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就是個苦寒之地,到了冬日裡,基本寸草不生,那邊的百姓,之所以屢屢遭韃靼人偷襲,就是因爲那邊糧食部充足,百姓過的貧窮撂倒,以至於那邊的官衙也沒有太多錢銀來對付兇猛的韃靼人,只能是自認倒黴。
這般一來,就算凜王他們有所準備,就算京城這邊撥了不少糧草過去,可是路途遙遠,貪官污吏多的是,到了邊疆戰士手中的,少之又少,就算真能到,那些糧食也會換上差的。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這場仗打的特別吃力。
而北疆距離京城遙遠,就算凜王有心,想要做點什麼?但是山高皇帝遠,有道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於是,凜王派給京城的消息,很多時候,很難抵達到京城永貞帝手中。
而季雲笙安排的趙子敬則不同,他帶回來的消息,沒人會知道,是關於北疆戰事的。
這般一來,季雲笙就能很好得知北疆的情況。
她把這事情告訴了父親季堯,而她這一年多做的事情,雖然沒有和父親專門說過,但是季堯也不笨,女兒就在跟前,做了什麼,自己一清二楚,所以,他也知道,女兒派了人在新月城那邊,注意着那邊的動向。
這點,季堯是欣慰的,女兒的做法,雖然有些越矩了,索性她也只是因爲擔憂未婚夫纔會這般做,而且並沒有擾亂朝堂秩序,自然不會有人查到一個擔心未婚夫的小姑娘頭上。
有時候季堯甚至覺得,自己的大女兒若是個男子,該是有多厲害。
不過也幸好是小姑娘,若是換了男子,怕是抱負不止如此,到時候他當爹的,還得提心吊膽過日子呢。
只聽長女擔憂的對他說:“爹,如今邊疆戰士們爲了大曆子民,與韃靼人抗爭,可他們卻在吃草皮樹根度日,若再這樣下去,沒了糧草,他們拿什麼力氣與韃靼人打仗?”
當然,這些話,季雲笙是說的誇張了點,其實還有的吃,就是吃的越來越不好了,而且除了糧草,還有各方面的問題,說到底,就是缺錢了,沒錢了。
國庫如何,季堯清楚的很,現在永貞帝雖然還在高位上坐着,但是他是個心繫百姓的好君王,爲了百姓,他的國庫是空的,私庫的錢銀也剩下不多。
永貞帝開始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季堯身爲永貞帝身邊陪伴着的人,自然看在眼裡。
如今幾大黨派正在成熟,個個收集錢財,自建勢力,永貞帝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若想一下子將人剷除,卻是不易的。
正是因爲知道這些,季堯想了良久,纔對長女說道:“笙兒,你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爹去辦,爹一定把這事情辦的妥當。”
季雲笙自然信自家爹,所以,也就有除夕宮宴裡的那一幕。
永貞帝這會,倒是用兩個包子一碟鹹菜,增加了國庫不少錢。
而這也只是過去了三天,就已經有五十萬兩的白銀,而京城邊鎮的百姓,也已經陸續聽到了風聲,所以近一個月裡,大曆四處都颳起了一陣捐款風。
至於最早收到的那五十萬兩白銀,很快,永貞帝便派了一個自己信的過的心腹身爲欽差,將這一批糧草兵器運往北疆。
有了這一批糧草兵器的補給,北疆的士兵倒是一下子變的異常兇猛,戰績連連大勝。
只是,在六月之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大事倒也不是對於京城的朝堂來說的,而是對於季雲笙來說。
季雲笙派了趙子敬在北疆新月城,就爲了能夠與沈亦然取的最好的聯繫。
可是,到了六月京城大熱的時候,季雲笙卻沒有聽到趙子敬帶回來關於沈亦然的消息。
三伏天,季雲笙在季家避暑的山莊裡,接連做了三天的噩夢。
噩夢裡,她一直夢到沈亦然滿臉是血的站在她的面前,然後在她的面前緩緩的倒了下去,沒有聲息。
爲此,季雲笙被嚇的瘦了一大圈,甚至因爲連連做惡夢,讓她連睡覺都不敢了。
她瘦了一圈,吃不下也睡不着,這可把家裡人給急壞了。
麗夫人每天讓府裡變着花樣的做各種好吃的飯菜,又讓院子各處都涼快起來,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燥熱。
可即便如此,季雲笙還是如此心神不寧。
她的樣子,就好像去年進宮見皇后時候的樣子,讓一家人擔憂不已。
正當季雲笙緊張到了七月中旬,終於,趙子敬那邊傳來了消息。
可惜,這消息卻是不好的。
因爲趙子敬說,與沈亦然失聯了!
沈亦然不見了!
趙子敬的信上說,沈亦然在一次安排突襲韃靼人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趙子敬並沒有在信封上做任何猜想,可即便如此,季雲笙也是忐忑不安起來。
趙子敬帶回來的消息說過,很多沈亦然都去偷襲過韃靼人,但是每一次都成功而返,爲此,韃靼人恨極了這個姓沈的前鋒。
這一次,他又去了,顯然,沒有如預料中的回到軍營中。
“怎麼會?”季雲笙看着信件,怔怔說道,聲音在顫抖。
“小姐……”連翹意柳站在一旁,擔憂的看着她。
那封信是趙子敬八百里加急讓人送回來的,裡頭的一切消息,都是關於沈大人的。
這些日子,小姐吃不下睡不着,就是因爲沈大人,可現在,小姐這般……難不成,沈大人出事了?
季雲笙怔怔的站在原地,連翹和意柳互相看了一眼,上前,拿過桌子上趙子敬寄來的信件。
連翹和意柳雖然學識不算厲害,但是卻也算認字的,上面的內容,她們能看的一清二楚。
當看到趙子敬說沈亦然偷襲沒有回軍營的事情,兩人眼睛皆是睜大了看着。
意柳見狀,生怕自家小姐想多,忙說道:“小姐,沈大人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也許,這是沈大人他們的計謀,故意讓韃靼人亂了分寸,因爲事態緊急,趙子敬又在新月城,未能前往打仗之地,所以,並不清楚來龍去脈。”
意柳聲音篤定,彷彿就像她所說的那樣。
連翹從來像今天那般,覺得意柳竟是如此聰明。
她附和着聲音,“小姐,意柳說的對,沈大人聰明,這點小事情,自然難不倒他的,這一年,沈大人功勳卓著,想必韃靼人
都想看沈大人遭殃,所以,沈大人這是故意讓韃靼人鬆懈呢。”
“小姐,就是啊,你要相信,沈大人是很厲害的。”
季雲笙此刻因爲慌張,根本就沒有把兩人的話聽進去。
他聲音帶着驚顫,只一句一句的重複,“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不相信的。”
這場仗,持續了一年多了,雖然有敗過,但是大多時候都是勝利的,韃靼人兇狠狡詐,不容易滅掉。
所謂狡兔三窟,這些韃靼人簡直比兔子還要狡詐,所以,要想燃放這些韃靼人投降議和,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前世這場仗打了多年,這一次,才一年的時間,並沒有那麼快打完呢。
可還沒完呢,沈亦然還沒當永平侯呢,怎麼會出事呢?
想清楚這點,季雲笙眼睛從最開始的混沌,最後清明起來。
“說的對,沈亦然那麼厲害,一定是不會出事的,我要相信,我該相信他,他當初,當初沒有我的提醒和幫助,一樣能夠打勝仗回來當侯爺呢,這次一樣可以的……”
季雲笙語無倫次,聲音發顫,身旁的兩個丫鬟卻聽不懂她說了什麼?只覺得話語奇怪的很。
兩人又勸了好些話,三人便篤定了,認爲沈亦然不會有事的。
可三人雖然篤定,可到底沒有在前線,那邊情況怎麼樣,沒有人比趙子敬清楚。
見狀,季雲笙連忙提筆,給趙子敬寫了信,讓他務必要找到沈亦然的蹤跡,她相信,沈亦然不會有事的。
而這件事情爆發之後,緊接着,到了八月,邊疆再次傳來了消息,只是,這次的消息,是傳入朝堂上的,說是凜王中了毒箭,命懸一線,就連振威將軍,也受了極重的傷。
韃靼人來勢洶洶,雖然看着要敗了,結果卻突然絕地反擊,將大曆士兵到了個措手不及。
聽到這裡,整個朝堂瞬間炸開了。
衆人都在擔憂,這場仗能不能勝利?若是不能,北疆的幾個城鎮,可就要成爲韃靼人的地盤了,而那新月城,恐怕也難以保住。
朝堂上,文官不停的做着各種假設,希望有機會挽回局面。
可他們哪裡懂得行兵打仗,目光只能投放在高位上的永貞帝身上。
見一羣文官只會見他樣子行事,完全不懂爲他分憂解難,永貞帝表示異常憤怒,倒是有幾個將軍想要前去援助。
只是,大曆可不只有韃靼人一個鄰國,周圍大大小小數十個大小國,都不能忽視。
爲此,永貞帝氣的在大殿猛咳嗽,目光落在一個個只會畏首畏尾等着別人來出主意的朝臣,永貞帝吼了一聲,直接退朝。
等散朝之後,永貞帝又讓王得全喊來了季堯季太傅。
季堯抵達勤政殿的時候,他正在喝着參茶順氣兒。
“承之,你有什麼看法?”永貞帝問道,目光帶着擔憂。
不管這次出征的人是不是凜王,這北疆對於大曆來說,都是特別重要的地帶。
那裡雖然說氣候不是很好,但是不管怎麼說,那裡都是先祖留下來的土地,那裡住着的,都是大曆的子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