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您便是真的要爲她誅殺良將忠臣?臣弟雖然一向不願過問國事,可皇兄身爲帝王,可曾想過,若爲她動搖國本,那麼將來,可以什麼奉她做你的皇后?”
吳王南宮凌戍少有這般凌厲的逼問,他卻不能答。少頃才輕吐了一口胸中之氣,環顧四下道:“那是朕心頭的一根刺,朕……不除不快!”
吳王聽罷良久無言,末了才長嘆一聲,將手中酒杯奮力朝那遠處的湖面拋去。玉色溫潤的酒杯在湖水中濺起點點晶瑩的水花,一簌一簌緩緩往前飛越,激的星光都輕輕暈碎搖曳了起來。
“這麼說,在皇兄的心裡,她當真比國家社稷更要緊?”他回首,咬住舌尖的怒意,仍舊冷淡了口氣問來。
這話極是不恭,南宮凌灃卻沒有發作。他以手撫額,輕輕說來:“六弟,朕告訴你,父皇在臨終時,曾與朕說過。他說若此生能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廝守一生,便是有負天下又如何?更何況,朕若不做這個皇帝,不是還有你麼?”
南宮凌戍沉默片刻,才淡然回言:“皇兄請慎言,臣弟對這個皇位,沒有絲毫想法!”
“朕知道你不想做這個皇帝,但你是朕最信任的兄弟,朕也可以實話對你說。朕當日在素蘭死後所說的話,原來也是一時情怯所致,她已經去了,難道朕還能追隨她而去?而之所以這麼些年一直未曾立後,其實也只是爲了等候自己心愛的女子的出現。六弟,朕這一生,和你一樣,孤獨難言。朕如今不會抗拒自己心中的感情,就如你一樣,你既然知道何謂情愛,爲何不能理解朕的用情不易?你可知,朕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朕也曾試過要轉身離去,只是斷不了情絲而已。若是你,你能放手?”
吳王起身不語,矗立在花榭憑欄處,良久之後才送來一句話:“霍叢燁已經安然回京了,陛下命臣帝派去的那些殺手,全部橫屍在途中。”
天家皇子最講究修爲,吳王自幼得名師調教,更是氣質沉着,他方纔一時失態,此時已經控制住了心間的衝動,這話雖是充滿血腥之氣,但他卻神態自若,沉靜如常。
南宮凌灃自是有幾分意外,繼而若有所思的道:“朕知道他有幾分本事,只是,想不到他卻是有備而來。也好,回了京中,朕也不會叫他有機會如願的。”
他面上笑的森冷,嘴角漸漸凝起冰霜。吳王回首看了看,接口道:“霍浩天沒有跟着回京,難道你一點也不奇怪?”
“朕自是想要他回到京中,早已下詔令其回朝慶功。但是他卻偏偏明知自己妹子過世,而託辭邊境不寧,不願一同折返。你先前說,朕要爲了美人枉殺良將,他這等行爲,又算得哪門子的良將?”
皇帝面露殺機,手中的酒杯被握在兩指之間,旋即“咔嚓”一聲碎裂成細屑。
“他如今將手都伸進了朕的後宮,倒是朕,這些年來竟然被他矇蔽了。”連日秘密追查玉屑一案,他已經漸漸有了些許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