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兵部尚書一直緘默着望着牆上的九州七十二省地圖,眉頭鎖的緊緊的。皇帝見他們兩個都不怎麼發言,一室沉悶不免有些抑鬱不快道:“朕看兩位平時不是很多諫言嗎?怎麼這時都開始沉默起來了?”
驅秘院長史何吉嚴原本就是個生性謹慎的人,他在御前侍奉十幾年,是南宮凌灃自登基以後就暗中培養的心腹,此時聽得這話,便與兵部尚書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後才輕聲喚了一句:“陛下!臣有一言,還望陛下能夠靜心聽來。”
南宮凌灃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擡起頭來,何吉嚴知道他的脾氣,不敢開門見山,遠遠先兜了個圈子:“陛下,就算霍浩天敢於公然挑釁,煽動軍心,以陛下臨朝十幾年來的威望,想來南線大軍中還是有大半的將領會歸心於朝廷的。
這一戰既然在所難免,那也不妨將此事當成清理朝中武將的一個機會,趁機辨清敵我。如果戰事順利,不出兩個月,必然可以平復霍氏之叛亂。彼時再藉機將南詔與樓蘭邊境重新敲定,如此一來,朝廷也算是去了一樁心腹之禍患了。”
南宮凌灃看罷了南邊境佈局,這才擡起頭來望了他一眼,說:“想說什麼就說吧。”
何吉嚴道:“陛下,難道您就真的打算與樓蘭南詔劃界而治,只安於這先皇留下的這片天下?”
南宮凌灃眉間一皺,不由的加重了幾分語氣道:“滄山天險難逾,自古以來,便是漢唐盛世,中原皇室也未曾進主過此地。再說這一場大仗打下來,朝廷主力大軍的元氣也得好一陣子才能緩過來。況且姓霍的,只怕早已預料到了這一點,指不定與南詔樓蘭訂下了什麼盟約。愈是因爲如此,朕愈不能不小心。”
頓了頓又道:“當日太宗皇帝開闢晉國天下,便與樓蘭、南詔定下盟約,約定永不侵犯。而今朕雖然苦惱於邊境之爭,但是,這表面的文章,唱戲還是唱足。”
這時倒見一直沉默不語的兵部尚書李正霖開口了:“陛下,微臣以爲,應當速速召吳王進宮議事,畢竟,他是您的親弟弟。”
皇帝不語,少頃才揮手道:“準,命人速去請吳王進宮。”
他只顧着一時見了吳王當如何佈置,卻不想底下的兩個臣子,趁着他轉身的空檔,已經暗暗再次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打算,只是一時不敢對皇帝直言而已。
但是便是南宮凌灃心中都清楚,眼下的局勢,單憑周國朝中之力,勢必難以幾面顧全。一旦真的開戰,朝中能夠擔當此出征平亂重擔的,非林碧宇莫屬。但要是調開了林碧宇,一旦西南面突厥趁機來犯的話……則不堪設想。
“什麼?你叫朕迎娶突厥定玉公主以安穩西南戰局?笑話!朕若以此婦人裙帶平定霍氏之亂,豈不爲天下人所恥笑!”
他額前青筋暴突,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在朝中立意要冊封中宮,此幾個,卻不約而同的表示了反對與沉默。原來……原來是早有此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