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咳咳了兩聲說:“妹妹,雲歌畢竟是姐姐,給她留些面子吧。”
這話更像是落井下石一般,彷彿她真的成了一無是處的人,結業考覈上一定會出大丑,這幾個還真是一踩踩上癮了?
她面上風淡雲輕,被這麼幾個人說也一點都不惱怒,只是用帕子抿了抿嘴,淡笑一聲道:
“聽雲秀妹妹的意思,我還是不去的好?”
“正是,畢竟你是侯府嫡女,代表着侯府的名聲,下面幾個妹妹都沒嫁,若讓人都以爲我們秦後府的人,技藝不精,琴棋書畫皆不擅長,那就不好了。”
她說話的姿態甚是倨傲,有一種高高在上之感,雲歌噗嗤一聲笑道:
“妹妹怎的就這麼肯定?若不戰而屈,更是丟人吧,怕是爹爹知道了,也會責怪於我,況且我們秦侯府一門,只我一人入女院,多少人盯着呢?縱是爲了侯府,我也得拼上一拼。”
這話說的十分大義凌然,都說是爲了侯府,再勸,恐怕還會落下口實,秦雲秀便也不說了,老太太今個沒朝雲歌發火,她也是顧忌着,秦沛山跟她鬧了彆扭,若再過分了,怕是會鬧的更僵了。
晚膳之後,各自回了院子,芷惜扯着芷晴的袖子問:“姐姐,我算是看出來了,雲秀姐姐對那個秦雲歌可一點都不待見呢。”
“又不同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有什麼待見的?況且大伯偏心於秦雲歌,雲秀妹妹心底怎會甘心?不過她如今在太后跟前,聽說太后十分寵信於她,所以交好於她,才更好些。”
“姐姐說的極是,我也看那個秦雲歌十分不順眼,不就是要進那什麼女院麼,幾番推諉,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看着就讓人生氣。”
芷晴拍了拍她的手說:“妹妹,慎言,畢竟我們纔剛來。”
“沒事的姐姐,沒看到老祖宗不待見她麼?就算起了爭執的,被罵的也一定是她,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雲歌先去了書房,飯菜還放在那,一口沒動,秦沛山拿着一本書看着,神色淡然,無悲無喜,可雲歌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壓抑之感。
“爹爹。”
她叫了一聲,秦沛山將手上的書放下,對她點了點頭說:
“怎麼眼都紅了,是不是別人欺負你了?”
雲歌鼻頭有些酸了,走上前去,嬌聲道:“不是,有爹爹在,誰能欺負的了我,怎麼沒吃晚飯?”
“沒胃口。”
“爹爹可還是生氣?跟老祖宗有什麼好氣的,彆氣壞了自個的身子,你說了,還要看着我風風光光的出嫁呢。”
秦沛山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說:“爹不是生氣,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只是心疼你,你娘死的早,爹又沒怎麼管過你的,阮氏……不提她也罷。”
雲歌乖巧着微笑道:“爹爹不用擔心,我能照顧的好我自己,爹若是不想跟老夫人在一塊,可以繼續四處雲遊,逍遙自在,多好。”
聽她這麼說,秦沛山反而顯得內疚了些,搖了搖頭說:“不了,我要看着你出嫁,還得嫁個好人家,其實,之前皇上已跟我說,要賦予我官職,只是我一向散懶慣了,便推辭了。”
難道她爹竟起了要入朝廷之心?這可跟前世有所不同,也不知聖上給予的是什麼官職?可不入朝廷還好,一旦入了,若是捲入了奪嫡之爭的話,那爹豈不是更危險?
她本來還想問,不過秦沛山沒再繼續談及這事,她也就沒細問,不過看到他狀況似乎好些了,她也就放心,也瞭解到,他並不是賭氣纔將自己關在書房,而是在深切考慮入朝堂之事。
是夜,一封密報被傳入深宮之中,御書房內的皇上楚熹收到米寶之時,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安寧侯總算是想通了,當年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人,之後卻因妻子早逝之事,而徹底失去了鬥志,實在讓人惋惜,三番幾次的禮賢下士,沒反應,這會兒,才答應了?
“張伴伴,你說這安寧侯爲何會答應?”
他問了問一旁總管太監張簡,他彎着腰低聲道:“奴婢不知。”
“他的嫡女叫什麼名字?”楚熹問。
“回稟皇上,大的叫秦雲歌,您還親封她爲榮華郡主,他的續絃阮氏所生的叫秦雲秀,正在太后跟前伺候着,似乎很受寵幸。”
“秦雲歌……”他沉吟着這個名字,以安寧侯對他以逝妻子的深情,恐怕,最寵愛的還是這個女兒,他突然改變主意,怕是與她有關係。
他揉了揉微疼的眉心,才說:“那兩個還鬧騰呢?”
“聖上說的可是大皇子與二皇子?您一日不決斷,兩位皇子又怎麼會消停呢?”
“這兩個小崽子,沒一個消停的,朕還沒死呢,就鬧的這麼兇!”
張簡噗通一聲跪下:“聖山息怒,萬不可說這等不吉利的話。”
“哼,想朕死的人多着呢,就讓那兩個鬥去!鬥個兩敗俱傷纔好,修兒呢?他幫誰?”
“四皇子似乎兩個都沒幫。”
楚熹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沉聲道:“總算還有個省心的,小六今晚沒回宮?”
“宮人來報,六皇子在晉王府歇下了。”
“小六誰都不粘,就最粘老三,也罷,看在小六的份上,給老三賞賜些東西。”
“是。”張簡低着頭稱是,心下卻十分明白,皇上對三皇子是極不待見的,就連封王也不過是象徵性而已,封地與賞賜也少的可憐。
不過,縱然心底腹議,他也不敢說什麼,生於冷宮,還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易,被封個王爺,衣食無憂已是僥倖。
楚熹提筆寫着詔令,要人盡其用纔好,安寧侯這枚棋子得放在最合適地方纔好。
是夜,安寧侯府那偏僻的院落中傳來一聲尖叫,幾聲疾呼,打破了整個侯府的平靜,雲歌被驚醒了,披衣服坐了起來,低聲問:“出什麼事了?”
白芍點燈走了進來,外面狂風大風,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她進來稟告道:“小姐,柳姨娘出事了。”
“哦?什麼事?”
白芍咬了咬下脣,猶豫似的說:“柳姨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