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且不要這麼動怒了,原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章燕雲想到從頭到尾大公主都絲毫不知情,只當自己是個好夥伴,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統統都想着自己,便不由的輕輕嘆氣,聲音仍然平靜似水。
“可是,也請公主站在我的角度來想一想吧,我沒有公主那麼好命,有一個天下最爲尊貴的爹爹,不管公主將來嫁入誰加,都是金枝玉葉的身份。我不過是一介臣子之女,哪裡能夠牽動皇上擔心?更何況公主有所不知,我之所以願意成爲皇上的妃子,就是因爲……因爲我覺得皇上是世間少見的偉丈夫。倘使沒有進宮來,家中的人定會給我安排婚事,只是如今事已至此,還請公主見諒吧。”
大公主漲紅了眼圈,卻冷聲道:“說來說去,你就是鐵了心。”
“已經這樣了,是什麼心有何分別?”章燕雲含笑反問,低頭看向身上如煙色中分散花展衣,遍刺折枝小葵花的紋樣,昭示着自己低位宮嬪的身份。
而再回想起來,從前見到安貴妃以及沈淑妃的時候,卻每每都是見到她們手上戴着的各色華美的護甲,陪着端莊雍容的釵環首飾,無一不是顯示着自己身爲天下最尊貴的男子的嬪妃的那份無上的榮耀。
而安貴妃最常戴的,卻是一套絲嵌寶粟米金甲套,其上紅黃綠三色交錯的圓潤寶石閃着珠光,與金粟米的光芒交相輝映,奢華綺美之極。三指金甲,乃是嬪位以上的宮妃纔能有的裝束,可是能登上這個臺階的美人中,除了家世美貌才情之外,難道真的沒有半分君王的寵愛在其中?
而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一切纔剛剛開始,需得打起一萬分的精神來。緩緩擡頭看過去,只見大公主一雙明眸光線微黯,像是蒙上一層灰濛濛的褪色輕紗,將過去的明媚全都掩蓋起來。
等了半響,卻聽見大公主最後冷笑道:“你會後悔的,我父皇的確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偉丈夫,論才論德,自然是等閒男子絕對無比與之比擬。可是你忘了,我父皇這樣的男人,也不是等閒女子能夠征服他的心的。我母后與父皇乃是結髮夫妻,可我從小到大,就甚少見到父皇對母后又真心關懷的時候。更何況,如今還有了那樣一個人,你們就更加沒有半分把握了!”
當其時,章燕雲雖然面露詫異之色,只是仍不肯服輸。她垂眸半響,卻咬脣回道:“我不信,我就真的全無半點機會。”
大公主見她冥頑不靈,終於不再理會。而好在,過不了多久,便有人來傳安貴妃的旨意,讓她遷居端寧宮,並由太后下旨,冊封爲正五品容華。
至此之後,她便是宮中新封的章容華。
在一番狠狠的痛哭之後,章燕雲只是迷迷糊糊的在榻上睡了幾個時辰。晨間被宮中的早朝時的晨鐘所驚醒,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丟魂落魄的步出大殿,看着外面蒼茫無邊的晨光,最東面的一片紅色朝霞,將周遭的景物都籠上一層紅色光暈。
現在這個時候,皇帝應該是在紫宸殿上朝的。他也許真如世人所說的,夙興夜寐,嘔心瀝血於國事之上
可是章燕雲如何也不甘心,爲何,他就連看自己一眼的機會都不可給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