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之中的厭憎和憤恨,甚至讓和碩郡主一剎那都不寒而慄。
她不敢置信的和莊蕭晨對視着,心中也涼了半截,在她心中看來,自己一直心悅的三皇子莊蕭晨,本是容貌出衆,心思高潔卻又溫文爾雅的男子,對於女子,自有皇室雅緻的風範,絕不是心思狠厲的人。
這纔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給的人,卻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看到莊蕭晨這樣的一面。
那樣冰冷憎惡的眼神,簡直如同陌生人一般。
但是她卻是不知道,這纔是莊蕭晨原本的樣子,冷漠無情,刻薄寡義,原本的樣子就是醜陋不堪。
只是他平日裡給自己僞裝的樣子太過於美好,竟是叫大燕的許多女子都被他這樣的模樣所矇騙。
可是實際上,當面對他個人利益的時候,撕開僞善的面具之後,那原本醜陋骯髒的樣子,卻是叫人從心頭只犯惡心。
爲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犧牲周圍的一切!何況只是一個女人?
見得莊蕭晨這樣的態度,寧安王勃然大怒,猛然上前一把把和碩郡主扶了起來,擡頭就給了她狠狠的一個巴掌,只怒聲吼道:
“不知廉恥的孽障!別人根本瞧不上你,你還要不知死活的粘上去嗎?你丟的是我們莊家的臉!還不跟老夫快點回去!”
和碩郡主捱了這一耳光,神色一時間有些呆滯,竟是沒有反駁寧安王的言語。
當下就被寧安王和寧安王妃一起帶着往回走去。
莊榮晨見此情景,眼神一暗,連忙說道:“王叔何必如此激動?今日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必然要給你和郡主一個交代纔是!不然,豈不是讓皇室威嚴全失?”
他這句話自然針對的是莊蕭晨,有心要把矛盾擴大,叫他不能撇清關係。
莊蕭晨神色難看,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也不能夠辯駁什麼,只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寧安王見得他這副樣子,神色更爲大怒,只冷笑着說道:“老夫也知道老夫如今只是個破落王爺,大權不在,人微言輕,哪裡能夠高攀的起三皇子殿下?只是三殿下如此欺負人,這口氣我們也咽不下去!既然沒有一個交代,倒不如鬧到聖上的面前,橫豎也沒有顏面!”
聽得這句話,莊蕭晨的神色猛然一動,一剎那彷彿十分震驚!
他心中自然清楚,這樣的醜事若是真的鬧到了他父皇的跟前,且不論事情的真假,對於他的形象和地位,都是不可挽回的損毀!
之前那件事情,他就已經元氣大傷,如今還未來得及彌補,若是再度出了這樣的事情,豈不是要動他的根基?
想到這裡,莊蕭晨的神色變得徹底的冷然起來,萬萬沒有想到,踏入這個圈套之後,他竟然會變得沒有一點退路!
如今進退維谷,活生生的被誣陷,竟然還沒有反駁的機會!
果真是蔣馨凝才能夠做得出來的好事啊!
莊蕭晨心頭恨的牙癢癢,對於蔣馨凝的憎恨已然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他已然醒悟過來,他這一回必然是被蔣馨凝狠狠地擺了一道,不然不會有這般佈置精巧的諸多巧合!和碩郡主也必然是蔣馨凝故意安排而來,所以纔會有這麼多匪夷所思的舉動,不然
的話,又怎的會發生眼前這一切?
這一切,分明是蓄意而爲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不可能放任這件事情真的鬧到聖上跟前,不然那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老夫如今就這麼一個閨女,若是再莫名失了清白,豈不是逼着我們一家子去死?”
寧安王神色嚴肅凝重,更是怒不可遏,言語間氣喘吁吁,看着莊蕭晨的眼光更是恨不得撲將上去把他一通打殺!
莊榮晨已經從馬上下了來,此刻徑直走到了寧安王和莊蕭晨的跟前。
寧安王妃拉着和碩郡主,哭哭啼啼看着好不可憐,莊榮晨擺擺手走上前去,溫和安慰道:“王叔何必如此言重呢?我相信三哥只是一時間口不擇言罷了,他並不是有心的,三哥一定會給郡主一個好生的交代的,三哥,你說是不是?”
說完這句話,莊榮晨連忙轉過頭來,不動聲色的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莊榮晨自然是一臉無辜,堂而皇之的看着莊蕭晨,彷彿是在爲他着想一般,但是這番話說出口,便是明着叫莊蕭晨表態了。
事實上,到了目前這種地步,他不表態自然是不行了。
“三哥,你倒是說說話啊,臣弟看郡主也是一片真心,的確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要辜負她了啊!”莊榮晨一臉的急切,對莊蕭晨如是說道。
暗中的推波助瀾,對於眼下的形勢有着最大的逆轉可能。
莊榮晨自然是深諳此道。
莊蕭晨吞了吞口水,只覺得自己的喉嚨無比干澀,他的太陽穴此刻只覺得生疼。
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從無別人能夠算計他,而如今眼下發生的這一切,真是又好笑又荒謬!
偏偏就是這樣毫無邏輯的事情,既然也能夠把他逼上絕路!
他轉頭,勉強一笑,看着莊榮晨道:“話說了這麼多,我倒是很疑惑,爲什麼郡主到郊外來散心,七弟你會出現在這裡?”
莊榮晨神色頓了一下,隨後卻是若無其事的大笑了起來,只說道:“這極樂莊嚴的主人,和臣弟有一些交情,既然郡主要到這裡來散心,臣弟幫幫忙也是責無旁貸的事情,”說到這裡,莊榮晨的神色軟了一下,倒是彷彿露出了羞澀之意一般,只繼續說道:
“更何況,這是凝兒特意交代過我的,郡主和凝兒是閨中密友,雖然凝兒如今還未過門,正式成爲我的皇子妃,但是對於她說的一切,我時時刻刻都記在心上。”
在此刻從莊榮晨的嘴裡聽到蔣馨凝的名字,對於莊蕭晨便是最爲無情的諷刺!
而莊榮晨,自然是故意而爲之,他倒是樂得看到莊蕭晨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話,他心頭也覺得無比愜意!
畢竟,對於莊蕭晨心頭對蔣馨凝懷了什麼齷齪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
至於和碩郡主和蔣馨凝之前那種水火不容的關係,算得上是哪門子的閨中密友?
只是這會兒說來,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三哥這是怎麼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可不能白白的讓郡主傷心啊!”莊榮晨倒是不以爲然,不動聲色的就把話題給拉扯了回來。
寧安王冷眼旁觀,自然是等着莊蕭晨給
出一個說法,若是給不出說法,便是要鬧到御前去了。
權益再三,衡量無數,莊蕭晨都知道自己眼下別無選擇,他只能夠如此!儘管他心頭十分不甘,甚至於恨得咬牙切齒!他也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倒是和碩郡主,沒有再說什麼話,她的神色,比之之前的迷魅瘋狂,如今卻已經收斂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掛着淚痕,但彷彿在思考些什麼事情一般!
“罷了,老夫可不敢勉強三殿下,我的女兒,還是交由老夫來處理比較妥當!”寧安王冷然看了莊蕭晨一眼,冷笑着說了一聲,便要拉着和碩離開。
“慢着!”莊蕭晨終於開的口來。
他神色複雜的看了寧安王和和碩郡主一眼,攏在衣袖裡的拳頭下意識的狠狠攥緊,嘴裡卻也只能夠說道:“好,我願意對和碩郡主負責,娶她爲妻。”
寧安王停下步伐,只看着莊蕭晨,問道:“三殿下此話可當真?”
和碩郡主也看着莊蕭晨,她沒有說話,但是那雙眼睛,也彷彿蘊含了無數的情緒。
“這倒是皆大歡喜的好事了,不知道三哥是否打算冊立郡主爲正妃,還是側妃?”莊榮晨上前一步,笑着如是說道。
原本莊蕭晨想着先息事寧人,敷衍過去,卻沒有想到莊榮晨竟然一針見血,死死地咬着他不放,問出這樣的問題。
寧安王卻也正盯着他,彷彿要從他哪裡得到確切的答案一般。
按照大燕的規矩,但凡是皇室宗親,自然是沒有爲側妃這樣的先例的,若他只是立和碩郡主爲側妃,想必寧安王是斷斷不會同意的,可是若立她爲正妃,他卻是心有不甘!
能夠坐上他莊蕭晨身邊正妃那個位置的,除了蔣馨凝,他暫時不做他想。
可是退一萬步來說,即使這個人不是蔣馨凝,她也一定要具有足夠的資格,而不是如同眼前這個囂張跋扈,家道中落,甚至還是個跛子的所謂郡主!
“我們的和碩,從小就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半點苦都沒有吃過,除了端正的位置,若是要在那側妃的位置上受委屈,我們倒是寧願不嫁這個女兒了!”
還沒有等莊蕭晨思量結束,就聽得寧安王用這般不容置疑的口吻對他說道。
他的意思自然是十分明顯,除了正妃的位置,別的便沒有商量了。
莊蕭晨的神色十分難看,卻無奈眼下是騎虎難下,他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痛苦取捨之下,莊蕭晨狠狠的閉上了眼睛,他在心頭連聲嘆道:蔣馨凝,你果然是夠心狠!竟然要把我逼到如此地步!
可是現實之中,他除了選擇和碩郡主,倒是真真沒有其他選擇了。
睜眼之際,他看到寧安王冷冷的看着他,和碩郡主一眼不發,寧安王妃擦拭着眼淚,眼神之中仍舊有怨念。
倒是莊榮晨,站在他的身邊,彷彿是支持他一般,但是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甚至如今他眼中似笑非笑的光芒,都是對他最殘酷的嘲諷!
這一次,他在莊榮晨的面前,輸的徹底!
半晌,莊蕭晨才聽得自己乾澀的聲音在空氣之中響起:“若是這樣的話,我回宮以後便向父皇求旨,請求把和碩郡主嫁於我爲正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