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蓁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冷逍陽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她不是你傻子,知道其實冷逍陽對她有那麼一丁點的意思,但是,爲了冷逍陽,他不會爭取,甘願放棄。
她怕,冷君陽也會這樣想,如果他因爲兄弟情而放棄她,那麼她所作的一切就變得很傻,很傻。
她不喜歡墨冬做這樣的傻事,她覺得,如果她愛一個人,她可以爲他做很多事情,不去計較,但是前提是這個人也要愛她,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
反之,不管此人是爲了什麼原因放棄她,她不會爲他做任何事情,她是那麼的自私。
愛情也是需要雙方共同的付出,愛情是需要收支平衡的,可以適當的傾斜,但是不能一直傾斜下去。
“他不喜歡我。”阿蓁淡淡地道,“賜婚對他而言,是累贅,他一點都不願意成親,所以,若能解除婚約,對他而言,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她已經傾斜了很多,她沒有在計較,但是,會在意他的心是怎麼想的。
冷君陽聽得此言,略有些不信,“他竟然不喜歡你?”
但是,卻也是鬆了一口氣的,只是聽到她說冷逍陽不喜歡她的時候有些意外,這樣的女子,怎有人會不喜愛呢?
這就是典型的戀人心態了,不管自己身邊那位是歪瓜裂棗,卻總以爲所有人都會惦記着。
阿蓁嗤笑一聲,“人家不愛就是不愛,你當寶人家興許只當一根草。”
“只是他不懂得欣賞你的好。”冷君陽哼道,語氣有些幼稚。
阿蓁難得聽他說這樣濃情蜜意的話,心裡頓時暖暖的。
這一路,他們都沒說什麼話,靜靜地享受屬於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光。
送阿蓁到門口,冷君陽依依不捨地看着她,輕輕嘆息一聲,“這路好短啊。”
“我們都走了一個時辰了。”阿蓁也有些不捨的,但是確實這一段路不算短了。
“可我還是覺得很短。”冷君陽有些生氣,“你是不是跟我走膩了?”
阿蓁瞪着他,“我會累的好嗎?”
“那你爲什麼不說?我可以揹你。”他有些憐惜,但是語氣還是有些鬱悶,彷彿她只有跟他一樣說這段路很短才行。
“我有手有腳的,不要你背。”
“我揹你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他更顯得不開心了。
“但是我能走啊。”阿蓁分辨道。
冷君陽瞪着她,霸道地說:“你能走是你的事情,我要揹你是我的事情,我不管,我們現在再走一遭。”
說完他背對着阿蓁,彎腰反手拉着她上背,阿蓁連忙道:“別啊,放我下來,門房都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你這麼在意做什麼啊?反正我們的事情連父皇都知道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他揹着她,慢慢地走在漆黑的巷子道里,遠處深巷有狗吠聲傳來,夜顯得更沉靜了。
阿蓁覺得很無奈,這分明都到家了,卻還要出來多走一圈才完事。
她把頭伏在他的肩膀上,手指纏繞他的頭髮,在他耳邊道:“你好無聊啊。”
“這是情趣,你不懂。”冷君陽篤定地道。
阿蓁的眉頭抽搐了一下,情趣?這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人傢俬會的小情人都是這樣的。”冷君陽道。
“都是這樣背來背去的?”阿蓁不信。
冷君陽卻篤定地道:“是的,我見過。”
府中家臣劉鼎的兒子和他的小表妹就是這樣,兩人都是太子府中的下人,趁着夜深人靜無人的時候,牽手在月下走來走去,走累了就揹着走。
所以,冷君陽認爲,戀愛就該是這樣的。
但是阿蓁對戀愛卻有自己的一套,在現代,戀愛的人都是去逛街吃飯看電影的,而這裡不能逛街吃飯看電影的話,至少也該尋個僻靜的地方賞花賞月賞,互相送個小禮物什麼的啊。
好吧,她擡頭看了越來越大的雪花,至少,也不該是現在這樣他揹着四肢健全的她在風雪裡行走。
累了一天,阿蓁其實是很想回去睡覺了的,但是既然他說這樣有情趣,那就依他的話去做吧。
愛情,總要有人在某些細節上犧牲一下的,他高興就好。
而且,他這樣揹着她,確實也挺舒服溫暖的,他的後背很寬廣,有男人特有的氣息,蜜合香的氣味若有若無地傳來,宮中總愛燃點薰香,彷彿這樣才顯得高大上,阿蓁以前不愛,但是聞着冷君陽身上的味道,卻覺得很舒服。
舒服得想睡覺。
事實上,如果他再不說話,她就真的要睡着了。
他的呼吸聲傳來,帶給她安寧的感覺,事實上,她真的睡着了。
是很快就入睡,夢中,還是他揹着她行走在雪中。
醒來後,她覺得自己真的造孽,因爲,已經是丑時了,子時都過了。
也就是說,他揹着她行走了一個多時辰。
阿蓁下地的時候,雙腿都麻木了,站立不穩,他連忙抱着她,關切地問道:“是不是還沒睡夠?我還能再走一個時辰的。”
阿蓁嚴肅地拒絕了他,“不,你該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入宮,不想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最重要的是在他背上睡覺,開始是很舒服的,但是,慢慢地雙腿血液不流通,她現在站直了都發抖。
他顯得有些失望,“你不喜歡?”
阿蓁看着他,“怎麼會不喜歡呢?你這樣揹着我走,我覺得很幸福。”
“那以後我還來揹你。”冷君陽頓時便露出了笑容,笑得光風霽月,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讓阿蓁覺得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都不如他的笑容。
“只要你喜歡,我再辛苦都不怕。”冷君陽說。
阿蓁嘆息一聲,“好,下次再背。”只要他喜歡,她就是雙腿麻死都不怕的。
就這樣,依依惜別,這一次,算是兩人的第一次約會,拉下了帷幕。
留給柔情和溫暖的時間真的不多,翌日一早,阿蓁便入宮了。
走之前,叮囑了樑漢文與段棋,護好她屋中的人。
樑漢文其實很想跟阿蓁說讓她也順帶護一下他的,因爲他現在是鹽幫的第二
號敵人,對方一定想把他活剝生吞的。
但是他沒有說出口,因爲,沒有什麼理由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是軍人)要一個女人來保護,這傳出去,成何體統呢?
阿蓁入宮之後,被安排住在正霄宮內。
這是皇帝的寢宮,分四個院落,皇帝讓阿蓁住在南邊的清心殿內。
清心殿與主殿相隔不遠,步行約一刻鐘便到。
阿蓁入宮的時候,皇帝正在御書房辦公,交代下去,阿蓁不必來請安,等黃昏皇帝辦完公自然會傳召她。
而她在宮中期間,儘可能地不外出,所以,準她今日到皇太后寢宮請安。
這樣的旨意,便等同是軟禁,但是這都在阿蓁的預料之內,所以聽了沈路的話,她沒有太過意外。
皇帝特意指派了春意去阿蓁殿內伺候,殿中的人都是正霄宮原先在皇帝身邊伺候的人,皇帝對她的不信任,由此可見。
“縣主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春意友善地對阿蓁說。
阿蓁拉着她坐下來道:“姑姑不必這樣客氣,你我算是舊識了,而且……”
阿蓁壓低了聲音道:“我一直都沒有當面致謝姑姑當日助我之恩。”
在萬壽宴的時候,阿蓁被董昭儀陷害,春意曾暗中幫過她,阿蓁一直很感激。
春意笑着微微搖頭,並沒說話,只是眼神飄忽地掃過殿中的兩名宮女。
阿蓁明白她的意思,這兩人都不能相信,大概是皇帝派來監視她的。
阿蓁微微頜首,道:“那我在宮中的一切就有勞姑姑打點了。”
“縣主客氣了,”春意說着,回頭吩咐兩名宮女,“你們準備熱水,等縣主沐浴梳洗之後,去給皇太后請安。”
“是!”兩名宮女應聲道。
春意早就打點好了衣裳,阿蓁除了藥箱,什麼都不許帶進宮中,連衣裳都不必。
這樣倒是省事,阿蓁對穿着一直都沒有太講究的,不是衣不蔽體就行了。
梳洗完畢之後,春意親自幫阿蓁梳頭,雖然阿蓁說隨便梳個簡單的髮髻就可以了,但是春意卻堅持梳了個繁複的凌雲髻。
前朝的時候,只有皇后才能梳凌雲髻,不過大周朝倒是說沒有太講究,只要喜歡,都可以梳。
“今日,皇后與嬪妃們都在太后宮中請安,縣主此去,會見到很多人,不宜穿着打扮過於簡單。”春意道。
“太子也在嗎?”阿蓁下意識地問道。
春意微微一笑,“太子也在。”
“只是,”阿蓁想了想,還是不問了。
她本想問的是太子如今監國,不是該在御書房裡與大臣們商議國事嗎?但是想來這個監國的位置,也只是有名無實的,所以,問了等於沒問。
倒是春意明白她的意思,對她無奈的笑了笑,“縣主,走吧。”
殿外已經準備好了肩輿,阿蓁本想自己步行過去,但是春意堅持說這是宮中的規矩,阿蓁只好坐上肩輿,讓轎伕擡過去。
昨夜下了一場小雪,今日便出了太陽,冬日陽光晴好,放眼望去,一派好光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