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念頭流轉過去之後,她便覺得原本有些動搖的心智又堅定了下來。對啊,自己真的不應該有什麼其他念頭的,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難道這一次還要帶着牽絆與不甘離開嗎?
旋即深吸一口氣,再看向那碗並不精緻卻散發着清香鮮甜氣味的粥,想想他方纔拿着勺子要喂自己的笨拙模樣,料想他必然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又是暗暗搖頭一笑。
而她的目光,最後落在南宮絃歌那匆匆以撕裂的衣帶包紮好的左手傷口上。想了想,她便悄然走出帳篷,向守在外面的一個隱衛說道:“有金創藥和包紮傷口的布嗎?皇上受傷了,我給他清理一下。”
“有,請稍等一下。”
到底是皇帝身邊的近侍,便是在這荒郊野外,所帶的東西也還都是極好的。仙卉接過那瓶小巧的玉瓶,再取過那乾淨的紗布和帶子,道了一聲謝之後,就轉身回到了帳篷內。
但是,當她掀開皇帝左手手掌上的那團止血藥,看見那整齊而明顯是人爲的傷口之後,不由整個人都呆住了。
便是她再沒有經驗,也能看得出來,這樣猙獰而整齊的傷口明明就是有意爲之。那傷口之深,似乎是挖出了一大團的血肉,才造成的那樣驚心動魄的傷疤。此時看去,就連那下面的白骨,也隱隱可見了。
可自己當時跟他一起墜落懸崖的時候,並不曾見到皇帝在搏殺之中受了這樣的傷。
況且那時的打鬥都是十分兇殘的,彼此招式之間,就是抱着要取了對方的性命而來的。
若真叫人近身傷了皇帝,那刺客又豈會在這樣的地方做手腳這般麻煩?
再聯想到自己醒來的時候,口脣之內殘留的那種濃濃的腥甜味道,仙卉忽然有些恍然的明白了過來。
難道說,他竟然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割下了自己掌心之肉,作爲藥來喂自己吃了下去?
難怪,自己明明違背琅嬛決上面的告誡,在緊急關頭使用了鳳凰火來燒死了那個刺客,但最後醒來的時候,卻覺得一切都安然無事。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便整個人都跟着抖了一抖。手裡的玉瓶隨之跌落在地,滾出了一段距離。
她不敢相信,但偏偏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這麼一個可能。深吸一口氣,她起身走到那玉瓶跌落的地方,將其撿起來,握在手中。
彎腰起身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暖流從她的心底轟然涌上頭頂。淚水再度觸不及防的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脣,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後,卻在一片昏天黑地當中,擡頭迎面看見了正朝自己走來的南宮絃歌。
見她跪坐在地上哭的淚流滿面,他心裡的那些負氣早已瞬間就跑了個煙消雲散。南宮絃歌蹲下身,以手替她擦拭去眼角的淚痕,並順勢將她攏進自己的懷裡,柔聲道:“爲什麼哭成這樣?是不是因爲其實你心裡也有朕,所以纔會難過?”
仙卉任由他將自己緊緊的抱住,過了片刻,也似取暖一般,緊緊的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身,吸着鼻子說道:“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