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曼握住柳河的手,不讓她替自己擦眼淚,只任淚水橫流。她微微點了下頭,輕輕淺淺的嘆息道:“是啊,媽媽認識她,她曾經是媽媽最好的朋友。”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梗在喉間,柳河廢了好大力氣才問出這句話來。
何小曼已經不再流淚,她抓着柳河的手,輕輕拍了幾下,“她已經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
柳河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一方面覺得這個故事只是特例,彭煜城和那個男人是不一樣的;一方面又覺得那個千金很無辜,識人不清,結果終至惡果,她前世就識人不清,這一輩子,不到最後,誰又知道她有沒有識清呢。
何小曼看到她晦暗難明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回了自己的臥室。
自己媳婦悄悄出去,柳成業怎麼會不知道,且他大致已經猜到何小曼去幹什麼了。
於是,何小曼剛進臥室,就聽柳成業問道:“怎麼樣,安安聽進去了嗎?”
爬上牀,何小曼窩進柳成業的懷裡,語氣懨懨道:“被我嚇到了,短期內應該不能讓彭煜城那小子佔了便宜去。”
至於以後……何小曼和柳成業俱是嘆息,情到深處,還哪管什麼告誡。而現在,他們能利用的點,大概也就是柳河對彭煜城還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吧。
開學前,柳河還和高嘉佳見了一面。高嘉佳最好奇的當然是彭煜城,柳河也沒什麼好瞞着的,便把他們的事情都說了。
最後高嘉佳毫不顧及此時的淑女打扮,把大腿拍的“啪啪”響,“我說那大兵怎麼那麼眼熟,原來就是救你的那個人。”她做出一副又嫉妒又羨慕的表情,“你們也太浪漫了。英雄救美,注入愛河。我什麼時候才能碰到這樣一個人啊?”
柳河卻不覺得浪漫,兩個人走到一起的過程着實說不上多美好,但是她每每回憶起來,卻又覺得那麼神奇。
同時,她也真心希望一向天真美好的高嘉佳也能快一些找到屬於她的愛情。
只是柳河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一天會那麼快。她回到學校的第二天,學校已經恢復了正常秩序,上午只有一節古代漢語課,上完課還不到十點。柳河便想去圖書館複習英語。
還沒走到圖書館,她就接到了高嘉佳的電話。按時間算,這個時候高嘉佳應該剛到z省,明天才是她正式上課的日子。
“安安,我遇到我的真命天子了?”電話接通,就聽到高嘉佳興奮地說道。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還能聽到火車站注意安全的提示廣播,顯然她纔剛下火車。
那麼,那個真命天子。就是在火車上遇到的了?
柳河問出自己的疑惑,高嘉佳回道:“是啊,他以前也當過兵,好像還蠻厲害的。現在在一家健身房當教練,那健身房離我們學校可近了……”
柳河沒見過那人,不好判斷,只是聽高嘉佳興奮的說起那個男人。那高興勁兒,隔着電話她也能感受到。好朋友得到愛情和幸福,她當然要祝福。還與高嘉佳約定,“等五一放長假的時候,你帶他來省城,我帶你們好好玩一玩兒。”
掛斷電話,柳河也有一些小小的興奮,垂頭一邊裝手機一邊繼續往前走,才走兩步,就和迎面走過來的人撞了個正着。
“啊……”兩個人同時驚叫出聲,柳河往後退了幾步,堪堪站穩。而被她撞的那個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河去看,着實被那坐在地上的女人驚豔了一下。她一頭棕褐色的捲髮柔順地披在肩上,五官精緻,皮膚也很好,此時坐在地上,因爲疼痛眉頭蹙起的樣子當真是好看。
她穿了一雙高跟棉靴,似乎是剛纔摔倒的時候崴了腳,她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柳河趕緊過去問她的情況,剛蹲下身子,卻發現女人的手機摔在地上,屏幕還亮着,一對略顯青澀的男女笑顏如花地鋪滿屏幕。
那個女人當然就是被柳河撞倒的這個人,而那個男人……
怕那個女人察覺到她的視線,她趕緊轉開視線,問女人,“同學,你沒事吧?對不起,剛纔都是我不小心。”
女人忍着疼對她燦然一笑,“不關你的事,剛纔我在低頭玩手機。”
女人並不知道柳河也沒看路,只以爲是自己的錯,對柳河說話的時候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歉意。
她的聲音並不如外表那麼甜美,反倒有些低沉沙啞,不多好聽,卻很舒服。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沒看路。我扶你起來吧,地上涼。”現在不是糾結誰對誰錯的時候,還是要看看女人都傷到了哪裡。
柳河扶她起來,坐在地上的時候還看不出來,站起身,她足足高出柳河一個頭去。
她試着在地上走了幾步,雖然右腳一着地有些疼,但是也勉強可以支撐着走路。她拒絕柳河送她去醫務室的提議,自己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出了這麼個小插曲,柳河也沒有心思複習了,乾脆直接回了家。下午還有一節大學英語,約莫着快上課了,柳河才從家裡出發。
到達教室的時候距離上課只差三分鐘,唐甜甜和黃豆豆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黃豆豆和她說起她的最新消息。
“聽說咱們大學英語老師換人了,上學期教咱們的馬老師去國外進修,要兩年纔回來呢。”黃豆豆壓低身子,歪這頭衝着柳河和唐甜甜神秘兮兮地說道。
“那新來的老師是男是女?我希望是男老師,咱們除了體育其他的課都是女老師,而且都是大齡女老師,一點兒朝氣都沒有。”唐甜甜抱怨道。
確實是這樣,師範大學不僅女學生多,女老師也多,不知道是怎麼排的課,柳河他們班更是除了體育老師外一個男老師都沒有。體育老師雖然是男的,卻遠遠沒有達到賞心悅目的程度,只能算是——不是特別反感。
“當然是……”下半句話被上課鈴聲淹沒,上課鈴聲打完,她要再重複一遍的時候,教室門已經被推開,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走了進來。只是她好像崴了腳,走路一跛一跛的。
柳河一眼就認出了她,不正是上午被她撞倒的女人嗎。她當時以爲女人是高年級的學姐,沒想到她竟然是她的大英老師。
她長得太漂亮,以至於剛纔亂哄哄的教室倏然安靜下來。她站在講臺前,衝大家微微一笑,開始自我介紹,“同學們好,我叫田馨,這學期我主要負責你們的英語課。”
之後,她又介紹了一下她上課的規矩和平時成績的計算方法,最後則是例行點名。
點到柳河的時候,她擡頭看到柳河也有些驚訝,顯然也沒想到會這麼巧遇到柳河。她朝柳河微微笑了一下,繼續往下點。
田馨講課十分生動,因爲她的聲音的緣故,說英語的時候總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總之很吸引人。一節大課將近一個半小時,一班二班一起上課,大教室裡將近一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睡覺。
打下課鈴的時候,竟然還有同學哀嘆,這節課怎麼這麼快就上完了。
柳河也很喜歡田馨的講課方式,她是打算當老師的,覺得能從田馨身上學到一些很新穎的教學方法,所以之後的每一節英語課,她都聽得格外專注。
轉眼到了週末,難得唐甜甜和黃豆豆都不打算和男朋友膩歪,張虹新學期的兼職也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四個人便決定出去好好玩一天。
省城的三月依然很冷,她們所說的玩兒,其實就是逛街。四個小姑娘一起逛街,走到哪裡都嘰嘰喳喳,對着一件衣服品頭論足,一家店鋪逛下來,最少也要十幾分鍾,最後結果都是一樣,什麼都不會買。
開始柳河害怕自己逛一會兒就不耐煩,不想逛了,可是真的逛起來才發現,被三個小姑娘拽着,她除了逛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
逛了一個上午,她們也只逛了商場的一個樓層。
“去吃個午飯,下午繼續逛”,興頭正足的黃豆豆提議,唐甜甜和張虹立即相應,柳河發不發表意見都已經不重要。
下樓梯到一樓的時候,正好趕上一樓一個珠寶專櫃開業,雖然沒有什麼促銷減價的活動,但是來搶購的人卻不少。
唐甜甜往那邊看了一眼就興奮地拉住柳河,“安安你看,那不是你聶大哥品牌嗎?他可真厲害,在商場裡面也有專櫃。”
柳河轉頭去看,可不正是聶紹輝的珠寶品牌嗎。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人潮涌涌的專櫃,目光就被斜前方角落裡的人吸引了去。
那個人精心打扮過,一件鵝黃色十分修身的長款羽絨服,下面搭配了一雙棕色鑲鑽的高跟皮靴,原本瘦高的身材被拉的更長,同時,該突出的地方也全都凸顯出來。她脖頸上還圍了一條大紅色的毛圍巾,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晶瑩。
那人,不正是她們的大英老師田馨嗎。她好像在等什麼人,帶着皮手套的雙手來回搓着,腳下也在不停的挪動。
就在柳河還在考慮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的時候,商場的玻璃門突然打開,一個高大俊逸的男人在幾個保鏢一樣的人的簇擁下大步走了進來。(……)