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擡頭,正好看見田馨走上講臺,她低垂着頭,長髮遮住了她的臉,這麼看來,她似乎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看什麼?”柳河疑惑問道。
她剛問完,田馨便擡起頭來,柳河看清楚她的臉着實嚇了一跳。
眼眶發黑、脣角烏紫,像是被人打了。不對,肯定是被人打了。
剛纔還喧嚷聲不斷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疑惑又同情的看着田馨。她倒是鎮定,只對大家笑一笑,便拿出教材開始上課。
這一節課差不多是田馨教他們以來氣氛最沉悶的一節了。
柳河雖然疑惑,卻也沒有把那麼多心思放到田馨身上,一大節課,她幾乎都在和柳灝發信息。
整個九月,柳灝都在軍訓。他們是從軍訓第一天開始就去軍營駐訓,所以這一個月他們都沒有見過面。
十一有七天假,他們商量着要不要回家。柳河想回家,柳灝不想回去,兩個人爲了達成共識發了好幾十條信息。
下課鈴響起,同學們都紛紛走出教室,柳河還抱着手機等柳灝的信息。
柳灝終於要告訴她爲什麼不想回去了,她當然要看完再走。
還沒等到柳灝的回覆,就聽講臺上的田馨喊道:“柳河,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柳河擡頭,才發現教室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唐甜甜的東西還在,可能是上廁所去了。
想了下,柳河還是收起手機,走到講臺前。“田老師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原本臉上還帶着笑的田馨突然掉下淚來,表情也極是悲愴。
“柳河,不管你多討厭我,我在省城能說上話的也就只有你了。我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心裡很難過。你能陪我喝一杯嗎?”田馨小心翼翼,語帶哀求地說道。
早前的柳河最是抗拒不了別人的眼淚,若是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想也不想就說好。
可是重生以來經歷的許多事情,都讓她變得分外的謹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田馨就是想要約她出去,只是想約她出去而已。
約她出去幹什麼呢?僅僅是想要找一個人傾訴嗎?
柳河當然不會傻到相信這個藉口。
“對不起田老師,我今天約了別人”,柳河淡淡地說道。
田馨還要說什麼,這時候唐甜甜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柳河。咱們走吧。”她大聲對柳河說道,好像沒看到田馨似的。
柳河朝田馨點點頭,轉頭走出了教室。
“柳河,她又找你幹什麼?我看她那怨婦樣,就覺得她沒安好心,你可別上她的當。”唐甜甜擔憂地說道。
怨婦樣?柳河仔細想一想,田馨現在可不就是一臉怨婦樣,還是遭了家暴的怨婦。
遭了家暴?想到這個。柳河馬上想到上學期她和彭煜城去見他的哥們兒時,蔣遠鵬對待田馨的態度。
很明顯,蔣遠鵬沒把她當回事兒。這樣的情況。蔣遠鵬對她暴力也不是沒有可能。
甩甩頭,這些都是別人的事情,她想那麼多幹嘛。
回到宿舍,柳河給柳灝打了個電話。之前在短信裡柳灝已經告訴她不想回家的原因,柳河覺得這個理由還挺充分,便也沒有勉強。還決定和他一起留下。
開學就是軍訓,柳灝對省城還不瞭解。他是想趁着放假的時候在省城多轉轉,把這裡都弄清楚。以後想幹什麼都方便。
至於他想幹什麼,他不說柳河也猜得到,肯定是想辦法賺錢。
開學來的時候他們就在火車上約定,從今以後再不向家裡要錢,學費和生活費都要自己想辦法。
柳家雖然不是多窮,但是上次柳成業出意外,再加上買車,家裡那點兒積蓄也花的差不多了。
柳灝當然知道家裡的情況,他一個已經成年的小夥子,當然不想成爲家裡的負擔。況且,柳河都能自己養活自己了,他又有什麼臉面伸手向家裡要錢。
“明天我去找你吧,我帶你好好轉一轉”,柳河說道。
柳灝求之不得,忙不迭應下,兩個人又說了些話才掛斷電話。
“安安,你要拋棄我了嗎?”唐甜甜懨懨地趴在牀上,腦袋垂下來問她。
“你反正也沒有事情做,不如和我一起去吧。你都還沒見過我弟呢,我介紹你們認識。”柳河誠心邀請。
周鵬的事情對她的傷害很大,過去這麼久了,她整天還是無精打采的。
說來也奇怪,以前在學校裡經常能看到周鵬,這學期開學之後,竟然一次都沒見過他,不知道是真的那麼湊巧錯過了,還是周鵬也在躲着唐甜甜。
想到這一對小冤家,柳河又是長長嘆了口氣。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見見小帥哥了。”唐甜甜興奮地騰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我就是不能接受姐弟戀,否則一定要把你弟拿下。”
柳河給她看過柳灝的照片,唐甜甜直說柳灝比電視上的好多明星都要帥,對着柳灝的照片,她可沒少流口水。
柳河都沒好意思告訴她,這張照片和本人比差遠了,要是見了本人,看的口水肯定都能流成瀑布。
果然,第二天見面的時候,唐甜甜一見到柳灝就兩眼放光,目光怎麼也不肯從他臉上移開。
柳灝礙於唐甜甜是柳河的朋友,只有忍下心中的不耐,不過到底對唐甜甜沒留下什麼好印象。
省城有一條很有特色的步行街,街道兩邊都是上世紀甚至是大上世紀留下的具有歐洲建築特色的建築。
柳灝是學建築的,對這個很感興趣,於是他們的第一站就打算去那裡。
在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柳河接到了黃豆豆的電話。
柳河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白天不去上課,晚上也不回寢室,要不是張虹說她沒事,只是工作忙的話,她都要以爲黃豆豆退學了。
電話接通,那邊的聲音很是嘈雜,還能聽到男人女人的呼和聲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柳河,救我,快來救我。我被關了一晚上,他們不放我走,你快來救我。”黃豆豆的聲音從嘈雜的噪音裡模模糊糊地傳過來。
“豆豆,發生了什麼事?”柳河急切問道。
唐甜甜和柳灝也貼近柳河,三個人一齊聽電話那頭的黃豆豆說話。
“幾個男人,昨晚就把我拉到他們的包間,不放我出去,我不敢報警,給趙奇和張虹打電話他們都不接,你快來救我吧,他們都喝多了,不知道會對我做什麼。我在十七層……啊……”話沒說完,便聽到黃豆豆一聲尖叫,那頭便再沒了聲音。
柳河打過去,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她應該在會所,咱們過去吧。”唐甜甜最近和黃豆豆的關係雖然有些緊張,但是關鍵時候還是很關心黃豆豆的。
柳河點頭,他們有三個人,若是有什麼事大不了就報警,應該不會有事。
他們打了一輛車,直接去了前進路的會所。
這家會所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晚上比白天要熱鬧一些,這個時候會所裡的人,不是來健身休閒就是昨晚玩兒的太厲害,還沒有離開的。
他們剛進一樓的大堂,還沒來得及和前臺的服務人員說話,就見一個不怎麼高大的年輕人從一側的電梯裡走出來。
他穿了一身西裝,有些皺,頭髮也凌亂不堪,臉色更是發白,一看就是宿醉的模樣。
“周鵬,你怎麼在這裡?”唐甜甜驚呼一聲,上前就揪住還有些迷糊的周鵬。
在這裡看到唐甜甜他也很驚訝,原本還有些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
“甜甜,你怎麼來這裡了?”周鵬握着唐甜甜的胳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甜甜心裡有氣,也不回答他,轉身又走到柳河身邊,眼珠子轉了轉,還親暱地挽上了柳灝的胳膊。
柳灝蹙眉,卻也看出了些端倪,並沒有推開她。
周鵬臉色一暗,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周鵬,你昨晚一直都在這裡嗎?”柳河也顧不得這一對冤家此時什麼心情,走到周鵬身前問道。
“嗯,我是昨晚九點多來的,一直陪客戶,怎麼了?”周鵬老實回到。
“你看到黃豆豆沒有?她剛纔打電話過來說她被幾個男人拉到十七層的包間,現在也不讓她走。”他們三個都是第一次過來這裡,不如周鵬熟悉,這件事有周鵬幫助興許能更容易一些。
周鵬一臉狐疑,“不對啊,我半夜去洗手間還看到她了,沒有被拉走啊。”回憶了一下,周鵬又道:“除了她,我還看到你們的外語老師了。”
大一一年,周鵬沒少陪唐甜甜上課,對各科的老師比唐甜甜的還熟悉。
教外語的老師,田馨!
怎麼會這麼巧,柳河心下狐疑。
“周鵬,不如你帶我們上去看看吧。”柳河提議道。
雖然周鵬說黃豆豆沒有被人拉走,但是不見到她本人,她總也不放心。
四個人乘電梯上到十七層,剛在廊道里走幾步,就聽到一側微敞着門的包間裡傳出黃豆豆高亢且興奮的聲音來。
“來,來,繼續繼續,我就不信我總是輸……”
柳河和唐甜甜對視一眼,聽這聲音,哪裡像是被人強拉進去的。
柳河壯着膽子,湊到門邊貼着門縫往裡面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