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起身離去,連被窩裡也不曾留下幾許氣息。她心頭痛的發狠,伸手便去撩開錦被滑下地來。
“姑娘!您有何事吩咐?”左右的宮人殷勤相問,她卻不答,一下牀後便本能的往潔白的牀褥上看去。
那裡——並無落紅。隨侍的宮人也是一驚,旋即浮上幾縷不屑的冷意來。
她一扭頭,便踉蹌着往外走去。
“姑娘!你要去哪裡?”隨侍的宮人跟不上她的腳步,急的在身後跳腳大呼。
“不要管我!”她頭也不回,只是發足狂奔。
院子外是銀霜滿地,月光漸漸西斜,漏進窗隙,瀉滿一地如水銀。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出了院子後,便徑直奔向山間。小溪裡漲了水,水流湍急,潺潺有聲。轉過牆角,竹林更顯茂密,遠遠已經望見溪畔山石之側立着一個人,追趕的宮人一見那人的身影,不由的大聲呼喊道:“王爺!王爺!姑娘她……”。
吳王本在凝神,回過神便朝她走來,攔住她的去路問:“你這是發的什麼瘋?”
她病後體虛,一場疾走之後精力更是不濟。他手一扶住她的身子,便見她軟軟倒了下來。
他將她帶回了原先住的那間別院的寢室內,命人煎了熱熱的茶水,看着她喝下這才舉步離去。
她卻自己掀了紗帳,啞聲道:“我要回去……”。
他止住步子,片刻後答道:“你回哪裡去?你還有地方可去麼?”
她揚起臉,止住眼中酸澀的淚水,帶上一縷淡薄的笑容回言:“我原本就是來這裡出家的,王爺,我自然應該回到庵裡去纔是。”
吳王忽然輕笑一聲:“出家?本王記得,佛寺尼庵都不得收留皇室妾妃,除非有聖旨纔是特例。”
他緩緩回頭,看向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本王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也不嫌棄你並非完璧的身子,既然你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本王便賜你一個側妃的名位,亦算對你及南宮家族有了一個交代。”
側妃,他的側妃何其多也?美貌姬妾,更是多不勝數。京城皇族之中,只有這位吳王,不曾立過正妃。
不過是一個名分而已——他以爲,她所求的,只不過是一個名分而已。
而這,亦是他所能與的極限。
說罷,他仍舊轉身出去,只是臨出寢室門檻時,對侍奉的宮人隨意吩咐了一聲:“以後就稱她玉妃。”
屋中寂靜如空,唯聞檐外梧桐,在雨中沙沙有聲。珠簾輕輕拂動,餘下一室的珠璣輕響。
這裡原本就是他臨時下榻的寢室,因此牆壁上掛着他的佩劍。,“嗆”一聲抽出來,她舉步橫劍便向自己頸間抹去。
吳王回頭一看不禁大驚,想不到她竟會如此,未及多想,伸手去奪佩劍,誰知她雙手握得極牢,抱定了求死之心,一奪之下竟然不動,眼睜睜瞧着劍鋒寒光已離她喉頭不過半寸,他左手食指疾彈,他於驚慌之中,這連接兩下幾乎竭盡全力,終於盪開劍鋒,“啪”一下將劍震得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