葉謙手心的銀票,那數目一見當真還不小啊:“葉公子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葉謙愣了半響,看着手中的銀票,再偷偷的把目光投向牀帳後面的人。難怪沒有藥味,看來這人壓根就沒病。是裝病騙楊雲崢的感情?但是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想了許久,也跟着假意的呵呵笑出聲來,把銀票悄無聲息的收下:“當然當然。公子有何吩咐,小人定當協助!”
看到葉謙妥協了,管家才真正的鬆了口氣。熟絡的把手搭在葉謙肩膀上,將他的肩膀沉下,踮起腳考進他耳邊,開始說明自家公子的意思。
“是這樣的。只要你出去給楊小姐說我們家公子病情很重,而你束手無策,只怕是時日無多就好了!”
葉謙咋咋呼呼的連忙拒絕:“不不不,不能這樣直白。”
管家生氣的瞪了着,目光挪到他胸前,方纔放銀票的地方:“難道你不想要那張銀票了?”
葉謙惶恐捂着胸口嘟着嘴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出自風信子門下,所以纔會被楊小姐找到。若是我這般容易的說束手無策,那豈不是要被楊小姐懷疑?若是鬧到師傅那,豈不是拆穿了?”
風信子也算是一代神醫,雖然沒有他爺爺那般厲害,但是也小有名聲,曾經與他父親師出同門。這件事確實是真的,但是送他到風信子那學醫的是姜雲妨,這卻是隻有她與他知道。
“風信子?”管家呢喃,腦海中飛速搜索關於這個名字的一切,確實是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藝術似乎很是高明。想了想覺得葉謙說的有禮。
“那你這事到底幹不幹?”煩躁詢問。既然找了個神醫的弟子。那楊雲崢可真是上心啊。
葉謙猛然點頭如搗蒜,捂着胸口裡面的銀票,愛不釋手的樣子:“乾乾幹,肯定的。只是此事勿要操之過急。我倒是有一計!”
管家喔了一聲,洗耳恭聽!
“不如我就先說公子的病情可以一拖,在拖病期間先觀察觀察,說不定什麼時候尋到了辦法。但也可能尋不到。這樣的話短時間之內楊小姐竟不會找其他人來給貴公子看病,也不會想到叨擾我家師傅!”
想來這個許公子沒病裝病,總不可能是長久之計,定是短期內對楊雲崢有所圖謀纔會如此。自己這樣說也算是正中他的下懷。
管家深思片刻,的人並沒有反駁的意思。管家也就應了:“那便依你所言。”
而後葉謙也確實遵守約定對楊雲崢撒了謊。楊雲崢不安擔心的表情全浮現在了臉上。葉謙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人。
她美麗的眸子彷彿要淌下淚水般,眼眶紅了一圈,只是緊緊地攥着雙拳,不讓自己哭出來。
“勞煩葉大夫了。”這一句話聽着十分平緩,但是其中包含的感情,葉謙竟然能夠清晰體會。因爲顫抖而帶着濃厚的鼻音,如同沉重的錘敲在自己胸口。
看着女子離開的背影,他只有愧疚。
欺騙楊雲崢也是仗着自己是姜雲妨的人,那麼楊雲崢單憑這一點便會無條件的相信自己。
回憶結束,葉謙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姜雲妨。而後從胸前掏出一張銀票遞個姜雲妨。姜雲妨鄙了一眼,接過銀票,當場撕的粉碎。
一雙眼睛閃爍着消消火焰,緊攥着銀票的手青筋凸現。彷彿手中捏的不是銀票的殘渣,而是那個許公子。
葉謙察覺,不忍她緊握的手傷到自己的手心,想要伸手放到她拳頭上鬆緩那力道,卻突然從另一邊伸過來一隻手擋開他的手掌,順勢把姜雲妨手邊的筷子拾起遞給姜雲妨:“吃飯,你不是餓了嗎?”
姜雲妨冷冷的瞟了眼那雙筷子,心裡的怒氣難以平復。雖然猜測過那個許公子有問題。但是沒想到這麼惡劣。裝病把雲崢鎖在自己身邊,把人當作上鉤的魚。什麼意思?他想做什麼?
深吸一口氣,冷靜冷靜,接過筷子,卻又放到碗上。沒有胃口動手:“你做的很好!”
細細回想葉謙裝做貪財的那個樣子定時難得一見的風景,想來心情也好受許多。
葉謙頗爲哀怨的瞪着蕭容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自己被他撞開的手現在都還有些疼,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那接下來怎麼做?”暗自與蕭容流動着硝煙瀰漫,表面上仍舊無動於衷的回答着姜雲妨的話。
姜雲妨被葉謙方纔的話吸引,壓根沒注意這兩人之間的電光火石。
細想片刻回答:“如你所說的那樣做便好。好生觀察下那位許公子。他想做的事情一定不簡單。”這是場陰謀,而陰謀的根本是什麼,姜雲妨一直在尋找那個契機。
葉謙應下。腦海中對於楊雲崢強忍着痛苦的容顏一閃而過,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揪着不放,悶悶的疼。
那是個好姑娘,自己卻還要一直欺騙她。
“好了,這件事先放着,是時候該吃飯了。”不然菜就要涼了。她的肚子也咕咕響了千百個回合。
說着又拾起筷子,忘掉煩勞,食慾涌了上來。是第一個將筷子落在面前的清蒸豆腐上的人。
其他兩個大男人卻互相盯着沒有動作,姜雲妨這才察覺氣氛不對勁。
看來這頓飯又吃得不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