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不信,只是仰起頭,一雙眼睛波光盈盈,朝他飛去:“您會梳頭?莫不要把子靜弄成一個小瘋子纔好呢!”
南宮淩灃卻不接言,只擊掌叫人遞了梳妝之用具進來。一把月色象牙圓齒梳,上面刻有細密的鳳凰振翅之圖紋,髮梳的兩端,點綴有細密靈秀的吉祥雲紋,梳齒之間間隔均勻,一看就不是凡品。
子靜見他真作出要給自己梳妝的樣子,一時不免有些窘迫起來,低垂下頭,牽了南宮淩灃的手道:“陛下,還是我自己來吧……”。他是皇帝,曾幾何時,又爲女子梳理過滿頭青絲呢?
若無深情至此,倘非摯愛刻骨,他又如何能捨下尊嚴來做這些?
但見天子執了髮梳在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梳理那握於手掌中的黑亮長髮。但有停頓生澀時,他便猶豫着將跳過,生怕弄痛了她的頭皮,只將髮尾梳理整齊。
子靜靜靜的坐着,於左右散開的髮絲中偷眼窺向天子,末幾,便聽見南宮淩灃含了十分的柔情,在自己的耳垂上輕輕吻了一下,緩緩道:“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髮。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子靜凝神聽着,閉目與他脣齒相接時,南宮淩灃手中的髮梳應聲而落,雙手環抱起來,只將懷中的少女緊緊擁住。
“子靜,待你行笄禮時,朕,要親自爲你簪發。”
“陛下,您……會當子靜爲結髮妻子嗎?”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
南宮淩灃抱着她的手忽然有些顫抖,他依舊將臉頰放在子靜的耳畔,呼吸聲漸漸沉重起來。
子靜這才明白過來,他是皇帝,所謂的妻子,只有一個——那便是中宮皇后。可自從登基以來,中宮一直都懸着,皇后那是宮中美人們的臆想而已。
而元后,顯然,自己在他心裡,遠沒有那麼的重要。
南宮淩灃不語,愈發叫她感到心頭慌張起來。轉了個身,正要說話,卻見他一手托住了自己的臉,放到跟前,這樣靜靜的看着,連脣齒之間的氣息都依稀可聞見。
“子靜,朕一直以來都沒有立過皇后,你知道爲什麼嗎?”眼看着少女薔薇色的粉嫩雙脣,南宮淩灃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起來。
子靜不語,只因心中不敢置信,明明是盼着的,但這一刻,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要說出來時,卻不免近而生畏起來。
“朕等了你這麼多年,爲的便是,有一天能執了你的手,結髮同心……子靜,周國的皇后之位,虛懸了那麼多年,也只是一直在等待你歸來而已。”
子靜不知該如何應答,也許,她的潛意識中,自己此時應該對他謝恩推辭,又或者,自己應該假意的歡喜。但聽到他這樣的一言,偏生又含了十分的情意與臻臻重誓,卻叫子靜該如何去承受?
一時寂靜無聲,寢殿中杏色的絡紗簾子重重垂下,子靜躺在南宮淩灃的懷裡,眼睛不由的遊離上了巨大的殿頂。但見游龍飛鳳婉轉相戲,大朵大朵層疊的交織開來,朦朧中覺得那似乎就是天邸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