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做飯的速度一向很贊, 不到四十分鐘三菜一湯就擺上了桌,青椒土豆絲、蝦仁玉米、乾煸四季豆和番茄蛋花湯,色香味兒俱全, 又清淡又下飯。
牀上運動還是很耗費體力的, 又是宋宇親自下廚做的, 所以我一落座就開始毫無形象地大快朵頤, 一旁的宋宇連飯都顧不上吃兩口, 一個勁兒給我拍着後背以防我的狼吞虎嚥會噎死自己。
直到三碗白米飯和一碗熱湯下肚我才覺得有些滿足,飽嗝打得又長又響,正準備把空碗遞給宋宇再要一碗飯, 結果宋宇一個眼刀甩過來,沉着聲音說:“不能再吃了。”
“可是好吃啊!”我覺得很是委屈, 我這麼給他的廚藝捧場怎麼還不讓人家吃飽呢?
“再好吃的東西也要適可而止。”宋宇直接無視了我還舉在半空中的空碗, 自顧自端起碗吃起了剩飯剩菜, 一邊咀嚼還一邊教育我胃口太大,“三碗飯已經是極限了。”
有時候宋宇決定了的事情我是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的, 只要他認爲是對我好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爲了表示不滿我也只能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飯都不給吃飽,你還說你愛我?嫌棄我胃口大吃得多還差不多!又不是養不起我,幾碗飯能值多少錢?姐姐家保姆做的飯能和你做的比麼?我這麼給面子想再吃一碗居然說我不能再吃了!”
面對阮霽桐宇宙無敵的碎碎念宋宇也能面不改色地繼續扒着飯,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瞄我一眼。
“你瞄我幹什麼?”說話時眼睛都死死盯着宋宇的碗, 圓潤的蝦仁、黃燦燦的玉米粒、綠油油的青椒……看着看着就開始咽口水了。
宋宇看我實在眼饞, 嘆了口氣, 然後破例又從碗裡夾了一顆蝦仁餵給我, 我一口接住, 細細品味着。
“真有這麼好吃麼?”宋宇顯然是對我如此慾求不滿感到有些懷疑。
“如果你天天都喝豬腦湯、魚頭湯、骨頭湯、豬腳湯、豬肚湯……你就會明白我平時的食譜有多驚悚了。”想到這些我不由打了個突,爲了我吃得有營養, 姐姐天天都吩咐保姆阿姨做各種湯給我補,我現在已經聞之色變。
“咳咳。”宋宇聞言差點嗆住,忙放了碗用手捂着嘴,我見狀也有模有樣地給他拍着背。
“好了……咳咳……好了。”宋宇擺擺手示意他好多了,“我等下就給霽楓打電話。”
“給姐姐打電話幹嘛?”我立馬警惕起來,全身的汗毛都呈現站立狀態。
宋宇突然壞笑着湊過來在我臉上舔了一下,我一看他居然在我臉上吃到一根土豆絲!頓覺大囧。宋宇廚藝好,刀法也是一流,就拿青椒土豆絲來說吧,他能把土豆絲切得可以穿過繡花針,比很多飯店裡的大廚還厲害,也難怪土豆絲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貼我臉上。最關鍵的是宋宇竟然任由土豆絲貼在我臉上,我就說他怎麼老是用眼角的餘光瞄我,原來是在看我的笑話!
宋宇看我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笑得更加得意了,還故意舔了舔嘴角作意猶未盡狀:“當然是傳授一下桐桐愛吃的那些菜。”
“別!”我立馬反對,宋宇調戲我的那茬兒很快被我拋到九霄雲外,“我不想你再和姐姐牽扯上什麼關係,她這次整得你這麼慘,我決不允許你再和她聯繫!”
宋宇感動地笑了笑,把我拉過摟在懷裡,揉着我的頭說:“好,聽你的。”
“嗯。”我點點頭,也伸手抱住宋宇的腰,試探着問,“那你接下來計劃好了嗎?宋伯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你的,尤其是在四哥搞出今天這齣戲之後。”
“我有自己的計劃,桐桐不用操心。”宋宇的語氣挺輕鬆的,“不過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等你啊!”我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你看我今年才十八,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你呢,你說對吧老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宋宇誇張地大笑了出來,“原來三十歲就是老男人了?”
“可不?”我也跟着笑,“哪有十八這麼花樣年華?”
宋宇低頭把脣貼在我額頭上,沉聲說:“嗯,謝謝老婆把花樣年華給了我。”
“那還不是看在你這張臉長得帥的份兒上。”我仰頭去看宋宇,賊笑着擠眉弄眼,“唔,不過現在就算了,等你臉上傷好了再說。”
宋宇立馬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癟着嘴抱怨:“哎喲我的心都碎了。”
我懶得理宋某人的暗自神傷,推開他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得了吧你,趕緊吃飯,吃好就送我回學校,我得去蹭最後一節選修課,免得被發現逃課。”
宋宇聞言擡手看了看錶,“嘖”了一聲道:“差點忘時間,走吧,我不吃了。”說着就站了起來,還伸手過來牽我。
“吃完這碗再說啊。”我掃了一眼宋宇的碗,就吃了半碗,和我三碗的飯量比起來真是讓我羞愧。
“飽了。”宋宇順手從餐桌上抽了餐巾紙擦嘴,一邊拖着我走一邊說,“沒什麼胃口。”
“宋宇。”我頓在原地不走了。
“怎麼了?”宋宇回過來看我,“我真飽了。”
“嗨,誰和你說這個啊。”我故作輕鬆地擺了擺手,“是四哥讓我轉告你如果宋伯伯因爲他接演《紅裝》又爆血管了你得抓住這個機會去醫院表示下孝心。”
宋宇微蹙着眉頭,半晌才道:“行了,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便不再多說什麼,我一直就懷疑宋宇和宋宓之間瞞着我進行了很多事,無奈宋宓雖然向我坦白了一些,但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最最核心的東西我始終觸摸不到,宋宓不肯鬆口直接扔給我一句宋宇不想我知道必定是爲了我好,宋宇更是提都不願意提,我費盡心機儘量不着痕跡地試探了他好幾次都被他給繞過去了。
我不想拉下臉來逼宋宇一定要告訴我些什麼,正如宋宓所說,他爲了我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了,那麼他瞞着我的事情必定也是爲我好,我幫不上他什麼,如果是爲了自己的好奇心實在也是沒有必要。
於是我們就這樣一路沉默着直到學校,下車之前宋宇拉着我的手教育了我一句:“下次不準再爲了我逃課了,現在我還撐得住,桐桐什麼都不用擔心,明白嗎?”
宋宇的表情嚴肅得像在對着五星紅旗宣誓,我怔楞了下,沒有第一時間回覆宋宇。
“明白嗎?”宋宇又問了一遍,語氣拿捏得和第一次一模一樣。
我張了張嘴,明明心裡有很多話在吶喊,可出口還是隻有一個字:“好。”我始終不忍讓宋宇失望。
然後我站在路邊看着宋宇的車重新融入夜色,直到慢慢看不見。
2015—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