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世子哥哥
離修斂神,從容的說:“不是不行,只是沒想到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你這次來,除了爲了昨晚的事情來看她,就是想看看她生活的環境吧?說來說去,你還是怕我虧待了她。”
景世子大方的承認說:“沒錯!”
離修眼尾抖了下,瞥了一眼旁邊書竹,現在讓她出去準備,以景世子的聰明,肯定能看出什麼,只是若什麼都不做,他又有些不甘。
思來想去,離修有了一個對比。
與其讓景世子發現他們同榻而眠,倒不如讓景世子覺得他對她照顧不周尚好一些。
想到這裡,離修率先起身說:“走吧!”
景世子放下棋子起身,一路跟到了以沫的房間。
以沫雖然晚上不在房間裡休息,但是隔壁的耳房被她當成藥房在用,這間房間裡也是天天有丫鬟打掃的。
與其說這是間女子閨房,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小型藥材庫。
推門就聞到了一股藥香味。
景世子皺着眉問:“怎麼回事?”
離修無奈的帶着景世子先看了旁邊的耳房,才說:“以沫喜歡擺弄藥材,這些都是她的寶貝,平時不讓別人碰一下。”
景世子愣了下,而後緩緩笑了起來,“以沫和叔叔一樣,想來肯定也是一位小神醫。”
離修毫不謙虛的附和,“她都是看着手札自學成材的,以她這個年紀的成就,將來肯定比你叔叔更厲害。”
景世子與有榮下焉的說:“這是一定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同是妹控的兩人,因這段話而惺惺相惜,瞬間覺得彼此順眼了許多,談話間也和睦了許多。
出了耳房,景世子打量了屋裡的擺設,看得出來,都是花了心思的,每一樣擺設都說得出出處,並不是上不得檯面的便宜東西。
景世子上前看了下梳妝檯,又看了下衣櫃,好在離修平日裡喜歡給以沫添置這些東西,所以兩邊屋裡都有。
只是相對而言,這裡的就顯得少了一些。
“她就只有這麼點衣服和首飾嗎?”景世子皺着眉不滿的問。
妤卿的衣服首飾多得房間已經放不下了,特意裝修了一個房間專門擺放她的那些物件。
與妤卿相對,以沫的東西就顯得寒酸了許多。
景世子看着頗不是滋味。
離修尷尬的咳了下,不好說他買的東西都在另一屋,但心裡也明白,以沫的東西是少了一些。
樂兒不算是愛美的姑娘,但是兩人比起來,以沫的飾品衣物不到樂兒的十分之一。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以沫纔回來,離修就算一天做兩套,也趕不上樂兒她們這種自小住在京都的姑娘。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自姑娘落地,家裡就會一點一滴的開始準備姑娘的首飾衣服嫁妝這些,哪裡是以沫這個後來者比得上的。
她就算手裡有白素錦以前的首飾,當年離開時,白素錦也只挑了有紀念意義的昂貴飾品,總共才兩個箱子,並不是所有都拿走了。
“東西是少了一點,但我們纔回來,有些東西,也要慢慢置辦,不可能說是一次性就讓她的物資生活變得像土生土長的京都小姐一樣。”離修耐着性子解釋。
景世子勉強接受了這種說詞,但總覺得離修薄待了以沫,若是真的對她好的話,肯定就不止這些飾品衣物。
“以沫和你非親非故,一直住在你這裡也打擾了,我這幾天想了許多,決定把她接回淳王府。”景世子說出心中所想。
離修下意識的拒絕說:“這怎麼能行,以沫自己不願意,更何況她早就做了決定,等到時候和她爹孃一起,堂堂正正的回淳王府。”
景世子有點不悅的說:“什麼叫堂堂正正,他們當初又不是被趕出去的,而且以沫能用矇住臉的方法在你這裡住下,怎麼就不能住在淳王府。”
“白以沫,就憑她這個名字,這樣被接回去,投在她身上猜測的目光也不少吧!”離修挑挑眉反問。
景世子先前也考慮過這些,但是就像以沫顧忌的一樣,她身份揭開了,她解釋不了夏楚明和白素錦的下落。
若是能讓他們回來一趟,先把以沫送回府就好了,可是現在連以沫都不清楚他們的行蹤,更何況是其他人。
不想以沫面臨那些難堪的指責,他就只能默許以沫現在做的決定。
“我可以讓她住到山莊去!”景世子提出這個意見,自己都說得十分沒有底氣。
瞬間就被離修否定了,說:“以沫這麼一個姑娘,你確定你放心她一個人住在山莊,就算你派再多的護衛保護也不放心吧!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以沫才十二歲,你讓她一個人孤單的住在山莊,她的心裡能不能承受。現在住在將軍府,以我義妹的名義,她能自由自在的交到她想認識的朋友,過她想過的生活。”
景世子緊抿着嘴。
其實從開始他就知道他這個想法行不通。
就算他是世子,這樣莫名其妙的帶一個遮遮掩掩瞞着身份的女人回府,不說其他人,就是他娘和家中的姐妹也多會方面打聽。
他不見得能像離修這樣,保護得滴水不漏,畢竟離修有一個很好的名目。
以沫是離修的救命恩人。
就衝着這一點,離府的人也不敢薄待了她,否則的話,還不被世人戳着脊樑骨罵啊!
“以沫以後的衣物首飾,我會負責讓人拿來!她缺什麼你就派人送消息給我,我都會在第一時間送來的!她……就暫時住在這裡,麻煩你多照顧!”景世子言語間有些不甘。
離修同樣心裡不爽,憋着不快的說:“以沫的四季衣物及首飾,我都會細心打點好,不過你要多送一份來,我也不能代替她拒絕你,畢竟你也是她的哥哥。”
景世子嗯了聲,說:“如此最好!”
他私心裡覺得,以沫救了離修一命,他對她好是應該的,更何況這些首飾衣物對他們這樣的公子哥而言,都是隨手可以拿出來的。
若在這些方面還要薄待以沫的話,就太沒有良心了。
離修不在意景世子的想法,忙請着他又去了廳裡,免得在房裡待久了,看出更多的端倪。
接下來兩人突然像是閨閣中的女人似的,談起了衣物首飾,都一副很有經驗說着以沫適合哪種顏色,哪種首飾。
以沫在一片詭異的氛圍中出現,叫兩人用膳,目光好奇的睃來睃去,問:“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她是不是耳朵有問題啊!怎麼走近的時候,聽到景哥哥在說繡品,他一個大男人懂這些嗎?
“沒有!”離修和景世子異口同聲的回答,話落兩人對視一眼,又匆匆瞥開視線。
以沫覺得奇怪,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便所幸不想了,上前兩步,站在景世子面前,仰着小臉嬌笑說:“這是我和景哥哥相識後,第一次正式見面,妹妹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來讓你品嚐,希望景哥哥會喜歡。”
景世子一臉溫柔的說:“只要是你做的,哥哥都喜歡。”
以沫甜甜一笑,說:“走吧!飯菜已經上桌了,擺在偏廳裡,再磨蹭下去,飯菜就要涼了。”
景世子滿眼笑意的跟着以沫往前走,身後就聽離修突然咳了一聲,以沫也聽到了,瞬間回眸,問:“哥哥是喉嚨不舒服嗎?先去吃飯吧!用完飯,我再煮點川貝燉雪梨給你喝,明天就好了。”
“好!”離修滿足了,大步向前。
景世子在一旁看到,鄙夷的低語:“幼稚!”
竟然用這種手段搶妹妹的注意力。
景世子一邊看不起離修,一邊衝着以沫說:“你是繼承了叔叔的衣鉢嗎?”
以沫靦腆的回答,“我沒有爹爹厲害。”
景世子誇獎說:“你才十二歲,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呢!我最近夜裡總是失眠多夢,這能治嗎?”
以沫忙走到景世子身邊,握着他的脈問:“景哥哥睡眠不好嗎?”
“是啊!”景世子微有苦惱的回答。
以沫忙仔細探脈,在她看不見的上方,景世子和離修各給了對方一個眼神,充滿了挑釁。
三人一路移步到了偏廳。
以沫有些擔憂的說:“景哥哥思慮好像重了一些,平日要多想一些高興的事情,用完膳後,你開一個安神的藥方給你,你晚上睡覺前喝一次,先用幾天看看有沒有效果,等這幾日,我做一個抱枕給你,裡面塞點安神的花草,會好眠許多。”
景世子是有輕微的失眠,但也沒有太嚴重,但沒有想到這話一出,還得了這樣的好處,當即笑容燦爛的說:“做抱枕會不會太辛苦了?不然做一個香包好了。”
以沫不在意的說:“不會啊!能幫着景哥哥就好,不然兩個都做吧!香包可以隨身攜帶,聞得多了,對身體好的。”
景世子笑眯了眼說:“你不覺得麻煩,哥哥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會啦!”以沫笑容甜美的回答。
兩兄妹一來一往,完全沒有注意到,夾在他們中間的某一個人,臉已經黑如鍋底了。
此時離修一臉懊惱,早知道他也該說失眠多夢的,虧!
不過,景世子有的,以沫敢不給他準備一份試試。
事情決定了,以沫便邀請景世子動筷子。
景世子未吃先驚歎的說:“這個是你想出來的嗎?”
一個個小小的盤子下面擺着一根根蠟燭,即不影響食物,又能保證食物的溫度。
以沫笑得羞澀的說:“嗯!上次去參加宮宴,滿桌的冷飯冷菜,我當時就想到了,這次宴請景哥哥,正好派上用場。”
“你真是聰明,不虧是我夏禹景的妹妹!”景世子笑得有些豪邁。
離修惡劣的想着,從他這裡看去,都能看到景世子的舌根了,但是面對景世子這話,他也不得不贊同的說:“妹妹真是本事,心細如塵。”
至於以沫的聰明,他可不覺得和景世子有什麼關係。
他還想說,以沫這麼聰明,是和他相處久了,被他傳染了呢!
對於兩人的誇獎,以沫回以一笑,沒有覺得自己哪裡值得稱讚了,不過第一次和景世子坐下來吃飯談心,能得他這樣的喜歡,她心裡還是十分雀躍的,覺得一下午的辛勤付出都是值得的。
“好了,你們就別再給我戴高帽了,再誇我幾句,我就要飛起來了,若是真想表揚我的話,就用行動證明,一人多吃兩碗。”以沫微站起身子,給他們兩人一人夾了幾筷子菜。
以沫做的菜並不算頂好,只是跟在姥姥身邊學得多,她腦海裡記得很多菜譜。
但是像以沫她們這樣的小姐,學做菜又不用親自動手,只要清楚步驟,一些實際操作都是丫鬟去做的。
但好在姥姥算是全能,擅長藥膳的她,廚藝哪裡會差,以沫看了這麼多年,親手做的東西,雖然比不上宮中御藝,但勝在裡面有一股淡淡的溫情,看得出她是花了心思在做菜。
“好吃,好吃!”景世子十分給面子,吃一口讚歎一句。
離修有點鄙視,但卻沒有表現出來,畢竟景世子誇的人是以沫,他就算不喜歡景世子,也不會不喜歡他說的這些話。
“好吃就多吃一點,景哥哥若是想吃的話,以後有空就多來將軍府,我都做給你吃,姥姥教了我很多菜式,我到時候弄給你們嘗。”以沫笑得甜蜜。
看兩個哥哥這樣不顧形象,給面子的大口吃菜,就感覺這是他們表達對她的寵愛似的,讓她覺得十分的窩心。
“他哪裡敢天天來我們將軍府啊!”逮到機會,離修不懷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以沫好奇的問:“爲什麼啊?”
離修斜着眼睛看向景世子,故意不替他回答。
以沫又重新問了一遍,只是這次問的人是景世子。
景世子慢條斯理的嚥下飯菜,淡然的望了一眼離修,才緩緩說:“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你只要高高興興的生活就行了。”
離修微愣,斂去複雜的神情。
他一時竟然忘形,在以沫的面前提這些。
當年以沫的父母離開京都,母親中毒,這中間的事情,至今沒有查明,但是活了兩世的離修,多少也是清楚一些內幕。
而此時他看景世子的神情,怕是這個比他只大兩歲的少年,在多年的追查下,已經有了些眉目,所以纔不願意在以沫的面前提起這麼隱晦的話題。
“因爲我不會准許他天天來和我搶妹妹啊!笨……”離修難得用輕快的語氣說話。
以沫愣了下,俏臉微紅的嗔怪說:“哥哥好幼稚啊!”
離修有點得意的說:“這是跟你學的!當初是誰跟我說的,對你一定要比樂兒好的?”
以沫俏臉更紅了,偷瞥了一眼景世子,嘀咕,“哥哥別說這些嘛,好丟人呢!”
他們倆私下說說倒無妨,這樣拿到檯面上來說,總顯得她過於小家子氣,很讓人羞恥啊!
景世子微往後仰了下身子,目光沉靜的看着兩人,看到以沫臉上那種純粹的笑容,他心裡略略放心了下來。
能讓以沫笑得這樣高興,縱容她說出這樣任性的話,可見離修應該是很疼惜以沫,真將她當妹妹在照顧吧?
只是想到以沫房裡那幾件衣服首飾,景世子心裡仍有點不快,雖然都是新物,但數量太少了。
京都是一個很現實的地方,像她們這樣的名門貴女,參加聚會,從來都不會穿重複的衣服,越是身份高貴,越是講究這些。
這簡單的幾件衣服,根本就不夠以沫會友。
景世子心裡想着這些,也默默的把離修放到了一個雖然疼以沫,但不夠細心的位置上。
私心裡想着,待會回去就要派人去找繡娘,立刻趕製幾件時下流行的冬衣拿來。
簡簡單單的一頓家常飯,以沫準備了八道菜,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又上了甜點。
直到都撐不下去了,三人才移步到一邊閒談。
這次,景世子細細問起了當年以沫她們離開後的事情。
以沫由於沒有這方面的記憶,沒什麼可說的,再加上她的生活十分單調,幾句話就說完了,至於後來姥姥出事的幾天,所受的委屈,以沫是一句也沒有提。
只是這種事情,景世子早就聽離修說了,也派人去打聽了情況,他自然不會再多問。
待景世子對以沫這幾年的生活了解得差不多後。
以沫便問起了昨晚的事情。
“那些賊尼怎麼樣了?有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景世子寬慰的笑笑,“放心好了!不單那些賊尼,就是經常去的客人,以及和他們有金錢往來的官差都被抓起來了。”
以沫一臉嫉惡如仇的模樣說:“那些人太壞了,一定不能輕放過他們,不能再讓他們出來害人了!”
景世子笑說:“放心好了!他們沒有機會再出來了,我本來打算私下處理了他們,不過後來皇上秘密派來了人,把他們都帶走了!”
“有皇上出面就好!”以沫笑得毫無城府。
景世子和離修對視一眼,又平靜的挪開。
他沒有告訴以沫,不單是那些人,就是他這次帶去救人的侍衛,也都被皇上秘密處理掉了。
皇上爲了確保永平公主這件事情不會走漏風聲,下了狠手。
只是這樣黑暗的事情,他又怎麼能告訴以沫,讓她知道了也不過是平白自責罷了。
離修一個眼神就猜到了後續的事情,心裡不由泛苦。
其實在他看來,皇上的處理手法纔是對的,畢竟那些下人對他們而言,又哪裡比得上自己心中在乎的人。
只是以沫這樣心善,真要爲了這種事情殺了她們,以沫這輩子怕是會難以心安吧!所以他也只能忍下這份殺戮。
好在清楚事情始末的落夏和南珍,都是忠心的人,畢竟能當暗衛的人,自然不可能叛變。
而南珍所有的家人都握在將軍府手裡,更不可能生出二心,否則的話,不論是離修或是程氏,都不會輕易放過她們。
他們在走這一步棋時,這些都是考慮到了。
或許程氏下手更重一些的原因,也是想着藉着重傷,沒有治療,讓南珍就這樣安然的離去。
景世子和離修都有意瞞住以沫這些,不願意多談,再加上時間也不早了,景世子起身告辭。
“好了,我該回府了,下次再來看你。”景世子有點不捨的開口。
不等以沫說話,離修就接話說:“我送你出去。”
景世子和以沫同時看了他一眼,以沫又看向景世子說:“那景哥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有空記得來看我。”
“嗯!我先回去了!”景世子邁步離開。
離修跟在他身後。
兩人出熹微院,不見以沫身影后,景世子便主動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和我說?”
離修扯了下嘴,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以沫母親的那些嫁妝鋪子都是誰在打理?”
景世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離修,平靜的說:“我明白了!”
離修很滿意景世子的上道,笑得真誠了幾分,說:“那就謝謝你了。”
景世子白了一眼離修,兩人像是天生不對盤似的,沒好臉的說:“我是爲了我妹妹,跟你沒有關係。”
離修才懶得管這些。
以沫手裡的鋪子一直是離修擔心的一個問題。
他倒不看重這些鋪子,只是想着原本屬於以沫的東西,被其他人佔有了,他心裡就覺得不痛快。
眼下有景世子主動幫忙奪回,一切就都好辦了。
畢竟以他的身份,以後整個淳王府都是他的,他不過提前要幾間鋪子而已,很簡單的事情。
到時候再以景世子的手交到以沫的手裡,神不知鬼不覺,一點麻煩事都不會引起。
比起他動手,要顯得和平許多。
次日,以沫開始了她的懲罰路,一早起來,用了早膳,練了會字,就到練武場上開始慢跑。
碰到身體漸漸恢復了的離旭,他不懷好意的朝着以沫一笑,故意打聽說:“你們前天是鬧了什麼事?”
程氏和離修雖然沒有對落夏和南珍滅口,但是這種事情,自然也不可能告訴離旭。
以程氏謹慎的性格,她頂多和離元帥嘀咕兩句,就是親兒子她也不會提起。
畢竟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否則的話,皇上也不至於擔下這樣的殺戮。
離旭只清楚以沫和樂兒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兩人院裡的丫鬟都被打了,想來鬧的事情應該是挺嚴重的。
再加上離旭對樂兒的瞭解,在她的生命中,一般小麻煩,她根本不屑闖,要闖就闖大禍。
“瞎跑,三人吃了一些不該吃的食物,身上都紅腫過敏了。”以沫拿出官方說話,淡淡的迴應。
離旭不信的問:“只是這樣?”
這樣的話,娘和二哥不可能發這麼大的火,至於牽連到整個院裡的下人。
以沫挑眉,反問:“不然,你以爲是什麼?”
離旭哼了一聲,見以沫不打算說實話的樣子,也不想再和她多廢話,扭身直接離開了練武場,把位置留給了以爲。
歡喜朝着離旭的背影做着鬼臉,揮舞着拳。
等他走遠了,歡喜才滿臉不痛快的說:“三爺怎麼回事啊?每次都要尋姑娘的麻煩?”
以沫抿了抿嘴巴,心裡也是一陣無奈。
她也想和離旭化干戈爲玉帛。
歡喜嘀嘀咕咕的說:“奴婢覺得三爺就跟我們村裡的狗子一樣,就喜歡欺負姑娘,可討厭了。”
狗子是杏花村一個小子的名字。
村裡的孩子都喜歡起這樣的賤名,說是容易拉扯大。
狗子最喜歡欺負的人就是歡喜,見了她就要嘲笑她,所以讓歡喜很是討厭。
“離旭應該不喜歡你把他和狗子放在一起比較!”光憑名字,以沫就覺得離旭肯定不喜歡。
甚至會覺得,她們這樣的對比,是對他的污辱。
雖然事實上本來就差不多,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以沫提點了歡喜,免得她下次禍從口出。
以沫的身體在姥姥的悉心照顧下,雖然很健康,但是自小少出閨房的她,體力並不好。
短短跑了一盞茶的時間,就開始粗喘。
歡喜在一旁看着都覺得難受,跟着以沫旁邊慢跑,並勸說:“姑娘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奴婢替您跑。”
以沫倔強的說:“不用了,趁着這個機會好好運動一下,增強體魄也是極好的!”
她不做這樣的跑步,她也不瞭解自己的體力竟然這麼差。
以沫原本一直覺得她的身體很好。
憑着一股毅力,以沫堅持了下來,只是跑到後面,她整個人被歡喜扛着慢走的,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她的身上。
等一個時辰到了後,以沫覺得雙腿像是灌滿了鉛似的,舉步難移。
大冬天裡,香汗淋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歡喜怕以沫受涼,怕將人扶起,一下背到背後,一路小跑着回了熹微院裡。
熹微院裡,書竹估計着時辰,早早就備好了熱水,看到一身虛脫被揹回來的以沫,她不免責備起了歡喜。
“讓你跟着姑娘,你怎麼也不機警一點,看姑娘堅持不住了,你就勸她多休息一下啊!難道爺還真會和姑娘較真嗎?”
書竹覺得,以爺對姑娘的寵愛,姑娘若是真的不去受罰,爺也拿她無可奈何,又何苦這麼認真的折騰自己的身體。
歡喜委屈的癟着嘴,“姑娘不肯啊!我都說了,替姑娘跑了,姑娘堅持要自己跑完。”
書竹白了眼歡喜說:“你傻了啊!讓姑娘跑一刻鐘,休息兩刻鐘,這時辰不是很快就過去了嗎?明天我陪姑娘去跑步,現在先別說了,趕緊扶姑娘去沐浴,這衣裳都溼了,一會要受涼了。”
書竹扶着以沫的另一邊,兩人合力將人弄到了浴室。
書竹看以沫這副脫水的樣子,免不得嘀嘀咕咕幾句,“爺也真是的,當人人都和大小姐一樣,等姑娘累出病了,夠他心疼的!”
以沫無力的翻了下眼皮,動動手指說:“你們出去吧!我自己洗。”
書竹爲難的說:“就讓奴婢留下來侍候吧?”
“不用了,我泡一下就好!”以沫堅持。
書竹和歡喜沒有辦法,擔憂的出了房間。
以沫只覺得兩條腿不像是自己的,光擡起來就得廢老大的勁,但是坐到浴桶,被溫熱的水包圍的那一刻,又覺得先前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沒有先前的辛苦,也感受不到這一刻的舒適。
稍晚回了房間,書竹和歡喜就像辛勤的小蜜蜂一樣,一左一右的圍在她的身旁,一個捏肩,一個捏腿。
書竹更是細心的拿了藥油來,替以沫挽起褲腿,並說:“姑娘,這藥活絡經血的,您平日裡少有這樣劇烈的運動,等會多揉揉,明天就不會那麼痠疼了。”
“好!”以沫學醫,自是懂這些。
舒服的躺在貴妃榻上,享受着兩個丫鬟體貼細緻的照顧,由於太疲憊的原因,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換了一個人,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她的旁邊,一手執信,細細看着。
“哥哥……”剛睡醒的聲音帶了幾分慵懶。
以沫開口時,雙手已經張開,一副求抱的嬌樣。
離修單手將人摟到懷中,又用被子裹了一層,才問:“今天累嗎?”
“累!”以沫嘟高了嘴,委屈兮兮的回答。
離修輕揉捏着以沫的纖腰,想了下說:“好吧!再跑兩天。你下次若是再跟着樂兒胡鬧,不拿自己的安危當回事,我就絕不再輕饒。”
以沫嘴角勾着笑,歪倒在離修的懷裡,扯了扯他的發問:“哥哥,你爲什麼罰我跑步啊?伯母都是罰樂兒抄女戒。”
離修寵溺的說:“不罰你抄女戒,你也會練字!多跑跑步,身體也好一點,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時時刻刻的盯着你,爲防萬一,以後有什麼事,你也能跑得快一點!至於樂兒被罰抄書,孃的意思應該和我差不多,樂兒是坐不住的人,讓她靜下心來練練字也是好的。”
以沫笑得更甜了,哥哥的用意果然和她想得一樣。
“以後我接着跑,不跑我還不知道我的體力這麼差,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跑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喘息得不行,像是要斷氣了似的。”以沫嘟高了嘴,一臉嬌憨的說道。
離修輕點了下她的脣,責備:“瞎說!這話不許胡說。你要是願意跑的話,以後把時辰就減少一點,按自己的能力來,前面幾天兩盞茶的時間,再過幾天又加一點時間,這樣一步一步來,身體就不會吃不悄了。”
若不是怕以沫累着,說出鬆口的話,離修私心裡自然更願意以沫能好好鍛鍊,有一個強健的體魄。
這種事情,是對以沫身體好的,他沒有道理會反對。
就算心疼以沫辛苦,也會覺得很欣慰。
“好!”以沫歪着小臉,突然笑說:“不如我每天早上起來,和哥哥一起吧!”
她知道哥哥每天上早朝前,都會起身打一套拳,做一些訓練,然後沐浴用膳後再去朝上。
離修皺眉,不贊同的說:“我起得太早了,你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睡睡,否則會長不高的。”
以沫翹着嘴,笑鬧着說:“哥哥少騙我了,纔不會長不高!而且我和哥哥一起起牀鍛鍊,用了早膳再休息一會,肯定對身體更好一些。”
離修想了想,覺得這話也不錯。
他寵着以沫,想盡可能的讓她活得自在,凡事都不會強求於她。
就像現在寒冬,早上天涼。
以沫有時候睡着懶覺不願意起來,連早膳都不起來吃,離修雖然說了她幾次,但每次被她撒嬌一鬧,他又不忍說重話了。
特別是他沐休在府上的時候,他都不忍心把睡夢中的她叫起來,更何況是那些丫鬟。
所以他都是對丫鬟吩咐,小廚房裡的飯菜要時時熱着,確保以沫每天醒來就能吃到。
次日起,以沫每天一早都是睡眼惺忪的跟着離修到練武場,雙腳冷得打擺子,跑了一會又累得打擺子。
如此幾天,倒也堅持下來了,而且她發現她身體越來越好。
這一點充分的體現在她跑步上面。
只是相對她這邊的如魚得水,樂兒那邊就顯得苦不堪言了。
這日下午,以沫又被樂兒叫去了華芳苑。
看着樂兒一雙大大的黑眼圈,以沫愣了下問:“你做什麼啊?天天晚上沒有睡覺嗎?”
樂兒煩躁的抓着頭髮說:“我想睡啊!可是閉上眼,不是被娘罵的畫面,就是滿腦子的女戒,我煩都快煩死了。”
以沫白了一眼樂兒,覺得她這是庸人自擾,平白打擾她做針線。
過幾天就是臘八節了,以沫想着這幾天下午,趕緊將她要做給景哥哥的抱枕和荷包趕製出來。
也當是節日的禮物送出去。
“你快給我出出主意,有什麼辦法能讓娘不再見了我就斥責!我這小日子過得苦啊!”樂兒委屈的拉着以沫央求。
以沫不由失笑。
哪裡有樂兒說的這麼嚴重,只是被禁足在華芳苑裡抄書而已,但是程氏並沒有阻止以沫來看她。
而且據她所知,離旭這幾天好了能出門後,還出門給樂兒帶了幾次街上的小吃和小玩意回來。
“不是馬上就要到臘八節了嗎?不如你趁着過節,給伯母他們做一頓飯菜,熬點臘八粥,藉此認錯。說不定伯母看你懂事了,一時高興,就不再對你看管得這麼嚴厲了。”以沫想了想提議。
主要是樂兒以前不幹這些活的,突然這樣做的話,定能起到不錯的效果,至少能贏得全家其他人幫忙說好話的機會,程氏的怒意說不定也會消退一些。
樂兒皺巴着小臉,尷尬的說:“呵呵,做飯,熬粥啊?可是我不會啊!”
以沫白了她一眼說:“不會你就不能學啊!而且我會啊!那一天,我和你一起啊!”
畢竟犯錯的也有她,程氏不便說她,不代表她心裡不清楚,她也能借此表態,希望能稍稍減去程氏心裡對她的不快。
樂兒眼睛發亮的說:“你會做菜,哎喲!你真的是太神奇了,怎麼除了武功,什麼都會啊!好好好,就這樣決定了啊!等那天我們倆就合力做一桌子的飯菜。”
以沫纔不信樂兒這番說辭,當下就押着樂兒商量起菜譜了,結果這姑娘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大白菜小青菜都分不清是什麼。
“你少偷懶,明天起,我每天上午過來教你做菜,反正那天你得自己做出四道菜,其餘的菜都交給我!否則的話,伯母怎麼看得到你的誠意!”以沫嚴厲的訓斥。
樂兒勉勉強強的接受了。
以沫見沒有其他的時候,說好了明天上午過來的時辰,就沒有多久,回了熹微院。
向書竹打聽了府裡平日臘八節有沒有什麼忌諱,必吃什麼,或者不吃什麼,發現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以沫也就放心了。
拿起女紅做起了針線。
晚上,當離修回府的時候,就見以沫溫柔的低垂着小臉,一針一線的錦帕上穿梭。
“在做什麼?”離修不自覺壓低的聲音,滿是溫柔。
以沫擡臉一笑,快速起身說:“哥哥,你回來了,你快來看看,這是我給景哥哥繡的帕子,你覺得這種花色,他會喜歡嗎?”
“芝蘭玉樹?呵呵,看樣子景世子在你心中的地位蠻高的嗎?”離修瞥了一眼,看出了荷包的寓意,有點酸酸的說道。
以沫不解的問:“哥哥,你說話怎麼怪怪的,難道你不覺得景哥哥是一位芝蘭玉樹般的公子哥嗎?我覺得這樣很襯他呢!就是不知道景哥哥會不會喜歡。”
以沫一臉嬌笑,抱着手中的帕子又坐到一邊繼續細緻的繡了起來,完全無視了面前一張已經沉如鍋底的臉。
“你難道不該先繡給我嗎?”離修壓抑的問道。
以沫詫異的擡臉,無辜的反問:“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