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真相漸現
離修一手護住以沫,一手和人纏鬥,冷聲喝斥:“大膽,你們竟然敢在此行兇,不要命了嗎?”
刺客充耳不聞,離修又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他原也沒想這些人會回答,但抱着能打探一點消息,是一點的想法,畢竟一次又一次的遇到刺客,可能連對方是誰都沒有摸清楚,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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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像是聾啞人一樣,不管不顧,朝着以沫行兇。
溫揚和樂兒騎馬過來,果然見到以沫他們有危險,樂兒不管不顧,抽出身上的鞭子就要衝上去。
溫揚忙將人拉住,“快去稟告皇上,請求皇上派人過來。”
樂兒一怔,二話沒說,換了一條道。
溫揚鬆了口氣,生怕樂兒在這時候犯擰,執意上前救人。
樂兒雖然有些自保的本事,但在這些訓練有素的刺客面前,卻是不能看的。
溫揚見樂兒走了,也不再顧忌,擡手先是騎了幾箭,然後便騎着馬衝到刺客中間,揮起手中的長劍,朝着刺客的身上刺去。
十幾個人圍着離修,他哪裡能做到遊刃有餘,更何況還要保護以沫,身上早就多處傷痕了。
以沫見着心疼,“你把我放一邊吧!你這樣,根本沒法好好對付他們。”
“閉嘴!”離修輕斥一聲。
以沫看不出來,他與這些人纏鬥,哪裡看不出來,這些人擺明了就是衝着以沫而來。
以沫眼淚汪汪的看着離修,不敢再多說什麼,讓離修分神,也不過是讓他受更多的傷而已。
她就是懊惱,早知道就該把她的鞭子染了毒帶出來的,如此,她至少也能幫上忙,而不是看着離修被動的捱打。
溫揚的加入,雖讓離修有了喘息的空間,但兩人面對十幾人,到底還是不好過的。
即使溫揚也有一身和離修不相上下的好武藝。
“支持住。”溫揚站在離修的後背。
有了溫揚,離修也不用刻意站在大樹前,畢竟站在大樹前,哪有把後背交給信任的妹夫安全。
以沫掃了一眼,沒有見到樂兒,便想到樂兒肯定是搬救兵去了,心裡暗暗祈禱,希望樂兒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時候,她只能慶幸,幸好離修和溫揚不同意他們去深入,否則的話,這一來一回搬救兵的時間,越發長。
眼看離修和溫揚身上傷口漸多,以沫悔得腸子都青了,她今日就該乖乖的在府裡不出門纔是。
就在對面刺客越來越少的時候,離修和溫揚也越發吃力,幾個刺客眼見這樣耗下去,損失的是他們,突然發了狠,用一種不要命的打法,直直的衝向以沫和離修。
這幾人同時舉起劍,刺向以沫,卻是將弱點全部暴露了出來,離修和溫揚雖然趁機解決了幾人。
但迎面一劍,避無可避的情況下,離修索性推開了以沫,迎面撞上了對面鋒利的劍,順手也抹了對方的脖子。
以沫只覺得一股熱意噴散在臉上,當即叫了出來,“不……”
溫揚將最少一個刺客收拾了,這才反手,一下扶住離修的胳膊,“你沒事吧?”
離修目光溫柔的看着以沫,說:“沒事!”
以沫慌忙的往前跑了一步,抱住離修,蒼白的臉,滿是着急的問:“你怎麼樣?你有沒有事?”
“別怕,我沒事。”離修身子虛晃了一下,擡起手本想替以沫擦淚,但看到手中染的血,只得作罷。
以沫眼裡噙着淚,和溫揚一起,扶着離修到了一旁乾淨的空地上坐下,又忙查探他的傷口。
“哥哥,這傷口有些深,現在得止血,你忍忍。”以沫說話時,翻出身上的小荷包。
好在今日出門,想到是打獵,特意裝了一瓶傷藥在身上,否則的話,等皇上派來人,再擡回去,只怕血都流乾了。
離修流血過多,泛白的臉上帶着笑,“我沒事,你別慌,慢慢來。”
冬日,即使狩獵,也穿了幾件衣服,以沫小心翼翼的將離修的上衣解開,又將藥散了上去,然後撕了自個兒身上的裙子,包紮住了傷口。
等她做完這些,才發現旁邊的溫揚,已經自個兒上完了藥,一時羞愧的說:“對不起。”
溫揚不在意的說:“無妨,一點小傷。”
他不是矯情的人,更何況離修和以沫是什麼關係,他心知肚明,怎麼可能會沒眼色的去爭,他和離修在以沫心中的地位。
更何況,他也就將以沫當做未來的二嫂看待罷了。
以沫看兩人身上的血都止住了,又看樂兒還沒有來,一時躊躇的說:“我們得先離開這裡,我怕還有其他的刺客。”
溫揚和離修也不贊同還在這裡久留,但不覺得同一個幕後黑手,會同時派出幾批刺客。
除非他們時運不佳,同時有幾人要他們的命,派了幾拔人過來。
“嗯,先回去再說。”離修一手搭在以沫的肩上,一手撐着樹站了起來。
“沒事吧?”離修見眉峰蹙起的溫揚,不免關懷的問起。
溫揚臉色比離修好上幾分,見離修和以沫擔憂的望來,立刻揚笑說:“小意思,只是馬兒沒了,我們只能走回去了。”
剛纔打鬥的時候,馬兒受驚,這會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以沫抿抿嘴,想到離修和溫揚這一身傷,若是這樣走回去的話,只怕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又該流血了。
“要不,我們在這裡再等會?”剛纔上藥,也不見還有刺客追來。
離修說:“無妨,走吧!”
他和溫揚都是練武之人,身上大傷小傷不斷,而他更是上過戰場的人,身上這點傷,沒有傷及內臟,就只是肩上這一劍,刺得深一些而已,其他的都是一些皮肉傷。
溫揚身上的傷,他剛纔也注意了,和他一起,皆是皮肉傷,都是屬於流血比較多,傷口比較淺的類型。
三人往回沒走多久,就聽到馬兒踢踢踏踏的聲音。
三人對視一眼,知道這是樂兒搬來的救兵,若是刺客的話,哪裡敢如此囂張,沒見先前的一批刺客,都是悄然無聲的出現麼。
“溫揚……”樂兒騎着馬,狠狠的抽着馬臀,衝在最前面,看到三人蹣跚往前,一副狼狽的樣子,高聲叫了出來。
離修見到樂兒急迫的樣子,倒是突然來了興致,調侃的望着溫揚,“這時候還真是看出了遠近親疏啊!”
溫揚嘴角揚着笑,眼底滿是得意。
樂兒不等馬穩住,就急得跳了下來,看得溫揚心肝一顫,就怕她摔倒,見她穩穩的跑到他的面前,這才訓斥:“莽莽撞撞。”
樂兒現在才懶得計較這些,一手小手在他身上輕輕的遊走,嘴裡急切的問:“傷了嗎?傷哪裡了?”
溫揚有些享受樂兒此時的情誼,卻也沒有忘了樂兒帶了很多人來,咳了一聲,故作矜持的說:“還好,你二哥傷得比較重。”
“二哥,你沒事吧?”樂兒扭頭去看離修。
離修剛說了一聲沒事,樂兒就不管離修了,小心翼翼的扶着溫揚,“一會讓太醫仔細瞧瞧。”
離修眉眼一挑,都懶得計較了。
和樂兒同行而來的,還有白素錦,她一步衝到了以沫的面前,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才吁了口氣。
“你嚇壞娘了。”
以沫紅着眼眶,“哥哥受傷了。”
白素錦見離修身上傷口不少,以沫卻是丁點事也沒有,當下對這女婿,越發滿意了幾句,看他的眼神也慈愛了一些。
“別怕,他不過是一些皮肉傷,躺幾天就會好的。”
“嗯!”以沫重重的點點頭。
白素錦心疼的掏出帕子,替以沫擦着臉上的血跡。
“將軍。”同行的人,跟了上來向離修打招呼。
樂兒不但搬了救兵來,還有太醫及宮人,宮人擡了三個單架。
太醫先給離修和溫揚看了傷口,見都止了血,想是用了好藥,這裡也不是看診的地方,便讓兩人躺到了單架上面。
以沫牽掛離修,小手抓着他的大手不放。
離修哪裡捨得讓以沫一路跟着走回去,哄她說:“騎着馬,跟在旁邊。”
以沫倔強的搖搖頭,離修又輕言哄了幾語,以沫固執得不肯離開離修一步。
離修無法,只得看向白素錦,“她剛纔有些嚇到了,要不夫人先帶着她回去休息。”
白素錦倒是想自私的先把女兒打包帶走,但看女兒這樣子,也知道她眼下不會離開。
“不用了,你救了沫沫一命,不親眼看着你平安,我們母女心裡哪能踏實。”
離修見白素錦不反對,也就不再勸以沫,只是叮囑,“一會走累了就去騎馬。”
“嗯。”以沫乖乖的應下,握着離修的手,越發緊了一些。
白素錦只當看不見,神情自然的跟在以沫的身旁。
她也年輕過,當年和夏楚明沒成婚,私下裡親親抱抱的事情不少,她一個現代人,婚前談談愛,親親嘴,怎麼可能大驚小怪。
更何況,他們眼下不過是拉拉小手罷了。
不過兩人的互動,卻讓跟來的人都暗暗吃驚。
他們這些人,什麼時候看到離修這副溫柔的模樣,別說對姑娘家輕聲輕語,就是一個好臉都難有,這會竟然哄起了小姑娘。
另一邊的溫揚和樂兒,他們好歹是定了婚的人,剛遭了大難,出格點拉着小手訴訴衷腸也情有可原。
可是這一對是怎麼回事?
這淳王府的四小姐怎麼和離小將軍這般纏綿,比起旁邊一對,這恩愛的勁,可是一點都不遜色。
一路回程,大夥心裡雖然好奇,但也沒人沒眼色的去問。
等到了紮營的地方,人陸陸續續的都回來了,畢竟一聽說有刺客,自然派了侍衛去把所有人都尋回來了,特別是雅興頗好的皇上。
夏楚明回來臉的時候,臉色白了幾分。
見以沫和白素錦都沒有事,這纔有所緩和。
來不及對愛女表達關懷,她便哭着說:“爹,你去看看哥哥,他爲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傷。”
夏楚明和白素錦是一樣的性子,這會兒看以沫毫髮無傷,除了身上染了點血,倒沒有其他,自然就高看了離修幾分。
再在女兒的央求下,去看了離修的傷口,頓時對這女婿的敵意消散了幾分。
以前好總怨這女婿想搶他女兒,這會倒不埋怨,也幸好是這麼一個男兒,才能護着以沫不受傷。
夏楚明檢查了離修的傷,見太醫處理得很好,便沒有多事的插手,只是感激的說:“多謝你救了愛女一命。”
離修沒忘記旁邊有人,正豎着耳朵在聽話,有些矯情的說着官場話。
“四小姐和舍妹關係一向交好,湊巧遇上這樣的事情,哪能不出手,二爺不用太客氣。”
夏楚明挑了下眉,清楚離修這是想保護以沫的名聲。
不過他側目一看以沫的樣子,嘆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有點晚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誰都沒有興致再狩獵。
皇上一聲命令,所有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同時也派了人去徹查此事。
離修躺在牀上,這事也不放心讓其他人去辦,便和夏楚明說:“剛纔這些刺客是衝着四小姐去的,只是當時的情況,留不了活口。”
夏楚明眼神一深,“我知道了。”
離修見說完,夏楚明只派了隨身侍衛去查看屍首,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他的考慮纔是正確的。
已經明確了刺客要對付的人是以沫,這會更該把人平安的送回府,查清線索反倒不這麼重要了。
即使有可能晚一步,就被人抹去了線索,總好過拿以沫的安危冒險,誰人能保證在回去的路上,就一定平安無事。
“沫沫,我們該回去了。”白素錦出聲。
以沫明白,這裡人多嘴雜,她不能再留下來,眼神黯了黯,張口說:“謝謝離小哥的救命恩情,以沫改日登門拜謝。”
她知道這話說得有些欲蓋擬彰,等到明天,別人還不知道怎麼說她和離修的關係,不過剛纔離修和爹的話也提醒了她,她也只能順着他們的話,這樣說。
至於明天別人說什麼閒話,就不在她現在考慮的範圍內。
離修目光纏綿的看着以沫,倒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裡,眼神這才泛起冷清。
這一次,雖然付出了代價,受了些傷,但總算弄清楚對方的來意。
即是對付以沫,這事怕就是和夏楚明有關係,不然的話,以沫一個小姑娘,哪裡能招來這些仇家。
看樣子,他有必要,找機會好好和夏楚明細聊一番。
在回去的路上,夏楚明直接鑽到了馬車裡,迫不急待的問了以沫事情的始末。
以沫眼角微紅,“我和哥哥原本正在打獵,突然就不知道哪裡竄出來了一羣刺客,若不是哥哥護着我,我這會怕再也見不到爹孃了。”
白素錦心疼的將以沫摟到懷裡,望向夏楚明。
“沫沫年紀小,認識的朋友也就這麼幾人,先前聽她剛來京都時,倒是有幾人刁難過,只是現在的身份,和當初是扯不上關係的,更何況不過一羣深閨中的女兒家,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我這次回京,由於身體不好,也少出門應酬,你琢磨下,你最近是不是礙了誰的利益。”
白素錦一下就點明瞭重點,夏楚明挑了下眉。
“我眼下就在衙門裡掛了一個閒差,平日裡不去都無妨,若說真有什麼礙眼的地方,怕就是給六皇子看病的事情。”
白素錦臉色有點難看的說:“若是這樣的話,怕就麻煩了。”
牽扯到六皇子,自然是奪嫡的事情。
以沫聽着爹孃一來一往的話,也大致懂了意思。
她雖然不關注朝政大事,但眼下有幾位皇子暗中爭奪皇位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四皇子是德妃所出,精明能幹,手段狠絕,又有一張巧舌,甚是討得太后的喜歡。
而德妃和太后是親姑侄,說來,太后不單是四皇子的皇祖母,還是他的姑祖母,這也是爲什麼太后疼四皇子,並一力支持的原因。
三皇子耳根子軟,沒有什麼主見,容易被人左右,平日裡都是看四皇子眼色行事,兩人顯然是一個派系。
按說太子派和四皇子派爭鬥不休,這當中應該沒有六皇子什麼事,只不過六皇子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生的皇子。
平日裡,皇上對六皇子就寵愛有加,時時叫入宮中陪伴。
甚至有消息流傳,若不是六皇子身體不好,這皇位若是六皇子想要,皇上便就會給他。
如今眼看着六皇子的身體漸漸好轉,怕是有人坐不住了,只是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出手的人是太子黨還是四皇子黨。
“這些狗雜碎,動不了六皇子,竟然動到我們的頭上來。”夏楚明忍不住罵了一句。
六皇子自中毒後,皇上便將他全力保護了起來,身邊派了幾個大內高手過去。
只要六皇子不是自己尋短見要跑出京都,在這京都裡,倒是難丟性命。
怕也就是因此,所以那些人見六皇子身體大好了,不是去動六皇子,而是來動以沫。
想來也是打着以沫若是沒了,夏楚明便不可能再有心情給六皇子治病的主意。
白素錦冷笑的說:“這些人可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起碼也得太醫鬆口吧?不然的話,六皇子光身體強健了有什麼用,這古往今來,哪一個皇帝會立沒有子嗣的皇子爲太子。”
在民間百姓中,子嗣都是大事,更何況是皇家。
“太子和四皇子,一個是僞君子,一個是真小人,都不是明君的選擇。”夏楚明這一年多時間,也沒少收集關於皇子的情報。
他雖然不參與到皇子的爭鬥當中,但不表示他就一點都不注意他們的動向。
白素錦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莫不是皇上最近有什麼動作,請太子和四皇子不放心,才鬧到此事?”
夏楚明微微蹙眉,“不至於,我在皇上身旁安插了眼線,若真有事情,我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以沫一聽,覺得這皇上也不是這樣好當。
她記得離修也說過,他也在身上身邊安插了眼線。
如此的話,皇上身旁怕也沒有幾個人沒有被收買的,突然發覺皇上也有些可憐,但一想到她無辜被牽累,又覺得皇上至少比她強多了,便悶悶不樂的垂着小臉,越發不願意說話了,只是聽着爹孃分析。
白素錦和夏楚明說話時,自然有注意到女兒的情緒,見她興致不高,也只能嘆息。
當初爲了解除婚事,替六皇子治病,這是談好的條件,他們如今也不能撒手不管,想來也只能多加強防衛,讓以沫少出一些門,等着這事等緩一緩。
皇上下令徹查,但最終也不過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撤了幾個官員,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畢竟這事不論是誰下的手,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行事,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不讓人拿捏到話柄,否則的話,也不至於這麼大膽。
受傷的當晚,離修寫了一封書信讓樂兒帶去淳王府。
他因身上有傷,自然不可能再夜夜翻牆到淳王府來休息,但又着實不放心以沫一人,便讓落夏天天晚上就在屋裡睡下,有什麼事也能就近照顧。
以沫屋裡一直暖哄哄的,即使這大冬天,也不覺得冷,榻下也能睡人,而且以沫待落夏親如姐妹,聽了離修的話,便直接將人拉到牀上一起休息,並沒有太多的講究,好在旁人也都不知道這事。
等到離修傷好回到朝堂時,這件事情卻已經過去了。
夏楚明能分析出了幕後的可能黑後,離修自然也相差不遠,畢竟他比夏楚明對這些事情關注得更多一些。
雖說太子和四皇子一直都在拉攏六皇子,但就他的分析,這事十有八九是太子下的黑手。
只是眼下沒有證據,可這卻並不妨礙他派人去查太子和四皇子的行蹤。
這日,夏楚明來六皇子府裡給他看診。
等看完診後,六皇子突然出聲挽留,“二爺,在下有一事相告。”
夏楚明挑了一下眉。
六皇子將夏楚明帶到了書房,給他看了幾樣東西,夏楚明也不說話,只是目露冷笑的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嘆息一聲,“原也是爲了我的事情,纔會連累到四小姐,先前我不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夏楚明仍舊不說話。
六皇子就像倒豆子似的,說道:“當時刺客伏誅後,我就接手了清查的事情,在其中一個刺客的衣服上發現了四皇子府的印記。只是這事過於湊巧,我也就沒有聲張。”
夏楚明冷笑,瞬間就明白了這中間的彎彎道道。
這事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所爲。
若是一擊擊中殺了以沫,他這個做爹的自然痛不欲生,不可能再有心思來給六皇子治病,而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定然會徹查到底,到時候四皇子府也會被牽扯進來。
畢竟當時以沫安然無恙,他肯定是選擇先將人平安的送回府,可是出了事,就不一定了,他自然就該追拿真兇了。
現場留下的證據,自然也就會被他發現,不至於到後面,什麼都不清楚。
他雖然派了長風過去,但是長風在六皇子面前,哪裡夠看,可不就是無功而返麼。
“雖覺得四皇兄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但這也是一條線索,我就查了下去,查到後面,發現在冬獵前,皇后的宮女出過一趟宮,而冬獵回來第二天,太子神色有些不對。”
“相反,四皇子府反倒沒有什麼動靜,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由於對方行事過於小心,我這裡也着實沒什麼線索,父皇雖然知道這些,但因爲沒有證據,也定不下罪名,便只借着這事,訓斥了太子幾句。”
夏楚明清楚這是六皇子對他示好,但卻不怎麼相信他的話,至少不相信皇上是因爲沒有證據,所以纔沒有對付太子。
事實上,皇上就是有證據,也不會對付太子。
畢竟他現在身強體健,雖然立了太子,但也怕太子覬覦他的帝位,樹立一個四皇子這樣的勁敵,是皇上樂意看見的。
至於以後年邁了,皇上是否會替太子清理朝堂,留下一條康莊大道,這又是另一說了。
“多謝。”夏楚明神色淡淡的說了一聲。
六皇子抱着幾分愧疚的開口:“由於我的事情,把你們牽扯其中,着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這話鬼話,夏楚明是完全不信。
六皇子一直蟄伏,就是由於身體不好的原因。
如今請他大力治病,而他本身又深得皇上喜愛,這病要是治好了,太子和四皇子都不可能再向以前一樣待他。
到時候他就是肉中刺,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不過夏楚明也沒有拆穿,至少六皇子這表面功夫,做得也不錯。
“這事不怪你。”
答應治六皇子的時候,他就考慮到了,不然也不會多給以沫準備暗衛,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太子和四皇子這麼沒有耐心。
這纔過去幾個月的時候,身體剛有點起色,就迫不急待的下手了,他也不知道該說這位六皇子有能耐,還是太子和四皇子太過沒自信。
又說了會話,六皇子纔派人把夏楚明送出去。
而他一走,容世子自後面走了出來。
兩人目光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容世子說:“我看夏二爺這樣,倒不像遷怒於殿下的意思。”
“但願。”六皇子聲音沉沉,比起剛纔略顯陰鬱。
容世子勸說:“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殿下先調理好身子,一切等到日後再說。”
六皇子冷笑一聲,“這也要皇兄給我機會才行,看他們這副迫不急待的樣子,怕是不願意我身體康復。”
容世子目光陰惻惻,倒不再說話。
夏楚明出了六皇子府邸就直接回了淳王府,把事情和白素錦說了一下。
“我倒真沒有怨六皇子的意思,畢竟冤有頭債有主。”
白素錦纔不管這些,捏着下巴在想六皇子說的話,琢磨着太子與四皇子的爲人,“這兩位都不是明君。”
太子是虛僞,四皇子是小人,而且兩人不愧爲兄弟,心胸都十分失狹窄。
只是一個背後耍手段,一個當着面給人難堪。
相對而言,四皇子倒還好對付一些。
“這次回來,我雖有心查出當年的事情,但卻沒有想摻和到這些事情當中,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不摻和,別人就會放過我們。”夏楚明揉揉額,低低說道。
他們一家三口,分散多年。
對他們而言,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至於這天下誰當皇上,他們還真的不關心,頂多就是派人去查查當年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由於事情過去多年,夫妻倆也沒有想過,一天就把事情查清楚,也是不慌不忙的態度,想着若是查了出來,定不讓對方好過。
可報仇也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最重要的還是過好眼下的生活。
只是他們這樣簡單的想法,註定是不被人接受的,纔會被人逼迫至此。
而且這事,怕是沒完,以後還有更多的麻煩。
“你說當年的事情,是不是也和奪嫡有關?”白素錦突發奇想的來了一句。
他們夫妻倆當年雖然張揚一點,有很多看他們不順眼的人,但他們爲人滑溜,凡事都留有一線,倒不至於和誰結下生死仇。
而且這世家間的關係,來來去去都能沾點親戚關係,若不是其中有巨大的利益,很少人動殺機。
“能請得動大嫂的人,身份自是不低。”對於這一點,夏楚明和白素錦早有共識。
當初揪出大嫂時,他們就猜到了這幕後的人十有八九是宮中的貴人,否則的話,這世上又有幾人可以說服淳王妃來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淳王妃是被情所困,想要毀了夏楚明,但這幕後的人,怕是眼紅以沫和六皇子的婚事。
畢竟當年夫妻倆和現在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不然的話,貴妃也不會在臨終前,執意要結這門親事。
正是由於他們夫妻倆想到了這一點,又看眼下婚事已經解除,便沒深究。一來是沒有線索,二來也有心迴避。
畢竟不管對付宮裡的哪一位,對他們眼下的情況而言,勢必就要和對方的敵對聯盟。
他們並不想捲到奪嫡的紛爭中,夫妻倆便有默契的放緩了腳步。
也有對方若是不再糾結,這事就到此爲止的意思。
畢竟皇上正值壯年,眼下早早的站隊是十分不明智的,這往後的十幾二十年,他們夫妻倆不在乎,可是卻不願意讓以沫過這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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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再出刺殺的事情,對他們而言猶如當頭棍棒,這事他們再三躲避,竟仍然沒有躲開。
“我們原就不是躲躲閃閃的人,既然他們要玩,就跟他們玩到底好了,當年的事情,也不是真就沒有可查的。宮裡的幾位娘娘在未嫁前和淳王妃的關係細查一下就出來,再不然,查查六皇子的事情,害六皇子和害我們的人,應該是同一批人。”白素錦臉上有些狠厲。
這樣的表情,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露出來過。
先不說多年的沉睡,就是這一年多,也一直是溫溫柔柔的笑臉,倒讓人忘了,她也是一個吃不得虧的主。
“嗯。”夏楚明答了一下,說:“這事當年參與的人怕不少,畢竟貴妃去了,皇上對六皇子倒是真的疼,安插了不少人保護,可仍出了事,可見不是一個人動的手腳。”
“我明白。”白素錦何嘗不懂這個道理。
夫妻倆就是各自心裡清楚,纔會不點破,也不深究。
否則的話,真和整個後宮爲難,也只有推翻了這西夏王朝才行。
“看樣子要站隊的話,怕也只能支持六皇子了,只是這子嗣的問題一天不解決,其餘都是空談。”白素錦說罷,斜着眼睛看向夏楚明。
夏楚明尷尬的撓撓鼻樑,這種事情,他真的沒有辦法保證。
夫妻倆又說了會閒話,倒決定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至於以後能不能真的把人拿下,又是另一說。
當初就是想着,事情過去多年,難以查清楚,查清楚了也沒有辦法一鍋端了這些人,如今倒不這樣想了,總歸不能被人陰了還找不到債主。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而白素錦由於多年沒有打理中饋,一時操勞起來,竟有幾分吃力,而以沫又到了年紀,正是學這些的事情,便天天跟在白素錦的身旁幫忙。
好在下面的管事倒安分,又有沈側妃在一旁協助,倒沒有出什麼大事。
忙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府裡大小事宜,人情來往,都打理得妥妥當當。
先前以沫和樂兒他們約好了去山莊裡泡溫泉的事情,由於在冬獵的時候,遇到了刺客,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知道刺客是針對以沫後,白素錦夫妻倆便不許她再隨意出門,平時連去一趟將軍府,也不再是容易的事情了。
好在離修自傷好後,照樣晚上來以沫屋裡,讓落夏去了隔壁耳房,天天晚上守夜。
離修想着若有事情,也是離得最近的落夏第一個時間趕來,到時候他制服了刺客再脫身,也不會影響到以沫的名聲,便沒有和夏楚明說這事。
畢竟對離修而言,他自己的女人肯定自己保護,不然的話,讓誰保護,他都不放心。
除夕這日,以沫起了一個早牀。
到白素錦的院裡時,見她起得更早,而府的管事嬤嬤也一早就在院裡聽訓,她過來的時候,事情也吩咐得差不多人,白素錦最後說了幾句,便打發了他們去辦事。
“娘。”以沫笑吟吟的挽着白素錦的胳膊,倆人一同去用了早膳。
今年一年,府裡就嫁了四位姑娘,餘下的姑娘最大的也不過才八歲,白素錦怕以沫覺得無趣,特意買了許多煙花回來。
“等晚上娘陪你放煙花。”
除夕晚上有守歲的習俗。
倒也不用真的守一個通宵,一般是過了子時,便能各自回去休息,畢竟都是一羣孩子,真守一個通宵,怕他們身體吃不消。
“好,晚上叫上姐姐一起吧?”以沫高興的提議。
像他們這樣,一個府裡幾房裡,也不會全都坐在一起守夜,不過今年人少,一起守夜倒是不錯的主意。
“行,反正你爹和大伯,也要去陪老王妃。”
白素錦笑着答了一句,以沫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倒沒有說什麼。
自老王妃在淳王妃去了後,她便沒有再針對過白素錦和以沫,對此,夏楚明看在眼裡,態度自然就軟了幾分,母子間的感情也恢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