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怎麼,不行嗎?”
“妾身哪裡敢說不行。”
她口中說着這樣的話,而實際上,人朝那軟榻上走,睡在了裡間,雙手交叉放於胸前,一副很斯文的睡法。
楚琰去了外衣,也躺了上去,已隔了大半年沒見,雲歌的心情是複雜的,餘光側着偷偷瞄他,那張臉依舊那麼俊朗,濃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樑,以及那微薄的脣,他的臉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睡夢之中,擾的她不得安寧,只得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他。
越想,便越深入骨髓,構成了一個觸目驚心的事實,她愛他。
“看了這麼久,不想說些什麼嗎?”
楚琰淡聲問,昏暗的燭光之下,他的眸中泛着幽暗的光,叫人心魂悸動,雲歌掩飾性的轉過了頭,輕聲開口:
“妾身……”
話還沒說出口,他已側過了身,伸手擁住了她,臉湊的極近,鼻息之間,皆可相聞:
“雲歌……”
他輕喃着她的名字,漸漸的親了上去……
一夜魚水之歡,天矇矇亮時,他便走了,雲歌披散着頭髮,抱着被褥坐了起來,渾身懶無力,他似乎並未責問關於明嬤嬤的事情,也是,既然他沒想起來,對於明嬤嬤,也就沒多少感情了,或許,他都不記得有這個人。
因折騰了半夜,次日便起的晚了些,白芍與綠萼不敢打擾,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用了些早膳,便見雲珠與崔煙一塊過來了。
“姐姐正用膳呢,沒打擾到你吧?”
秦雲珠笑着說,雲歌搖了搖頭:“沒有,我差不多也用好了。”
“那就好,我跟崔姐姐正巧趕着一起,聽說王妃因爲明嬤嬤與明寶珠的事發火了?也該,不過是個奴才還踩到姐姐頭上去了,是得好好治下才行!”
“你來,是爲了說這事的?”
秦雲珠扯了扯崔煙的衣角,崔煙這纔開口了:“太皇太后宣我到宮內去陪陪她,雲珠妹妹沒進過宮,所以打算這次將她進宮去瞧瞧,不知王妃是否允許?”
雲歌眉眼微挑,淡聲道:“既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我自然不能說什麼,你們去吧。”
“那就多謝王妃了。”
秦雲珠喜上眉梢,她到底只是個侍妾,在秦府的時候,也是個庶女,能入宮,那事極難得的,兩人走了之後,白芍便湊到她耳邊道:
“小姐,那兩位走的這麼近,怕是……”
“怕什麼,王府當家的是我,她們還得依仗我才能活下去,不敢出什麼幺蛾子,還有,太皇太后也只是個擺設,崔煙也就靠着那麼點顏面了,雲珠要跟她貼在一起隨她,鬧不出什麼事來。”
“小姐說的不錯。”
“銀蓮與蒼蘭那兩個丫頭這些日子辦事都還不錯,你也不必盯的那麼緊了,房裡頭的一些事也給交代給她們,不過,吃食上,斷不可假手與人,由你與綠萼親自盯着的好。”
白芍忙應下,看着日頭還早,雲歌便說要出府,去一趟鳳樓。
鳳樓裡,林瑩也在操持着,她最喜歡呆在這,多少才能找到自由感,可比在那後宅中舒服多了。
見雲歌來了,趕着便來接她,笑道:“姐姐,你可算是來了,身子可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在院中也是憋的慌,還不如過來這邊。“
“正是呢,有些姐們已經來了,到樓上坐着,姐姐,你也過去吧,甄姐姐正在作畫呢,都在那品論,都說是難得的珍品。”
雲歌也起了興致,笑了笑說:“好,那去瞧瞧吧。”
上了樓去,果然,好幾個都在那,曾經的京城雙姝甄貞與嚴秋華,就連那薑蓉也在,見到她的時候,神色一變,或許是沒想到,這風口浪尖的時候,她還會出來。
各自都行了禮,也是熟識了,也沒那麼多禮數,拉着她便來瞧新畫作,雨後新荷圖,畫的極是精妙,栩栩如生,從細處着手,每一筆勾勒都極有韻味,由此可見畫功。
“甄姐姐的畫技是越發的好了。”
“快別笑話我了,我這哪裡能登大雅之堂呢?”
“姐姐不必謙虛,若論話技,比那豐瑞文的也不差,人家被稱爲四大才子,畫值千金,姐姐的也可以。”
甄貞哭笑一聲道:“男子的畫能值那麼多,可我們這些婦人,就算畫了,也只有壓箱子底的份,若真掛出去,婆家怕是也有微詞,我們姐妹們看看就行了。”
林瑩身爲現代人,不禁有些感嘆,縱然民風有些許的開化,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在閨閣的時候,越有才名越好,有益於挑選夫君,可嫁了人,多半還是要相夫教子,存有賢良之德便可。
雲歌淡聲道:“甄姐姐這話說錯了,難道只許男子詩詞畫作流芳百世,而我們這些女子,卻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可古往今來,有多少有才之人?若甄姐這般的,畫作不能遺世,那該多麼遺憾?”
她的一番話,叫其他人都忍不住低頭沉思了起來,林瑩只覺得心底一陣雞湯,也忍不住道:
“雲姐姐說的不錯,若百世之後,還能留下這些畫作,歷史中還能留下關於我們的隻言片語,那也不枉費來這世間走一遭了,甄姐姐,你這畫畫的極好,可掛於鳳樓之外的品鑑閣樓之中。”
“可是……”
甄貞心底依舊有些擔憂,雲歌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細聲道:“姐姐的私印不必先印上,也不提是誰畫的,就這麼掛出去,讓人欣賞着,甄姐姐,你看如何?”
嚴秋華笑聲道:“這主意不錯,叫人猜去,妹妹,我知你心底顧忌,你那婆家,家教森嚴,就連出門,也得三請四請的,名號先不刻上,讓人猜去,這種虛名,咱門不貪,這畫卻不能壓箱底,那豈不是埋沒了嗎?”
“好,就依雲妹妹的。”
這副雨後新荷圖被掛了出去,不出半日,立即便引來不少文人墨客的圍觀,發生陣陣驚歎之聲,只是這鳳樓,不肯男子進去,這畫中甚至連署名也未曾,實在叫人猜不出到底出自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