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錦袍,長帶當風,風姿絕美的少年,錦繡如花的少女,在月下安然對視。
這情景,驟然間刺痛帝王心中的隱痛。
他閉上眼,彷彿看見昔日的邢素蘭,她的巧笑倩兮,青梅竹馬,若張千不死,只怕自己是永遠也沒有那個機會能夠得到她?
那麼,這眼前在花前月下相會的少男少女,必然是一對情侶吧?
曹子靜轉頭看了少年一眼,目光久久的定住在那裡,有些意外,卻不覺得驚慌。
剛剛充斥着心頭的那種無可言說的悲憤與寂寞和哀傷,已經漸漸的隱去。
曹子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爲無助的寂寞,還是突然而來的愛慕,反正,此時的少年在她眼中,所有的不是都被隱淡了去,只有,只有他的好,他的溫柔,他的細膩,他深切的眼神,他俊美的臉龐……在她眼前無限的放大。
少年對她輕聲道:“怎的獨自一個人離席?也不見你帶個丫鬟出來,可是纔剛在席上受了什麼委屈了?”
曹子靜搖搖頭,垂眸下來,伸手將腳下的繡鞋除了下來,伸出一雙小巧如玉般潔白美好的玉足來。素色羅襪,腳踝處繡有幾支挺拔的鮮豔梅花,一任夜露絲絲滲透。
而待她脫下羅襪之後,卻能清晰看見,右腳的腳踝到腳背上,都有被滾燙的茶水燙過的痕跡。
有些地方甚至還起了一串的水泡。
顯然,她是被人用剛剛沏出來的茶水燙到了腳。
那少年見狀似乎很是吃了一驚,旋即沉默着也在她身邊蹲了下來,撩開華貴的錦袍,就地揀了個地方坐下。
他看了看少女腳上的燙傷,望着默不作聲的曹子靜,溫言問道:“是不是大姐姐的那幾個孩子太調皮?還是旁人……”。
這語氣,即使是南宮凌灃作爲旁聽者,也聽的出來那話語中的關切和幾縷淡淡的心疼。
看他的年紀,與那少女相仿,也不過十幾歲罷。但以他周身的氣度而言,南宮凌灃卻覺得,他應該不是曹氏子弟。
但這少女卻一定是曹家的人,而以兩人之間如此親密的程度來看,這少年——或者是曹家的親戚?
便是以文景帝南宮凌灃來說,這樣的少年,於自己來說平生少見,沉穩,安靜,內斂,少年睿智。
兼且還有一顆自己所早就沒有了的純淨之心。
心中一動,南宮凌灃旋即向身邊的徐致低聲吩咐了一句:“去查一下這兩人的身份,要快。”
徐致領命而去。
再看那園中的人,少女已經將羅襪再度穿好,只是搖頭道:“表哥你說的對,只是小孩子頑皮罷了,不算什麼的。我之所以忽然離席,也是覺得四周都這麼熱鬧,可我心裡就記掛着孃親,我——我很孤獨。”
少年似乎想不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驚怔住,然後,輕輕地笑了,坐在她身旁,褪下長衣,細心地將她的腳包住。如此細緻的動作,如此屈尊的體貼,他卻做得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