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莊榮晨堅持如此,便也不再反駁,總歸是,對於自己沒有什麼損失罷了。
於是她只是簡單的給莊榮晨道了聲謝,便跟着他一同往凝蘿苑走去。
其實到了這裡,距離回去的路也不算遠了,不過路過那波光瀲灩的湖畔,那花枝招展的林園,靜默走在這夜色之中的人,到底會覺得心思有所不同。
蔣馨凝只抱着雙臂,和莊榮晨保持着禮貌而安全的距離。
饒是眼前站着的,是無數女子心馳神往的男人,蔣馨凝亦是絲毫動心的感覺都沒有。
兩人一路無言,倒是莊榮晨,看着眼前這副樣子,終究是忍不住,打破了寂寞。
“我今日可以肯定,你必然是真的和我三皇兄有什麼過節。”莊榮晨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卻是篤定的語氣。
蔣馨凝的腳步微微一滯,神色不變,只問道。
“七皇子說這句話,未免過於武斷了些,我和三皇子,可是從前一點瓜葛都沒有,到現在爲止,也算不得認識,何來的過節?”
“若是沒有過節,你看三皇兄的眼神斷然不會如此,仇視又厭惡,彷彿他做過什麼傷害你至深的事情,”
莊榮晨繼續說道:“即使你回到蔣府之後和他沒有瓜葛,難免以前不曾碰到過他。
我這位皇兄,倒是喜歡微服私訪的很,難免以前你們之間,有過什麼不爲人道的關係。”
莊榮晨淡定如水的把這番話說了出來,不過與此同時,他的心倒是也懸到了高處,他不知道,最終會聽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卻沒有想到,蔣馨凝最終只是微微一笑,旋即說道:“七殿下的想象力,未免太過於豐富了些,不到衙門裡去斷案,實在是屈才了。
不過很可惜,你所說的,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實際情況,”
蔣馨凝只淡淡的說道,轉過頭來,對上莊榮晨那雙探究的眉眼,她脣邊的笑容依然是淡然無比。
“七殿下只怕要失望了,我從來就不認識三皇子殿下,更和他沒有絲毫的牽扯,並且,我也絲毫不想要提到我過去的事情。”
她的腳步頓住,臉上的神色疏離而又淡漠,彷彿一灘古井中的死水,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泛起細微的波瀾。
她只看着眼前的莊榮晨,脣邊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道:“我已經到了,今晚多謝七殿下相送,如今請您回去吧。”
凝蘿苑就在不遠處,莊榮晨也知道,今晚的談話並不投機。
蔣馨凝絲毫也不想和他提起她和莊蕭晨之間的淵源,但越是如此,他心裡倒是愈發的覺得有些失落,似乎蔣馨凝十分抗拒他一般。
“那晚你所說的事情,我想我可以給你一個新的答案。”
看着蔣馨凝轉身便要離去的身影,莊榮晨的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的開口說道。
蔣馨凝的背影一滯,微微回頭,似乎有所動容。
不過偏偏在這個時候,凝蘿苑的門卻吱呀的一聲打開了,原來是守門的丫鬟,聽得蔣馨凝的聲音,已然打開了大門
。
“小小姐回來了嗎?“
那丫鬟在門口脆生生的喊着,臉上帶着欣喜的笑意。
論長相,倒是個俏麗的丫頭,不過在蔣馨凝這兒,只算是個守院子的二等丫頭。
蔣馨凝一貫是不喜歡這等聒噪吵鬧的女孩兒,唯一一個她願意留在身邊的丫鬟,便是月兒,那也是個會看眼色,心思細膩,且話不多的丫頭。
蔣馨凝心裡很明白,越會說話的丫頭,其實是越難以忠心於一個人的。
不過此刻既然她已經把門打開了,當下便不便再繼續說些什麼,蔣馨凝只回過了頭,頷首說道。
“今晚就到此爲止吧,七皇子殿下還請早些回去休息。”
說完這句話,她便頭也不回,只悠然走進了院子。
倒是那開門的丫頭,沒有想到七皇子殿下就在外頭,實在是受寵若驚,一雙眼睛都瞪得直了,只一味的給莊榮晨點頭行禮。
莊榮晨自然是沒有心思顧及其他,擺了擺手,只能先行離開了。
小丫頭關了門,一味的跟上蔣馨凝噓寒問暖,聒噪不停,蔣馨凝卻是神色煩躁,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便轉身進了屋子,只叫月兒來伺候着。
那小丫頭想要跟進去,不過卻硬生生的被蔣馨凝給隔在了門外,當即只是撇了撇嘴,神色卻是大爲不滿起來。
這時另一邊打掃院子的丫鬟見着這副光景,連忙放下手中的掃帚,上前把那小丫頭給拉了下去。
蔣馨凝走了進去,只兀自關了門,把月兒叫來身側,沉聲問道:“那收起來的糕點叫你去仔細查查,可查出什麼來了?”
月兒一臉的莫名其妙,道:“奴婢按照小姐說的,仔細的檢查了糕點,實在是沒有查出哪裡不對勁了啊?
小姐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沒有什麼?你當真?”蔣馨凝神色之間閃過一絲疑惑,只轉過頭來,對她說道。
“把那盤糕點拿來我再看看。”她不願意相信,是自己心思過於敏感,或者說是錯怪了奶孃。
眼前發生的一樁樁事情,必然說明,她的身邊有人搗鬼,想要害她,而那人,也一定是她身邊親近的人。
只是蔣馨凝一直不願意去相信,若真是從小她便親近相信的奶孃從中搗鬼,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只是,這也已經多年未見,人心不古,即使真是奶孃變了心,起了背叛的心思,也不足爲奇。
月兒依言拿來了她早上纔拿出去的糕點擺在了蔣馨凝的面前,神色卻是帶着疑惑。
蔣馨凝的神色凝重,只依言看準了眼前的糕點,無論如何,她今日也要查出個水落石出。
另一邊,狹隘低平的平矮屋檐之下,兩個小丫鬟洗漱完畢,便正要上牀休息,兩人的牀榻是連在一起的,倒也方便說話。
其中一個丫鬟,便是今晚給蔣馨凝開門的小丫鬟,另一個便是拉着她走的那個。
開門的丫鬟叫秀兒,倒是個新來的小丫頭,也算是心思靈活,
手腳麻利會來事兒。
當初來到蔣府的時候,她便是懷了雄心壯志的,只覺得依着自己的本事和才華,決不至於被埋沒了。
一定會出人頭地,不說被來來往往的達官貴人看上,飛上枝頭變鳳凰。
只說在這蔣府做一個風風光光的頭等丫鬟,應該不算的難事。
誰知道,來了蔣府已經一個多月了,她倒還只是個存在感薄弱的二等丫鬟。
每日呆在蔣馨凝的院子裡負責打掃院子,竟是連出去見人的機會都沒有。
一來二去,心裡自然是不平衡了,尤其是蔣馨凝對她視若無物的態度。
另一個丫鬟長相便平凡了許多,看着也老實規矩許多,名字也很淡然樸素,喚作萍兒。
此刻她躡手躡腳的下牀,便打算到一旁把那牀尾的油燈熄滅,只小聲說道。
“小小姐想必也快要休息了,我們此刻得了空閒,今日能夠早些休息便早些休息,明日還得早起。”
秀兒睜着眼躺在牀上,聽得萍兒此番言語,只不屑的一笑,道:“我們如今累死累活,還顧着早起,又能夠得到什麼?”
“你胡說什麼?若是不早起,被罰了俸祿銀子,實在是不合算,而且這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哪裡說什麼得到不得到的話!”萍兒只老實的說道,便要翻身睡下。
秀兒卻是一屁股坐了起來,一臉癡癡的,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說道。
“你可知道,今晚我給小小姐開門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七皇子殿下。
這樣的人物,除了今晚老夫人的壽宴我們能看到,其餘的時光,哪有時間能夠看到啊?”
“你看到了七皇子?想必是俊美無比吧?”
聽得秀兒這麼說道,萍兒的神色也跟着神往了起來。
“的確如此,不過這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
沒想到秀兒卻忽然話語一轉,懊惱的說道:“七皇子再好,也不過是小小姐身邊的人!
想來我們這些奴婢,一輩子能夠得到什麼?
到了合適的年齡,只會嫁給一個相同水準的男人,隨後平淡的過完這一生!委實無趣!”
“這是當然,這便是我們的本分,秀兒,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好歹你這輩子,還見過了七皇子殿下!”
萍兒聽得秀兒這番言論,倒是嚇了一跳,趕緊說道。
“萍兒,你有沒有想過,某一日我們不是丫鬟,而是飛上枝頭的主子?也過一把把瀟灑的生活?”
秀兒雙眼放着光芒,彷彿無限神往的說道。
“秀兒,你胡說八道什麼!這些事,萬萬不是我們可以想的,小小姐待我們不薄,我們也該有良心一些!”
萍兒咬着嘴脣,只是如此告誡的說道。
似乎意識到自己言論有些過頭,秀兒恍然一笑,只說道:“你緊張些什麼?我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我知道該做些什麼!”
說完她便兀自矇頭倒了下去,喃喃的說道:“睡覺了睡覺了,不然明日可起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