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現在真的要去吃飯。”我一邊揉着還是很痛的胳膊一邊小心地觀察周笛清的臉色,確定他暫時不會再對我大聲咆哮纔敢把接下來的話說完整,“不想陪你在這裡喝西北風。”
“所以我才問你想吃什麼啊?”周笛清完全覺得和我說話有些雞同鴨講,眉宇間透着淡淡的無可奈何,以手扶着額,“你以爲我吃飽了撐的站在這裡等你等了半個鐘頭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我老實巴交地順着他的話茬兒接了下去,仰着頭等他給我答案。
“真是服了你了。”周笛清不着痕跡地輕嘆一口氣,作勢就要過來抓我的手。
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至少兩米遠,眼睛睜得大大的惡狠狠地瞪着他,哪裡還肯讓他再來摧殘我脆弱的胳膊。
對於我的敵視,周笛清只有半秒鐘的怔愣,僵在半空中的手有再次蠢蠢欲動的趨勢。
“你真的好討厭啊!”我沒忍住直接吼了回去,稚嫩的聲音飄蕩在這條綠樹成蔭的水泥路上久久都消散不去,“妨礙我吃飯不止,還要掐得我的胳膊這麼疼!”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發飆,周笛清也不是吃素的,高大的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神速在我眼前一閃就用一招嫺熟的小擒拿手把我制服得不能動彈。
我還沒怎麼看清楚他是怎麼一下子就躥到我眼前的兩隻手就都被周笛清以一個神奇的姿勢給鎖住了,此時此刻我總算是明白前一世周笛清次次都因爲躲不過我的追打而被我“欺負”得很慘的原因,原來根本就不是他笨到躲不過,他那是故意讓着我,如此快的身形豈是我這種運動白癡可以企及的。
阮霽桐啊阮霽桐,你今天該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麼愚蠢了吧?
“你認爲我真的閒得沒事做非要在這裡等你是爲了專門來看你的臉色?”周笛清弓着身子逼近了我的臉,稍顯紊亂的氣息悉數噴在我的臉上,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樣近距離的對視讓我幾乎可以清楚地分辨他臉上每一個細小的毛孔,不得不承認,周笛清長得確實很帥,他甚至比宋宇還要英俊幾分,因爲他更年輕,所以多了幾分專屬年輕人的桀驁不馴和灑脫不羈,刀刻一般深邃的臉部輪廓簡直連歐美最Top的超模們看了都要眼紅嫉妒。
在阮霽桐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情人眼裡出西施”這條魔鬼定律,所以我很願意承認這個世界上長得比宋宇帥的人比比皆是,可我就是愛死了他面對我時那張無時無刻都帶着寵溺微笑的臉和那雙隨時隨地都滿溢着柔情蜜意的眼睛。
“現在你給我聽清楚了!”周笛清側頭對準了我的耳朵,每個字都說得擲地有聲般鏗鏘,“我在這裡等你是要和你一起吃午飯!”
我縮着脖子想躲躲不了,雙手又被牢牢控制着不能動彈,只能埋着頭悶着不說話,也不反抗了,因爲那只是徒勞,顯得異常楚楚可憐。
周笛清衝我吼完這句也冷靜了些,見我沉默着不說話,小腦袋瓜低垂着也實在可憐,以大欺小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更何況這是在隨時都有人經過的大路上,儘管現在是人煙稀少的午飯時間。
“好了。”他慢慢鬆開了制住我的手,收回手時不着痕跡地輕輕碰了碰我的左側臉,語氣瞬間就溫柔了下來,“剛纔是我說話說得太重了,別生氣了,來,開心點,想想吃什麼,我開車帶你去。”
我無法適應情緒這麼反覆無常的周笛清,就算他已經鬆了手我還是低垂着頭連哼哼一聲都不肯,擺明了就是要繼續生他的氣。
“你能別露出一副這麼惹人憐愛的樣子嗎?”周笛清說話時不知不覺地帶上了笑意,貌似還多了一些什麼其他的情緒,“簡直太引人遐想了。”
我好奇地擡起眼皮瞥了周笛清一眼,在看見他臉上掛着的熟悉的笑時瘦小的身體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我還清楚地記得前一世時我和周笛清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同樣是在這條通往三食堂的林蔭道上,周笛清的女朋友正在因爲什麼事情和他鬧着彆扭,動靜太大引來了無數路過去食堂的學生駐足看熱鬧,我沒什麼八卦的天賦和興趣,只想趁衆人都在看熱鬧的機會趕緊溜去食堂打飯。
“喂!那個背綠色書包的人!”卻有人突然情緒激動地叫住了我。
我怔了怔,眼角的餘光瞄到和揹包同色的肩帶,心裡已經清楚確實是在叫我,縱使再不情願,出於禮貌我還是回了頭。
“我嗎?”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問叫住我的那個人,是個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高挑的女孩子,她就是周笛清當時的女朋友,化工學院的院花。
與此同時,所有圍觀的人也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我身上,包括當事人之一的周笛清。
“對,就是你。”院花小姐一把摔掉了周笛清的手,再不看周笛清一眼,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只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潮水般向我擠了過來,正想轉身就跑,院花小姐已經化作小鳥依人的樣子微微伏低身子親切地挽起了我的手臂。
“你幹嘛!?”我幾乎不過大腦就尖叫了一聲,另一隻手拼了命去推院花小姐,開什麼玩笑,我只有十六歲而已!
“不幹嘛,想和你共進午餐而已。”院花小姐臉不紅心不跳還保持着嫵媚動人的微笑,對於我的反抗她更是沒放在眼裡,當然了,我一米五九點九的二級殘障身高對上淨身高超過一米七還穿着十幾釐米高跟鞋的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不管從氣勢還是體力上就不戰而敗了,圍觀的人更是個個都露出看好戲的表情觀摩着院花小姐這一出隨便找個人想氣氣她男朋友的低俗戲碼。
“你鬧夠了沒有?!”不遠處的周笛清驀地怒吼一聲,幾乎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我反抗的動作被這一聲怒吼驚得一滯,院花小姐也有些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樣子,不過,僅僅幾秒鐘之後我就瞄到她的眼底慢慢浮起了絲絲竊喜,彷彿在對周笛清得意洋洋地說:直接說你在乎我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喂,你達到目的就可以放開我了,你男朋友吃醋了。”我悄悄戳戳院花小姐的手臂,眼睛盯着周笛清所在的方向小聲提醒道,“你再不放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
“再等等,誰叫他平時那麼忽視我的存在。”院花小姐閉着嘴用類似腹語的技巧和我小聲對着話,“這次就是要給他一個教訓。”
我心想你就算想給他一個教訓也用不着扯上我吧,我一個默默路過只想早點吃到飯的人何其無辜呀,且不論我們年紀上的差距,光是這身高……
等一等!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於女人這種思維簡單但想法奇葩的生物,她們要是想借着和另一個男人親熱來激起自己男朋友的嫉妒心只可能找兩種人,一種就是各方面條件都比自己男朋友好很多的標準高富帥,另一種就是和“高”、“富”、“帥”這三個字完全不搭嘎的極端——矮窮挫,她們想借這麼明顯的視覺衝擊來達到氣男朋友的最佳效果!
再仔細看看周笛清,他哪裡算是標準的高富帥,他這種段數被稱爲白金鑲鑽超級高富帥都不爲過,而我?
強烈的自卑感和被整蠱的怨氣瞬間衝上了天靈蓋,我牟足了吃奶的勁兒一把將猝不及防的院花小姐推開,氣呼呼地衝她吼道:“你有病啊!”
院花小姐被我一推差點沒站穩跌倒,穩住身子之後還有些心有餘悸地用白皙修長的指節撫着胸口作嬌羞狀,眼睛時不時瞟向周笛清。
2013—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