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洗個臉都不安生,不停的注意着意柳疊被子,直到對方疊好起身離開,纔算放下心來。
她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兩個丫鬟的目光之下,她周圍見了誰,拿了什麼,她們都是知道的,所以,如果突兀的出現這麼一包荔枝幹,難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意柳倒也好糊弄,只要隨便找個藉口就糊弄過去了,但是連翹不行,連翹像周嬤嬤那樣,讓她知道了,到時候連翹怕會問個清楚。
他們雖然說是主僕,但是連翹是一心爲她好的丫鬟,只要有什麼對她不好的事情,連翹一定不會放過詢問清楚的,有時候,季雲笙都怕這早熟的小姑娘。
出了房門,連翹看着被昨晚的雨水洗滌了一遍恢復湛藍的天空,笑着說道:“今日是個好天氣,一夜雨後,天氣這麼好。”
季雲笙應了聲,這廂爹爹已經派了人過來詢問是否用過早飯了?
因着是中秋,季堯見大家都沒用飯,連忙喊一家人一起吃一頓早飯,吃了飯,他們就要進宮參加這中秋宴了。
“我們要進宮了,是嗎?”季芝芝顯得異常興奮,眼睛裡都是晶亮的光。
雖然前頭已經去過避暑的行宮,但是對於季芝芝來說,這也還不算真的到過皇宮。
她從別人口中,從書本知道,這皇宮巍峨磅礴,這每一處景色,都是無與倫比的。
麗夫人慈愛的看着女兒,道,“芝芝這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宮,但是當年經過還小,估摸都記不住事了,瞧把你高興的。”
季芝芝在家人面前,倒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悅,聽到母親說她進過宮,連忙詢問自己什麼時候進的宮?
一下子,桌上的一家人,倒也活躍了起來,一頓早飯吃的各自高興。
等吃了早飯,衆人便又回了院子好生打扮,準備準備就能乘車出發前去皇宮了。
季雲笙今日穿了一身亮綠色的侍女望月的錦裙,之所以叫侍女望月,是這裙襬上,繡着這麼一個侍女,遠處一輪圓月,正好符合今日中秋佳節。
季芝芝年紀還小,穿了一身嫩紅色的褙子,領口繡着桃花,略顯稚氣活潑,倒和她的形象很是貼切。
兩姐妹站在一起,一紅一綠,倒是極爲的搶眼。
麗夫人看着姐妹交好,有說有笑的,臉上笑意也漸漸多了起來。
她最近倒也聽家裡人的話,不再整天沉浸在佛堂,只是每日給佛主上香供奉不斷,佛經書則是三天抄一次。
她在佛堂久了,向來喜歡素雅的裝扮,即便在中秋佳節,也沒敢穿太花太綠,一身靛紫色的長比甲,上面繡着雙喜字,裡頭用了銀絲摻雜着,莊重貴氣,她的頭頂插着一支碧綠色的簪子,上面嵌着胡綠色的玉石,髮飾點綴不多,卻很大氣。
至於季書錦,他穿衣方面都以深色爲主,雖然年歲不大,看着卻很穩重,骨子裡,透着一股文人的風氣。
季堯從院子出來,便看見穿戴整齊的家人。
他站過去,與兒子季書錦,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他比較穩重成熟,兒子臉上還有未褪的少年
英氣。
他看着一家和睦,心裡頭高興,“好了,都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家裡準備了三輛馬車,父子一輛,麗夫人陪同丫鬟一輛,兩姐妹則同一輛,浩浩蕩蕩的出了府,往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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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節,不少賊子喜歡趁着節日熱鬧,等着人放鬆警惕的時候,做那坑蒙拐騙之時。
每年這個佳節,都是京城守衛最忙碌的時候,每個人都提高了警惕,就怕發生這樣的事情。
沈亦然不同站在崗位上的士兵,他有活動自如的權利,怕這些做小的放鬆警惕,他一個個的子,我們一直沒有鬆懈,京城進入的人,整個五城兵馬司都小心謹慎的,抓拿了不少盜賊,如今怕會少很多了。”
看着寧鬆笑呵呵的,沈亦然卻突然駐足,峰眉微蹙,微沉的聲音說道:“寧鬆,你放鬆的時候,正是賊子膽大的時候,你會這麼想,別人自然也會這麼想。”
寧鬆先是一愣,他雖然武力不錯,但是這腦袋瓜向來不大好使,聽完捋了捋,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你意思是,這些盜賊也許就是想着我們五城兵馬是這麼想的,所以會在這佳節放肆?”
“嗯。”
得了準話,寧鬆眼眸瞬間閃過一絲厲狠,道,“大人,你放心,屬下一定不會掉以輕心,會注意京城的一動一靜的,不會讓這些賊人有做事的機會!”
沈亦然見狀,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孺子可教!”
被誇獎的某人,笑呵呵的,心裡頭高興着。
至於沈亦然身邊的另一位手下趙棋,顯得要冷靜的多。
從自家大人讓不要放鬆的時候,他就知道大人會這麼說,也只有寧鬆想不到這一茬。
他順着沈亦然的步伐走着,只聽街道上突然馬車行駛了過來,讓他們不得不讓道出來。
因着中秋佳節,街道上熱鬧一片,衆人都在爲這個中秋,挑選家裡需要的東西。
馬車怕傷了人,趕的極慢,以致於,讓沈亦然看到了那馬車上的標誌,上面寫着一個“季”!
“那是季太傅家的馬車!”趙棋在沈亦然耳邊,幽幽說道。
沈亦然聞聲,身子微微一僵,回頭看了趙棋一眼,對方面容冷靜的看不出一絲情緒。
倒是寧鬆,聽到季太傅三個字,瞬間興奮起來。
“是季家的馬車?那季太傅這是要進宮參加午宴呢,聽說皇上在宮裡擺宴,宴請諸家大臣以及家眷……”寧鬆說到這裡,眸眼突然一亮,“那也就是說,季家小姐也在裡頭?這季大小姐長的貌若天仙,我之前看過,果真如此,還想再看看,也不知道她在哪輛馬車上?”
趙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道,“這馬車緊閉,你能看到別人也能看到,太傅府家風嚴謹,你認爲自己能看的到?”
對方說完,寧鬆臉上的興奮喜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棋的話說的不假,季家在外人眼中,家風極爲嚴厲嚴謹,京城公子哥兒雖然大多數都聽說過雲笙姑娘,但是卻極少有
人見過她。
女子就算出門也帶着帷帽面紗,周圍又有多個府衛把手着,只能遠遠的看見一個身影就不錯了,這近距離觀看簡直是奢望。
沈亦然聽到這裡,心中倒是有了別的思考。
雖然太傅府家風在外人看來嚴謹,但是季家的姑娘倒也不是那種迂腐膽小之人,相比對的,開朗活潑,倒不像外人說的那般。
他在想,也不知道她發現昨晚塞在她枕邊的荔枝幹了沒有?她要是發現了,會是怎麼樣的表情,會是驚訝呢,還是憤怒他不守信用,說好初一十五才能前去探望小白球。
他的目光放在遠去的馬車上,身邊寧鬆說話也都沒有聽進去。
*
“大姐姐,你怎麼了?”季芝芝看到自家姐姐突然打開了車後的簾子,看着外頭,不解的問道。
季雲笙收了神,把車簾放下,搖頭,“沒什麼,不過是想看看外頭如何了?”
她其實說了謊,剛纔馬車走過熱鬧的街市,她感覺,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這馬車看着。
不過這小插曲季雲笙倒沒有繼續放在心上,鬧市人那麼多,季家的馬車眼尖的人應該能認出來,好奇多看兩眼也實屬正常。
馬車晃晃悠悠的大概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皇宮門口。
季堯讓人上前遞了宮牌,隨後就有人放行進入第一道宮門。
馬車進去了宮門,又往前行進了好一段距離,才總算是到了第二道宮門。
這時候,衆人需要下車步行,因爲進入第二道宮門就算是真正的進入了皇宮內牆中。
有宮人將馬車牽放好,一家五口帶着小廝婢子這才進入了第二道宮門——午門。
午門之後,有宮人已經等在那裡,季堯是朝臣,由着宮人將他領去了皇上議政的大殿,今日雖然已經免上朝,但是季堯身份特殊,皇上是個勤政愛民之人,就算是這中秋佳節,也不會忘記忙碌。
其餘的人,由宮人往着後宮的方向走去。
因着男女有別,季書錦一個人另外被公公領去了男子歇息的宮院。
女眷們進宮之後,一般先去皇后宮殿拜見,一路走來,倒稀稀拉拉的看了不少熟悉的朝臣家眷。
因爲都不是季雲笙比較熟悉的,大家也只是在宴會之上有點頭之交,所以季雲笙見到這些人,也只是盡了禮儀的點頭問好。
麗夫人有了之前的幾次宴會,現在倒也沒有那麼膽怯,至於季芝芝,對什麼都興奮,臉上掛着喜色。
不過她也知道,這不是家裡,不能隨便亂看,所以一直安靜規矩的跟在自家姐姐的後頭。
季雲笙等人到了皇宮寢宮外候着的時候,裡頭已經坐了一衆宮妃。
裴皇后聽到宮女上前稟報季家夫人和兩位小姐來了,臉上是得體的威儀笑意。
“太傅夫人也過來了?”她怕自己聽錯,又問了前來通稟的宮女一聲。
宮女規矩點頭,“是的,太傅夫人與兩位小姐都已經在外頭候着了。”
皇后聞聲,忙讓身邊嬤嬤前去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